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薇渾身緊繃着,張着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哭出了聲,“羅荊白。你滿意了嗎?這樣你滿意了嗎?你想要羅家,好,你拿去!從此,我們恩斷義絕!我情願從沒有認識你!”
羅荊白臉色的血色褪盡,茫然的盯着滿地的血水。看着羅寒抱着她,飛快的離開。
他想起她高昂着下巴,穿着大紅的色的裙子站姿風裡,只是那一眼的風景,就讓他再也回不了頭。
恩斷義絕……
蔓薇的孩子,生的極其痛苦。到醫院的時候,羊水已經流乾,孩子缺氧,只能選擇剖腹產。
羅寒在樓上的產房,古洛風和葉驚鴻裴星晴守在樓下的急救室。
兩個半小時候,兩人齊刷刷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
古洛風接過醫生過來的病歷資料,脣色蒼白的厲害。
“她怎麼樣?”
醫生長舒了一口氣,“子彈剛好錯過肩胛,打在肉裡,沒有傷到骨頭,算是撕裂傷。而且槍是散彈槍改裝的,只是看起來威力大而已,比貨真價實的子彈傷害性小朵了。休養一陣子就能恢復了。”
古洛風懸在喉嚨口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來。跟着何月圓進了病房,找了個板凳坐定,有些貪婪的盯着何月圓蒼白如雪的臉色,再也沒動過。
裴星晴潤潤脣,看了古洛風一眼,“蔓薇添了一兒一女雙胞胎,要上去看看嗎?”
古洛風果斷的搖頭,“不去。”
那個女人差點要了何月圓的命,他自此都要把她劃入黑名單。
裴星晴不知道再說什麼,只好跟着葉驚鴻出去,輕輕幫他合上房門。
古洛風盯着何月圓看,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半晌,才伸手撫摸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怕一碰就會碎,“你醒過來,我帶你去見他,這次,保證不跟你生氣了。”
他說的,是婚宴上鬧起來之前,他因爲她四處看,找厲明祁,所以有些氣惱,轉身背對着她,離她稍微遠了一些。
如果他能在第一時間就在她身邊,或許可以改變方向,至少不必去管那些閒事。
他第一次惱自己所謂的佔有慾,好像每一次,都能成功的傷害到她。
何月圓沒有迴應。
古洛風眨眨眼,睫毛低低的垂在眼瞼,有些無辜討好的味道:“你那麼喜歡孩子,那等你好了,我們就生一個。不要一男一女,就要個男孩就好,在我疏忽的甚至是發神經的時候,能代替我保護你。我不要女兒,也不願意把給你的感情分一半給別的女人。”
何月圓如果醒的話,應該會笑了。
會笑什麼呢,會笑她居然跟自己的孩子吃醋。
可她還是沒有反應。
古洛風強壓着的恐懼,有些決絕的瞪着何月圓,“好吧,如果你醒,我讓羅寒的孩子叫你乾媽。他們的媽媽那麼蠢,他們的命,是你給的。”
何月圓不動。
古洛風終於崩潰了,攥着何月圓蒼白的手貼在臉上,輕聲道:“你要我怎麼辦?我總覺得,我們的時間那麼少,你怎麼捨得睡着。”
……
酒店裡的人散盡,花瓣散落了一地。因爲羅荊白並沒有說要撤掉舞臺,所以並沒有人來收拾。
羅荊白走在地毯上,踩着一地散落的花瓣,從開始走到結束,要從舞臺上走下去,再走到門口的花門裡,再走回去。
他曾經幻想了無數次,他們的婚禮,會在這裡舉行。
很多年前,這裡不是酒店。
是一片很空曠的公園,公園裡有草地,白鴿。他和她偶爾散步路過這裡,她說,以後你娶我,要在這裡辦一場婚禮。
要鋪滿玫瑰,要天空中飄花瓣雨,要有花門。
她想做那個從天上走下來的天使,挽着他走向深潭。
很多年後,他把這所有的願望都實現了。
沒有把玫瑰擺滿,花門只有一個,花雨從紅色變成了各種各樣的顏色。
因爲新娘不是她。
蔓薇,蔓薇。
羅荊白插着口袋,仰頭看着還在從屋頂上不住飄落的花瓣雨,染了香氣的花瓣落在他臉上,肩上,落在他右眼徐徐溼潤的眼角。
恩斷義絕!
是意味着從此以後再無交集,他在羅氏,她就浪跡天涯。
是要下多大的決心,要有多狠的心。
他在最恨她的時候,也從沒想過要和她恩斷義絕。
“天黑了,該回去了。”一道溫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輕輕緩緩的,好像今天的事情,全都沒有發生過。
羅荊白是倏然轉過身來,眼神凌厲的看着身後的厲明珊。
她還穿着婚紗,裸露着肩膀,甚至連手上捧的花還沒有丟掉。
她還真是珍視今天的婚禮!
羅荊白的神色晦暗,像是怒濤洶涌,上前狠狠的捏住厲明珊的下巴,一字一句道:“這就是你的計劃?那麼,我在你的計劃裡,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殺手?”
她差點就害死了蔓薇。
厲明珊明亮的眼睛裡,都是執拗,強忍着下巴上的疼痛,不讓自己痛呼出聲,“爲什麼你要問我?你想要羅家,我便幫你。可你是我的丈夫啊!如果你今天沒有衝下去護着那個女人,也許不會這樣……”
沒有人知道,她這個女主角孤身一人站在舞臺上的時候,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呵護另一個女人的時候,心是什麼樣的痛!
爲什麼他要指責她?
今天最委屈的人是她好不好!
“我想要羅家?”羅荊白嗤笑出聲,忽然鬆開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反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厲明珊乍聽這一句,以爲羅荊白終於想起了自己,無意識的捂着胸口,眼底有希冀,“你知道的,我只要你。”
只要你。
她仰望了這個人那麼多年,今天才算是得償所願啊……
羅荊白冷冷的盯着厲明珊,嘴角譏諷的揚起,食指毫不客氣的插進她婚紗低垂的抹胸裡。
冰冷的手指,溫熱的皮膚,碰撞在一起,引得厲明珊身心一蕩,無意識的就往前靠了一步。
看下一刻,她就看見羅荊白眼中一閃而過的殘忍,他狠狠揚手,那包裹着她身體的婚紗就應聲而碎,厲明珊驚恐的尖叫一聲,被他撕扯的力道狠狠的摔在了紅毯上,本能的伸手捂住胸口。
“羅荊白你瘋了!”
這裡是酒店!
這裡是地板!
還是那麼多人踩過的地毯。
前面還有蔓薇的鮮血和羊水啊!
他是準備在這裡,跟她圓房?
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