阿風。
何月圓眼底赤紅,咬牙道:“李斯羽,等老夫人醒過來,她自然會把真相公之於衆。我現在只想問你,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李斯羽細細的眉毛高高挑起,聽見何月圓的話,心裡微微一鬆。
看來她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看來,她等來的真是個好機會呢!
李斯羽眼底閃過一抹狂熱的算計,只不過是轉瞬,又恢復了那倨傲的神態,無比悲憫的看着何月圓,“你還看不明白。你現在是古洛風的仇人,人人喊打的老鼠。你把他弄的聲名狼藉,名譽掃地,甚至還牽連古家的古家幾乎跌到谷底,他的個人新聞我無法參與,但只有我才能幫古家。所以,我能站在這裡,有什麼不對?難道你覺得,沒有古洛風的允許,我會出現在他的別墅裡,甚至睡在他的臥室裡?”說着,她撐着走廊上的雕花柵欄,傾身湊近何月圓,聲音輕的像是一縷空氣,“再說,你不是最應該知道老太太會不會醒過來的麼?”
李斯羽刻意用前胸抵着柵欄,睡衣被這麼一拉扯,領口微微打開,露出鎖骨以下引人遐想的溝壑來,深不見底,一直蔓延到衣領深處。
何月圓清晰的看見那細白的皮膚上面,還有一處若隱若現的青紫。
她早就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很明白在這樣的位置,出現這樣的痕跡代表的是什麼。原本飛速運轉的腦子裡,瞬間就空了,腳下虛浮的幾乎站不住。
吻痕。
曾經是古洛風最樂於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
“爲什麼?”何月圓目光渙散,眼底血絲遍佈,交叉成一面精緻的網,她看李斯羽是紅色的,看瓷磚是紅色的,甚至看着自己的手也是紅色的。
如今的仁珂已經落在古氏旗下,隨着古氏衰敗而衰敗,隨着古氏繁榮而繁榮。
比起李斯羽那如日中天的明氏,她確實幫不了他。
可她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
李斯羽直起身,伸手打了個響指,“何月圓,就連秦全坤的人都沒跟上你的腳步,帶你走的人身份也不會小吧?聰明的話,你這五天從哪裡來,還是乖乖的回到哪裡去。誰知道你這五天裡和誰發生了什麼樣的勾當。阿風現在已經夠難了,不把你搬出來做危機公關已經是對過去那段所謂的感情一個最好的交代,你最好還是不要出現在公衆前,招惹話題。”
“是你……”何月圓半眯着眼睛,忽然道;“推古老夫人下樓的是你我知道。那麼,想要殺人滅口的人,也是你,對不對?”
李斯羽渾不在意側着頭,挑釁的看着何月圓,“那又怎麼樣?你有證據嗎?放棄吧,如果你有,現在站在這裡的人就不會是我了。”
何月圓瞪着李斯羽,明晃晃的眼睛裡,閃動着噴薄預發的怒意,“老夫人已經沒有自主的能力了,你爲什麼不肯放過她?就算你喜歡古洛風,也不必要去傷害他的母親吧!李斯羽,你會有報應的!”
她簡直不敢想,這樣的女人繼續留在古家,會不會趁着老夫人有一點康復的苗頭,就會殺人滅口!
“報應?”李斯羽冷笑,修長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掛着樓梯扶手,發出次啦次啦的聲音,聲調陡然拔高,幾乎是吼出來的,“你怎麼不說,你的現在,就是你的報應?你毀了古思明的婚,又恬不知恥的跑去爬了阿風的牀,搶了別人的丈夫,你現在的下場就是你的報應!”
何月圓一怔,側着頭無比認真的打量着李斯羽,隱約有些奇怪。
只有在戴幽茵的眼裡,她纔是搶了她風哥哥的罪魁禍首,他們甚至爲此決裂,永不往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在李斯羽眼裡,看見了恨意。
是那種刻骨銘心,讓銘記終生的恨意。
顯示何月圓,是她累計了一輩子怨恨的仇人似的。
何月圓的腦子裡,無意識的掃過李斯羽抓在欄杆上的手。
她的手也很漂亮,十指纖纖,白的像蔥根似的。
但是兩隻手都乾乾淨淨,右手的中指指甲下面,也沒有痣。
可爲什麼有那麼一剎那,她會覺得眼前的李斯羽,有那麼幾分像戴幽茵?
何月圓的心飛快的跳了兩下,看向李斯羽的目光有些晦暗。
李斯羽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嘴角不自然的抽動了兩下,瞪圓了眼睛,撞死不經意道:“你可以去找阿風,告訴她這一切,但我並不保證他會見你。畢竟他現在忙着應付古氏的危局和那些瘋狂的媒體。還有,你在這裡的時間是有限的,阿風不喜歡別人弄髒他的地板。”
李斯羽的字字句句,都恰到好處的捏着別人的痛楚。
她清楚的知道何月圓的軟肋在哪裡。
何月圓往後退了一步,果真看見自己的腳印,清晰的印在了純白色的地板上。
額角的青筋劇烈的跳了兩下,但仍然倔強的擡頭,試探道:“李斯羽,如果不是我第一次看見你這張臉,我幾乎以爲我從前見過你了。不過,也許我真的認識你,只是你把自己變成了另一張臉而已。”
李斯羽不屑一顧的表情,有瞬間的崩潰,嘴角不自覺的提上去,撐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來:“loser!阿風現在對媒體百口莫辯,你的出現,會是一個很好的危機公關,我不介意把你和他捆綁在一起,好好的炒作一下。這是你存在的唯一價值了。”
危機公關。
捆綁炒作。
她的價值,什麼時候低廉到這個地步了?
可她又清楚的知道,李斯羽說的是事實。
雜誌上拍到的他的側臉,又憔悴又瘦,被折騰的不成樣子,被人罵,也不會被古家人理解,不被古氏的股東理解。
他曾經那麼高高在上,被逼到那樣的境地。
可她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他放棄她,也是情理之中吧。
他是個商人,那個被譽爲商業神話的天才。
只要她承認這一切,願意把自己做成危機公關,他就有救了。
何月圓的眼光漸漸暗淡下去,心裡像是結了一層冰,一陣陣的冒着寒氣,抿着脣。
她留在這裡苦苦掙扎,又苦苦推翻自己的掙扎,纔是毫無意義。
想到這裡,何月圓深深的看了一眼洞開的臥室門,飛快的下了樓梯,轉身離去。
真的怕多留一秒,她就會哭出來。
Loser!
失敗者。
她不是敗給了時間,也不是敗給了自己,而是敗給了古洛風。
說是理所應當,心裡卻疼的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