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們不能……”艾虎含着眼淚說道。
“作爲男人你們應該收回眼淚不要辜負了我的犧牲,給我留下足夠的彈藥之後快走!”林蕭用手槍頂着自己的下頜,手臂上的鮮血順着他的肘部緩緩地滴在荒草上,紅色的血跡鮮豔無比。
“我們並不是沒有希望,還沒到最後關頭,你不要這樣!”肖楠努力的勸解者林蕭,然而他卻想不出更好的詞彙來說服自己的戰友,彷彿一切語言在這一刻都變得蒼白無力起來。
“等到最後關頭你們就走不了了,出了草叢前面是開闊地,沒有足夠的時間你們根本逃不了,我擋住追兵纔是你們生存的唯一希望!”林蕭看來一眼遠處的追兵,右手扣着死神M200的扳機又開了一槍,巨大的後坐力震得他手臂上的鮮血飛濺,子彈飛入敵羣但沒有擊中任何目標,敵人卻被嚇得一縮,他的目的就是這樣,儘量拖延敵人的進攻速度。
肖楠看着他,雙手捏的咯咯直響:“我是上級,你無權命令我!”
“我不是在命令你,我是在請求你,請求你們活下去,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林蕭語氣平靜毫無波瀾。
肖楠不說話,事實上他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走,沒時間爭執了,別讓我的血白流!”林蕭靜靜地看着肖楠和艾虎,臉上毫無表情,如同平日的道別一樣坦然,只是這次是永別,是永遠再也不能相見的訣別。
“別忘了,你還有小雨!”肖楠緩緩地說道。
“幫我照顧她!”林蕭笑了笑,笑容中卻充滿了無盡的蒼涼。
肖楠和艾虎淚流滿面的衝向了荒草羣的深處,荒草被海風吹得起伏不斷,林蕭的影子已經看不到了,遠處此起彼伏的槍聲不斷傳來,活下去,這是戰友的囑託,是戰友用生命給自己留下的希望,他們不能辜負這份情義。
“啊……”肖楠大吼一聲帶着艾虎轉身離去,聲音在空氣中遠遠傳開,裡面充滿了無奈與不甘,活下去,爲了戰友的囑託。
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草海之中,林蕭欣慰的笑了笑又連續開了幾槍壓制着住敵人的進攻速度之後他顫抖着雙手取出了急救包,將自己身上的傷口簡單處理了一下後全都包紮起來,這樣做並不是爲了自救,而是他想讓自己多活一會兒,能給肖楠和艾虎爭取更多的時間。
包紮完傷口他將艾虎留下的手雷和幾塊C4炸藥放在手邊,這些是他最後的防線。
林蕭輕輕地用沾滿血跡的繃帶擦拭着死神M200上的鮮血,朋友,謝謝你陪我走完這最後一程。
做完這些林蕭深吸了一口氣擡頭看了看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漫天的星斗已經消失不見,大片的烏雲不滿了天空,看樣子好像要下雨了。
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麼一個在世界地圖上都很難找到的小國,這不是我想要的,但我卻無法選擇!對於自己的死林蕭做過一萬種假設,可是他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裡,並不是他不留戀這個世界而是他知道什麼樣的犧牲才最有價值,死亡算什麼?生命的終結?去他媽的,不就是個死,早晚的事兒。
林蕭端着狙擊步槍不斷的射殺着遠處不時衝出來的敵人,心中卻默默的想着別的事情,小雨你在幹嘛?在課堂上還是在操場?或者是在和孫彤逛街?有沒有想我?對不起,我回不去了,我不能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也不能看你穿上婚紗的樣子,真後悔上次休假沒有答應你去看那套你喜歡的婚紗,真遺憾,別怪我,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責任,只是我欠你的這輩子還不清了,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好好愛你。
天空中電光閃過,沉悶的雷聲在天邊響起,一滴雨水落在林蕭的手腕上,雨水輕輕的滑動和他手上的血跡混合在一起。
林蕭側過頭溫柔的看着那滴雨水輕輕的笑了笑,小雨,是你來看我了嗎?
密集的雨水從天空中落下來將林蕭包裹起來,沙沙的雨聲彷彿一個傷心的少女正在輕輕的哭泣。
搖曳的樹林中,十幾個黑影正聚攏在一起商量着什麼。
渾身溼漉漉的李然抹掉臉上的海水看着朗風和安國慶:“我們不能丟下他們!”
兩人沒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金斯,這邊就交給你們了!”李然回過頭對金斯說道:“我們一定要去。”
金斯長嘆一聲:“我們的人手不夠,只能給你們提供一名嚮導,武器彈藥後車裡都有!”
“我知道!那麼我們走了!”李然站起身帶着朗風和安國慶衝向了金斯的SUV。
車門還沒關上嚮導羅根就一腳踩下了油門,汽車猛地衝出了樹林上了公路。
金斯看着遠去的汽車苦笑道:“偉大的友情!”
說完金斯揮了揮手帶着剩下的人上了旁邊的汽車走了。
李然看着指着電子地圖上不斷閃爍的亮點問羅根:“還要多長時間?”
羅根看來一眼電子地圖:“大概十幾分鍾!”
“拜託了,請快點!”李然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羅根苦笑:“已經是最快了,放心,我會全力以赴!”
“謝謝!”李然盯着電子地圖心中默默地想,兄弟們堅持住,我們來了!
“他們怎麼分開了?”朗風看着電子地圖上的三個亮點說道:“會不會……”他沒敢說下去,肖楠他們就三個人一旦分開很可能是有人犧牲了,因爲定位器留在了死者的身上。
“麻煩了!”李然一拍腦袋:“可能出事兒了!”
“按照他們的戰鬥力不可能被那個幾個敵人造成什麼傷害啊?敵人頂多七八個人,難道敵人有援兵?”安國慶有些不解。
“不好說,可能那些敵人偷襲我們的時候後援還沒到,0號他們作爲誘餌引開了那些敵人之後敵人很可能調動後面的援兵過去增援,畢竟0號他們造成的假象就是哈託巴爾在他們那邊!”李然咬着牙說道。
朗風擔心的說道:“那他們不是凶多吉少?”
“媽的!”李然罵了一聲轉頭問羅根:“能不能再快一點?”
林蕭身上流出的鮮血將身邊的野草都染紅了,身前掉滿了黃澄澄的彈殼,對面的敵人已經從道了離他不到500米的地方,一路上到處都是被林蕭打死的屍體,狙擊手給敵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林林蕭的狀態越來越差眼睛也線越來越模糊,冰冷的雨水打在他慘白的臉上輕輕的化成一道道的水流順着下頜落在草叢裡。
好累,好睏,好想睡,林蕭的感覺自己的眼睛越來越沉,如同被壓上了兩座大山,身上的力氣彷彿被抽乾了一樣連動一動手指都感覺異常的困難。
不能睡,不能睡,林蕭內心深處不斷有個聲音在呼喊着。
林蕭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右肩的傷口用力一捏,肩膀上的傷口早已被M200狙擊步槍的後坐力震得裂開,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從肩膀上直衝腦海,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他拿過地上的手雷將保險環套在左手的拇指上,右手端着槍繼續射擊,槍每響一次他身上就會有大量的血水被震落,林蕭如同一隻爬出血池的惡魔一樣在不斷閃爍的閃電中時隱時現,每開一槍身上的傷口就如同重新撕開一樣疼的讓他渾身發抖。
短短几分鐘時間彷彿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一班難熬,遠處的敵人已經分成了三路向他進攻,但是因爲這裡的地形過於開闊所以兩翼的敵人爲了躲避他的射擊一時間還趕不上來,正面的敵人爲了躲避他的子彈都如同一隻只壁虎一樣趴在地上向前爬,雖然速度很慢但也非常的有效,林蕭射出的子彈多數都打在地上。
要不是敵人想抓活的林蕭早就完蛋了。
現在林蕭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爲了殺人,而是用手裡的武器威懾敵人,儘量減緩他們的進攻速度,就在這時遠方的天際隱約傳來的直升機的轟鳴。
又來了,哎……頭兒,不知道你們跑出去多遠了。
敵人越來越近,林蕭的狀態也越來越差,身上的感覺正在慢慢的消失,彷彿脫離了自己的控制一般。
這就是最後時刻嗎?大概堅持了十幾分鍾了吧?頭兒,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林蕭眼神迷離的看着夜空,小雨嘩嘩地下着,天上的烏雲越來越重,遠處隱隱傳來的海浪拍打着海岸的聲音。
小雨,來生再見,林蕭欣慰的笑了笑用身上最後一絲力氣挑開手雷的保險環。
突然兩道刺眼的燈光閃過,接着是發動機的轟鳴聲,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過後一輛汽車停在了林蕭身前。
恍惚中林蕭聽見一陣激烈的槍聲,然後看見一個人影從車上跳下來直奔自己衝了過來。
媽的,想活捉我?休想,林蕭手一鬆手雷掉在了幾塊C4炸藥中間,接着他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肖楠兩步衝到了林蕭身邊一眼就談到了剛剛彈開保險握柄的手雷。
“我操!”肖楠大罵一聲擡腳將手雷遠遠踢飛出去,手雷在十幾米外凌空爆炸。
肖楠將林蕭拖回車裡大喊道:“走走走!”
外面的安國慶正端着M249對着敵人瘋狂的掃射,艾虎居然扛着一支RPG—7向敵羣轟擊,李然通通的向外打着火箭彈。
兩人見肖楠得手轉身跳上了車,汽車一下就躥了出去一頭扎進了荒草叢,藉着起伏的草浪狂奔而去,後面的敵人沒料到這一手,眼看包圍圈已經形成敵人馬上就能被活捉的時候居然來了這麼一下子,後面的敵人從地上爬起來端着槍對着汽車就是一陣狂掃,打得汽車火花四濺,然而汽車毫不停歇瘋了一樣衝進了草叢深處。
敵人的一名軍官面色鐵青的從後面走出來拿着電臺低聲說了幾句,很快那架直升機飛從遠處飛來往草叢深處追去。
“01,01,醒醒!”顛簸的汽車上肖楠抱着林蕭焦急的呼喊。
艾虎撕開林蕭的衣服一看才發現他身上沒有傷只是有些淤青,身上的防彈衣已經被彈片打得破爛不堪,四肢上全都是被彈片劃出的口子,大大小小的口子已經被雨水泡的發白,還在猶自往外滲着血,艾虎仔細看了看林蕭的傷口,肩膀上的傷口已經見了骨頭,腿上也有幾處傷口極深,但幸運的是都沒傷到要害。
艾虎摸了摸林蕭的頸動脈長出了一口氣:“還行,沒生命危險,只是失血過多昏迷了!”
肖楠的心這才放下:“快,止血,包紮!”
就在這時候就聽安國慶喊道:“敵人的直升機追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