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 最近網店生意怎麼樣?”閻駿好甜,此刻正往咖啡裡丟着方糖,一顆又一顆, 最終被言色攔住才笑着停手。
“挺好的, 閻叔你最近在忙什麼?”眼前的提拉米蘇香甜誘人, 言色用叉子叉下一小塊嚐了嚐, 滿足地眯起眼來, 然後又叉下一塊兒送進懶懶嘴裡。
“閻叔忙着給你物色對象呢!”
周緒身子一滯警覺起來,這閻駿又要給言色介紹新對象了?不可以!
“閻叔你可別!找男朋友的事還是我自個兒來吧。”
“言言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是不是周家那小子?”
閻駿八卦的神情十分逗趣,言色噗嗤一笑, “閻叔,你瞎想什麼呢, 上帝作證我現在還是一條單身狗。”
“原來那小子還沒追到你啊, 虧他還是大總裁。”閻駿說完爽朗地笑了。
周緒用爪子輕輕地摩挲着言色的褲腳, 言色淡淡地笑了,怎麼, 追不到還不讓人說啊。
“言言啊,說實話,你閻叔挺看好周家那小子的,閻叔也看得出來你對他不無好感,你也不小了, 如果喜歡就在一……”
“閻叔。”言色喝了口冰檸水, “我的確不小了, 所以我知道不能因爲喜歡就在一起……”
叔侄倆絮絮叨叨地聊了一下午, 拒絕閻叔的晚飯邀請, 言色帶着懶懶回家。天空有些陰沉,白日的炎熱在此刻愈發升溫, 路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更讓空氣中悶熱不已。
周緒跟在言色後面,腦子裡滿是言色剛剛對閻駿說的話,那些話一字一字地刻進他的心裡。
“喜歡是可以割捨的東西,因爲喜歡就在一起,也會因爲不喜歡就分開。而我希望那個人給我的未來是永遠不分開。我不想再去嘗試和尋找了,所以纔不能隨隨便便就在一起。”
所以纔不能隨隨便便就在一起,可是誰隨便了,他一點都不隨便好嗎!想着想着,一張貓臉皺成了一團。
周緒心裡不太痛快於是晚飯也吃得不多,言色有些疑惑,這傢伙一向是個大胃王咋晚上吃得這麼少,難道是夏天太熱所以胃口不好?
她問了一句懶懶也沒理她,可能是沒聽到吧,但是等言色收拾完碗筷問懶懶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步,這傢伙還是不理她……言色也有點惱火起來,甩下一句“那我去散步了”便出門了。
外頭很悶,擡頭一看,烏雲密佈,遠處時不時有幾道閃電,看來待會兒會有一場雷雨。言色走了幾步想想要不回去算了,但心裡又憋得慌不想就這麼回去看那張冷漠的貓臉,索性破罐破摔地散起步來,大不了就是淋一場雨。
果然沒過多久便悶雷陣陣,緊接着落下密密麻麻的雨點,是一場傾盆大雨,而且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下來。
徐系郵剛看完最後一個病人打算下班,沒想到外面竟雷電交加下起滂沱大雨。他折回診室拿了把傘出來,剛好看到言色雙手遮頭跑到對面的屋檐下避雨,一雙大眼睛東張西望,溼.了的劉海貼在額頭滑稽又可愛。
徐系郵莫名突然覺得這一天的勞累散了不少,撐起傘,走入雨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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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瀝瀝的雨聲,周緒在家裡有些急躁。言色出門的時候沒有帶傘,而他也不知道去哪找她,但是他沒辦法就這麼呆在家裡。
想了想,周緒還是叼了把傘出門了。
走到樓梯口,雨比他想象中下得要大,要急。衝進雨簾的瞬間他渾身就溼透了,顧不了那麼多,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雨中奔跑起來,那種失控的感覺很糟糕,他的渺小讓他覺得很糟糕。
地上被砸出一朵朵雨花,頭頂是偶爾出現的五顏六色的傘。他仰頭看到的那些傘下的面孔都不是言色。
無功而返,帶着一身的溼漉。
而眼前,卻是熟悉的身影。
“徐醫生,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徐系郵撐着黑傘,餘光瞥到不遠處溼成一團的貓,眸色一深,“言小姐。”
“你叫我言色吧。”言色摸了摸溼漉漉的手臂,感覺到一絲涼意。
“言小姐,請問那是你家的貓嗎?”言色無語,說了讓他叫言色結果就像沒聽到一樣。
言色順着徐系郵的目光看去,愣了一下。是懶懶,淋成了落湯貓的懶懶。懶懶的眼神裡滿是不悅,叼着傘徑直走進樓裡。
“言小姐,我先走了。”徐系郵眉眼間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這隻貓還挺有意思。
“好,今天真的謝謝你。”言色轉身也進了樓。
周緒蹲在門口,渾身的毛都結成團黏在身上,他沒鑰匙,急匆匆地拿着傘出去卻沒想到言色被另一個男人送回來。心裡除了憤怒更多的是無力,他連衝上去質問的能力都失去了。
“你不是很拽嗎?繼續啊你。”言色雙手插兜看着眼前的懶懶,貓溼.了以後的樣子很滑稽很搞笑,不過她只能在心裡笑。
周緒鬱悶地踢了踢折傘,言色忍俊不禁,走過去把傘撿起來,開門,進去。見懶懶沒跟上,她回頭催道。
“還愣着幹嘛,不進來我關門了。”
周緒一肚子憋悶地走進屋去,地板上留下一溜貓腳印。他好心去送傘,雖然說沒送到,但這女人至少也應該……好歹他也在生氣就不能哄哄他啊。
“過來。”言色拿着吹風機從臥室出來。
周緒蹲在玄關,滴着水。
“別磨嘰,趕緊過來。”
周緒滴着水過去了,活脫脫一副妻管嚴的模樣。
毛是吹乾了,不過周緒的心情還是溼漉漉的,那個醫生會是他的競爭對手嗎?
手機響了,言色放下吹風機,接起來。
“口口……”溫如歆醉醉暈暈地叫着,那頭聲音很噪雜。
“你在哪啊,怎麼這麼吵。”言色一邊用腦袋夾住手機,一邊卷着吹風機的電線。
“酒……酒吧。”
“我過來找你。”記下酒吧的名字,言色便匆匆忙忙地又要出門。懶懶攔在前頭,外面還在下雨,這麼晚了,她又要去哪。
“我閨蜜在酒吧,她喝醉了,我要去找她。”
見懶懶依舊攔在前面,言色皺皺眉,“你也要去?”懶懶堅定地點頭。
“那走吧。”
等言色打車到達酒吧的時候,雨勢已經慢慢減弱。推開酒吧的門,裡面人頭攢動,言色很不喜歡這樣的氛圍,震耳欲聾的音樂和那些在舞池裡扭動的身軀讓她沒來由地排斥。
目光掃視着,終於在吧檯前看到趴在那兒的溫如歆還有一隻欲伸過去的鹹豬手。
“臥.槽。”言色撥開人羣衝過去,一把拍下那隻鹹豬手。
“幹嘛啊你。”那個男人一臉不悅,滿臉的橫肉抖動着。
言色沒作理睬,警惕地攬住溫如歆的肩,輕輕地搖了搖。溫如歆略有迷茫地擡起頭,呆呆地問她,“口口,在你眼裡,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嗎?”
“說什麼呢,你和丁慄吵架了?”言色一把拍過去,“喝多了吧你,跟我回家。”
溫如歆把言色放在她肩頭的手拿下,遞給她一杯酒,“喝。”
“喝什麼喝。”言色將酒接過放在另一邊,然後拿過溫如歆的手機,“我打電話給丁慄讓他來接你。”
“我……不想見他。”溫如歆拿起酒杯又幹了一杯,眼眶微微泛紅,掃了一眼四周,又俯下.身去。她感覺身子沉得厲害,很疲憊。
“嘴硬吧你就。”言色強行拿起手機找出丁慄的號碼撥過去,沒過一會兒那頭便傳來略帶冷漠和遲疑的男聲,“有事嗎?”
“丁慄,我是言色。”
“言色?”
“是,丁慄我不管你和溫如歆發生了什麼,她現在在酒吧,有什麼事情我希望你能和她說清楚。”
“好,我馬上過來。”
言色掛斷電話一轉頭,身旁空空的,哪裡還有溫如歆的身影。
溫如歆搖搖晃晃地穿過熱鬧瘋狂的舞池,頭暈得不行,眼前的人羣模糊不已,那些扭動的身軀擠壓着她,就像酒精擠壓胃部,陣陣反胃涌上喉嚨。周緒跟在身後,也是一股反胃,地上有嘔吐物,身邊縈繞着汗腳的味道。
“美女,一個人啊。”溫如歆定睛一看,正是剛剛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她感覺沒來由地噁心,冷冷地說道,“走開。”
男人拽住溫如歆的胳膊,猛地給了她一個巴掌,“別給臉不要臉。你們這些臭婊.子,喝得爛醉不就是缺男人上嗎,還裝什麼高冷。”
說着大力地把她往旁邊的暗道裡拽,溫如歆激烈地掙扎着,但力量差距懸殊,眼看就要沒入黑暗。
周緒一看情況不好,一躍,鋒利的爪子在男人手臂上留下鮮紅的抓痕,男人鬆開溫如歆,抓.住他用力往地上一擲,“哪來的野貓。”周緒呼吸一滯,背部傳來一陣刺痛,耳邊傳來言色的聲音。
“你放開她。”
言色撥開人羣就看到通道前溫如歆掙扎的景象,她快步衝上前去,拽住溫如歆的另一個胳膊。
男人露出猥瑣的笑容,加大力度一拽,“哎喲這不是剛剛那個一掌拍在我胳膊上的小妞嗎?”
言色踉蹌了一下,嫌惡地甩開男人的手,卻沒想到腰上又來一隻,“哥們,不介意多幾個兄弟吧。”之前一直在一旁圍觀的幾個男人也上前來,想分一瓢美色。協力把言色往暗道裡推。
周緒忍着痛再次撲上去,“這到底哪來的野貓”,一個男人抓過一旁的空酒瓶往周緒頭上砸去。
極力掙扎着的言色餘光看到這一幕,一腳踹開身邊的男人,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擋欲砸向懶懶的酒瓶。
玻璃砸碎的聲音震耳欲聾,伴隨着的還有骨頭斷裂的聲音。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臨,轉頭看到的是言色血淋淋的手臂,周緒兩眼氣得通紅,張嘴咬住男人的脖子,男人吃痛,使出全身的力氣抓.住他往遠處一扔。
周緒感覺自己的身體劃過一堆酒瓶,最後落在地上,背部好像有很多玻璃渣刺進他的血肉裡,眼前的世界劇烈晃動起來……
“懶懶!”閉眼前,他看到言色朝他奔過來,帶着焦急和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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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色!”周緒失聲叫出,他一擡手,額頭全是冷汗。
“兒子,兒子你醒了!”陸雯本是靠牆坐着打瞌睡,被這叫聲一驚,現在是又驚又喜,急忙奔出去找醫生。
剛剛的一切周緒記憶猶新,他要去找言色。
他要去找言色。
周緒有些吃力地掀開被子,拔掉手背上插着的輸液管。躺了好多天,雙.腿都麻着以至於他一邁腳就摔倒在地。
“醫生,我兒子他……兒子!”陸雯剛帶着醫生過來,結果推開門就看到周緒跪倒在地,她跑過去扶起他,“小緒,你剛醒,怎麼能立馬下牀呢。”
“媽,言色有危險,我要去找她。”周緒焦急地說道。
“傻兒子,你胡說什麼呢,言色怎麼會有危險呢,肯定是你做夢了,來,媽扶你上牀,讓醫生好好給你檢查檢查。”
陸雯將周緒重新扶至牀.上,醫生走到牀邊,“周先生你現在剛醒還不能下牀活動。讓我先給你做個檢查。”
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周緒只能躺在病牀.上乾着急。
“周先生情況一切正常,沒什麼問題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陸雯眼眶含淚,嘴裡說着好好好,將醫生送出去。
周緒抓過牀頭櫃子上的錢包,趁陸雯不備,往走廊的另一頭跑去。
“兒子你去哪啊!”陸雯一轉頭就發現自家兒子穿着住院服跑了,急忙追過去。
電梯門緩緩關上的剎那,周緒看到陸雯急切的眼神。
媽,對不起,我去找言色,她沒事,我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