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他的來歷

68他的來歷

68、他的來歷

周沖和綠綠下了出租車,找到了3號樓,敲響了101的門。

一個老太太給他們開了門,他身後站着一個老頭。看他們的裝扮就是兩個普普通通的退休老人。

不過,周沖和綠綠依然保持着十分的警惕。

周衝:“阿姨,我就是曲添竹的朋友,這是我女朋友綠綠。”

老太太:“噢,快進來。”

周沖和綠綠慢慢走進去,四下看了看,房子很小,電燈也不明亮,屋裡的東西很多,滿滿當當的,都是積攢了多年的舊物。沙發套不知洗過多少遍了,已經褪了『色』。

周沖和綠綠在沙發上坐下來,老兩口給他們倒了水,然後也在旁邊坐下來。他們顯然不知道這兩個年輕人有什麼事,一致探詢地看着他們。

周衝單刀直入地問道:“叔叔,我想問問,您叫什麼名字?”

老頭愣了愣,說:“王海德。”

綠綠馬上認定——他們就是田豐的父母!

周衝又問老太太:“阿姨呢?”

老太太說:“我叫葉子湄。”

周衝看了看綠綠,又問:“你們認識田豐吧?”

老兩口互相看了看,都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老頭開口了:“我猜到了,你們就是爲他來的……”

周衝:“怎麼回事?”

王海德嘆了口氣,講起了他們的孩子田豐,語調非常緩慢,幸福中透着悲傷。周沖和綠綠順着他的講述,沿着倒流的時光,一點點『逼』近了那個不死人的真面目,他們的身體越來越冷,似乎從炎夏急轉到了寒冬——

王海德和葉子湄都在華德制『藥』廠工作。

華德制『藥』廠專門生產西『藥』,當時是京都最大的制『藥』廠。王海德在單位是原料保管員,葉子湄在包裝車間裝瓶。

1972年,兩個人結了婚。

婚後,葉子湄一直不生育,他們看了很多醫院都沒治好。

1977年大年初七,制『藥』廠正常上班了。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就在這一天,他們跟那個冤家相遇了。

剛剛放完假,單位的事情很多。那天,勤勞的王海德加班清理庫房,突然聽到一陣嬰兒的哭聲,他循聲找過去,在一筒筒原料的空隙中,竟然發現了一個嬰兒,身上只蓋了一件制『藥』廠的女式工作服。

他掀開看了看,發現這個嬰兒的左手少一根拇指,右手少一根中指。(拇指象徵女『性』,中指象徵男『性』。)不過,那兩隻手的殘缺處都沒有受傷的跡象,好像是天生的。

王海德猜測,肯定是本單位的哪個女同事生下了這個小孩,發現他有殘疾,就偷偷把他扔掉了。眼看着一個弱小的生命被遺棄,王海德不忍心不管。正巧,葉子湄不能生育,如果她同意,乾脆就把這個嬰兒收養了,他被扔到了他的庫房裡,也算是緣分。這樣想着,王海德就把棉襖脫下來,裹在了這個嬰兒身上,抱着他快步離開單位,回家了。

葉子湄看見丈夫抱回了一個嬰兒,就問他是怎麼回事。王海德把情況講了講,沒想到葉子湄十分高興,她說:“我們就把他當自己的孩子養吧!”

爲此,葉子湄辭掉了制『藥』廠的工作,專門在家帶小孩。

兩個月之後,他們找到制『藥』廠宣傳科的一個幹事,給這個小孩起了名,叫田豐,包含了父親的姓和母親的姓。

後來想起來,有件事很蹊蹺——這個小孩6個月的時候,一天半夜,王海德突然被葉子湄推醒了,她驚慌地說:“小孩呢?”

王海德在牀上『摸』了『摸』,小孩不見了!

他趕緊打開燈,四下看了看,家裡只剩下他們兩口子了!一個6個月的嬰兒,剛剛會坐,他能去哪兒呢?

王海德趕緊下地找,這時候,臥室外突然傳來了哭聲,王海德跑出去,看見那個小孩正趴在防盜門附近哭呢,趕緊把他抱起來,抱回了臥室。

葉子湄很驚詫:“他怎麼跑到門口去了?”

王海德:“肯定是爬過去的。”

葉子湄:“人家說8個月纔會爬!他現在就會了?”

王海德:“我哪知道啊!”

這兩口子都是極其善良的人,不過,他們對養孩子沒有任何經驗,一直過了一年多,他們才發現這個小孩的生殖器也有問題,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後來跟人家一諮詢才知道,他是個雙『性』人。不過,人家說這不算什麼大事,等小孩長一長,漸漸有了『性』別意識之後,給他做個手術矯正一下就完了。

從這天起,兩個人一邊辛辛苦苦養育這個小孩,一邊口挪肚攢給他存錢,打算等他長大之後給他做手術。

最初的時候,這個小孩似乎沒什麼問題,只是學數數的時候,他總不說369,不管教他多少遍,讓他數10個數,他還是說:1,2,4,5,7,8。(周沖和綠綠不知道那組神秘的數字,因此也就不知道這件事深藏着玄機。你明白。)除了數數之外,他跟其他小孩沒什麼不同。

在這個小孩8歲那年,有一天晚上,王海德幫他收拾書包,發現他的鉛筆刀上有血跡,趕緊問他怎麼弄的,他說剛剛用它切斷了一條蟲子。王海德就沒有太在意。

後來,又有幾次,王海德在他的鉛筆刀上發現了血跡,每次問他,他都說是切蟲子染上的。

直到有一天,王海德無意間發現了一個駭人的秘密,他差點被嚇死——

這個小孩從小到大一直厭食,『逼』急了纔會吃一點,好像是在應付父母似的。那天是1985年2月26號,大年初七,王海德和葉子湄把這一天定爲小孩的生日。那天,王海德下班回到家,買了很多好吃的,還買了一塊蛋糕,爲小孩慶祝生日。吃飯的時候,這個小孩依然沒有胃口,王海德很着急,『逼』着他總算把一塊蛋糕吃下去了。

吃完之後,這個小孩說:“爸,媽,我出去玩了。”

王海德揮揮手說:“去吧去吧。”

這個小孩立即跑出去了。

本來,王海德想把碗洗了,忽然感覺這個小孩的神態有點不對勁兒,於是,他把廚房甩給了葉子湄,悄悄跟了出去。那日的天空一片昏黃,光線極不正常,他尾隨這個小孩一直來到了樓房和圍牆之間的空地上,這個小孩突然回頭看了一眼,王海德趕緊一閃身,躲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悄悄探出腦袋,看到這個小孩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鉛筆刀,然後在幽暗的暮『色』中解開了衣釦,在上腹部割了一個大口子,接着,他竟然把手伸了進去,掏出幾把東西扔到了地上,那應該是剛剛吃下去的食物,接着,他繫上衣釦,蹲下身,用土把那些東西埋起來,這才站起身,“噔噔噔”地跑回來……

王海德呆住了,終於回過神,撒腿就朝家裡跑。

回到家,他沒有對葉子湄說這件事,他怕她受不了刺激。他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抽菸,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個小孩爲什麼能把胃裡的東西掏出來。

半個鐘頭之後,這個小孩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王海德緊緊盯着他,發現他並沒有任何異常。

王海德走出去,坐在門口,繼續抽菸,繼續苦思冥想。

他和葉子湄養了他8年,他們瞭解他的歡喜、委屈、惱怒、調皮……他不可能是鬼。也許,他只是具有某種特別的功能?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他在這個家裡一天天長大,已經和親生的沒什麼兩樣了。別說小孩,就算一條狗狗,相處幾個月之後也無法再丟棄了。

他不想公開這件事,不然,這個小孩肯定會倒黴。至於怎麼倒黴他想不出來,只知道,他的一生必定很悲慘。

他是他的小孩,他不保護他誰來保護他?

他一直沒有對葉子湄說這件事。從那以後,他開始嚴密監視這個小孩。

一天晚上,這個小孩又沒吃什麼東西,放下碗筷就跑出去玩兒了。王海德悄悄跟着他,發現並沒有哪個小孩跟他玩兒,他一個人跑出了家屬院,一直跑到了制『藥』廠圍牆後,在荒草中找到一個沒蓋子的下水道,鑽進去就不見了。

王海德快步走過去,也鑽進了那個黑糊糊的下水道。

下水道竟然一直通到制『藥』廠廠區內,這個小孩順着它爬回了他的“出生地”!

從下水道爬出去,正是制『藥』廠原料庫的牆根,有個通風口,很小很小,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都不可能鑽進去。沒想到,這個小孩把腦袋鑽進去了,又扭動了幾下身子,很快,整個人都鑽進去了!

看得王海德目瞪口呆。

他從下水道爬出來,趴在地上,從那個通風口朝裡看。原料庫很大,整整齊齊地堆放着一排排紙板桶,裡面都是化學原料。從王海德這個角度看不見他在哪兒,只能等。約莫過了5分鐘,這個小孩一閃身出現了,嘴裡嚼着什麼,下巴上還粘了一些淡黃『色』結晶粉末,一邊走一邊用袖子使勁擦……

王海德趕緊站起來,繞到了原料庫前面。等了幾分鐘之後,他用鑰匙打開大門,然後走了進去。他四處看了看,發現所有的紙板桶都蓋得好好的,但是,他百分之百地肯定,他的小孩來這裡偷吃了東西!

他在椅子上呆呆坐下來,開始回憶……猛然意識到,這個小孩從小到大肯定經常半夜跑出來,跑回他的“出生地”,偷吃化學原料!

他6個月的時候,爲什麼深更半夜突然不見了?碰巧那天晚上葉子湄醒了,發現他不見了。在他們兩口子找他的時候,他已經回來了,只是還沒來得及回到臥室的牀上,他看見燈亮了,知道父母發現他不見了,於是就趴在門口哭起來……

那麼就是說,他6個月的時候,不僅會爬了,而且會走了,會跑了!

再朝前想,也許,王海德把他從制『藥』廠庫房抱回來的時候,他就是在僞裝,其實他已經會跑了,甚至比大人跑的還快……

王海德越想越害怕。

他爲什麼喜歡吃化學原料呢?

王海德在電視上看過,好像甘肅有個女孩喜歡吃土,東北有個『婦』女喜歡吃化肥,還有一個忘了什麼地方的人了,他喜歡吃玻璃……這些現象連醫學都解釋不了。

這個小孩跟那些人一樣?

如果他僅僅是喜歡吃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那倒也無所謂,讓王海德怎麼都想不通的是,他親眼看見他把上腹部割開,事後卻安然無恙!

直到那一次,王海德也沒有對葉子湄說出實情。

王海德一輩子在華德制『藥』廠工作,兢兢業業,克己奉公,但是爲了這個小孩,他監管失職了。他明明知道他三天兩頭就去偷吃原料,卻沒有舉報,也沒有阻止……

這個小孩一天天長大,他在學校裡的成績始終名列前茅,從來沒得過第二名。雖然王海德和葉子湄一直把他當男孩養,雖然他在身體上已經開始迴避父母了,但是王海德和葉子湄始終記掛着他『性』別上的缺陷。

在他讀高中的時候,有一天,王海德試探地跟他談了一次:“田豐,你覺得你像男孩還是像女孩?”

田豐笑了:“有時候覺得自己是男孩,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女孩。”

王海德:“要不,爸爸帶你……去醫院看看?”

田豐:“我不要!現在這樣挺好的。”

王海德想了想,就不再說什麼了。

高中畢業之後,田豐考上了一所品牌大學。這是唯一讓王海德欣慰的事。

他去大學報到的那天晚上,家裡終於只剩下夫妻兩個人了,王海德對葉子湄說出了一切。

葉子湄傻了半個鐘頭,接着就哭,哭了一宿。

這個小孩是他們親手養大的,他親他們,愛他們,依賴他們,從來不曾害過他們,他們能怎麼辦?只能永遠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

田豐讀大三那年,回家過暑假。王海德和葉子湄特別高興,天天給他做好吃的。他像其他小孩一樣,小時候不愛吃東西,大了之後就好了。

就在那個暑假,王海德又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那天下午,他和葉子湄到附近的菜市場買菜,錢沒帶夠,他讓葉子湄繼續轉悠,他回家去拿錢。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聽見屋裡傳出了一陣奇怪的動靜,馬上警覺起來,趴在門上仔細聽,怎麼都聽不出田豐在幹什麼。最後,他繞到窗前,朝裡看去,大吃一驚——田豐的牀上密密麻麻擺滿了牙刷,有幾支牙刷把兒還扭動着;牀頭趴着一個很像嬰兒的東西,只是拖着一條細長的尾巴!

當時,田豐穿着鮮豔的女裝,正背對着窗戶,他像個巫師一樣揚了揚左手,牀上那些“牙刷”就嗖嗖嗖地從牀上跳到了地上;他又怪模怪樣地揚了揚右手,牀頭那個像嬰兒的東西就圍着他奔跑起來……

王海德愣了半天,終於離開窗子,走到了家門口,用鑰匙打開門,進去了。

田豐臥室的門關着。

王海德喊了一聲:“田豐!”

門開了,他藏住了女裝,只『露』出了腦袋:“爸,回來啦!”

王海德裝作漫不經心地問:“誰在你房子裡呢?(色色小說?都市小說”

田豐笑嘻嘻地說:“我養的寵物,你別管。”

王海德沒有再說什麼,拿上錢又出去了。

他再也沒見過那些像牙刷的蟲子,還有那種像嬰兒的動物,不過,那一幕他終生難忘,每次想起來,身上都會起一層雞皮疙瘩。

田豐畢業了,王海德和葉子湄感覺他們徹底完成了撫養他的義務,總算沒辜負1977年大年初七他投奔他們一回。

大學畢業之後,田豐去了新加坡,兩年之後,他又回到了中國,創辦了情網。

王海德和葉子湄漸漸老了。

他們是一對平凡而偉大的夫妻——田豐小時候被遺棄,他們養育他,把他當成親生的;當田豐成人之後,有了輝煌的事業,他們只把自己看成是養父養母,從來沒指望他報答,從來不給他添麻煩。

田豐給他們錢,他們不要;田豐給他們買東西,他們不要;田豐給他們僱保姆,他們不要;田豐給他們買房子,他們不要……這對倔強的老夫妻只花自己的退休工資。

他們很敏感,從來不去田豐的公司,他們不想讓公司的人看到田豐的父母如此普通……

也許是天意,上個月初,田豐回家了,非要接他們去公司看看,老兩口拗不過,專門換了新洗的衣服,然後坐進一輛高級轎車,去了情網的辦公大樓。

他們沒想到,兒子辦公的地方那麼豪華!

田豐領着他們在大樓裡轉了一圈,然後帶他們回到辦公室休息。他的事情很多,剛剛陪着父母說了一會兒話,就有人進來找他,他出去了。老兩口在辦公室裡枯坐了一個多鐘頭,一直不見兒子回來。王海德站起來走了走,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份文件,瞄了一眼,竟然看到了“王海德”和“葉子湄”的字樣!他不知道他和老伴的名字怎麼寫到兒子的文件裡了,很好奇,就拿起來看了看——那正是“多明鎮”的實驗策劃案,十分詳盡。

看完之後,王海德什麼都沒說。

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他退休之後,一點點遠離了社會,很多東西他都不懂了。對於文件上的內容,他同樣不敢懷疑,兒子要做的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後來,田豐回來了,他要帶老兩口去吃飯,王海德和老伴死活不去,非要回家。田豐沒辦法,只好派車送他們回家。

第三天晚上,王海德和老伴一起看電視,恰巧看到了曲添竹那個失蹤案。聯想到田豐桌面上的那份文件,王海德馬上明白了,這個姓曲的女孩做了田豐的實驗品。

就像當年王海德發現田豐偷吃制『藥』廠的化學原料一樣,經過激烈的內心鬥爭,最後他決定閉嘴。他只對葉子湄說了這件事。

老兩口擔心兒子出事,又牽掛那個無辜的女孩,又害怕又着急。

後來,經過多方打聽,他們得到了曲添竹家的住址,而且知道,這個女孩由於受到強烈刺激精神失常了。老兩口立即有了負罪感,他們商量了半宿,第二天找到了曲家,提出把曲添竹領回去,由他們來照顧。曲添竹的母親謝絕了他們。最後,他們拿出了不多的一點積蓄,給可憐的曲添竹留下了……

王海德講述的時候,葉子湄一直坐在旁邊抹眼淚。

講完之後,王海德不安地看了看周沖和綠綠,很小心地問了一句:“我們是不是……有罪?”

綠綠知道他說的是“包庇罪”,只是不會用詞。她的眼睛溼了,說:“你們老兩口這輩子付出了那麼多,怎麼會有罪?你們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王海德搓了搓粗糙的大手,說:“哪家父母不養孩子,沒什麼好的。”接着,他又小心地問了一句:“那我們的兒子……有罪嗎?”

綠綠看了看周衝,周衝說:“叔叔,您等一會兒,我跟我女朋友商量點事兒。”

王海德頓時緊張起來,葉子湄也不哭了,愣愣地看了看周衝,他們可能以爲周沖和綠綠就是法官了。停了一會兒,王海德趕緊說:“好的,好的。”

總共就一室一廳,周沖和綠綠只能去臥室。

周衝把門關上之後,突然說:“這個田豐很可能不是人生的。”

綠綠:“嗯?”

周衝:“我只是一種懷疑,也許,他是某種化學污染孳生出來的物種……”

綠綠沒說話,她覺得周衝一語中的了。

她在小城讀書的時候,在家裡的衛生間看見過一種黑『色』的飛蟲,像米粒那麼大,用手掌拍死之後,只是一抹黑『色』的粉末。它沒有血,沒有肉,也沒有五臟六腑,卻活着,而且長着翅膀四處飛。(我家的衛生間裡也出現過那種飛蟲。我是作者。)在京都的家裡發現那種怪蟲子之後,她就曾懷疑過,那套房子太老了,周衝又特別愛乾淨,衛生間裡放了太多化學洗浴用品,說不定,那種黑『色』的飛蟲,那種像牙刷的怪蟲子,都是某種化學生物。

既然有低級化學生物,就一定有高級化學生物。

比如田豐。

他並不是人類的雙『性』人。

他不是父母所生,他天生就沒有『性』別。

從原始的動物本『性』來說,愛情的目的是繁衍後代。他不是愛情的結果,他是化學污染的惡果。

化學的,生物的,從某種意義上說,它們是兩個死對頭。

正如田豐所說,他有愛他的爸爸媽媽,他有親情;他在社會上地位顯赫,也有很多真真假假的友情;只是,他沒有愛情。

因此,他對人類的愛情充滿了仇恨。

也許,他躺在制『藥』廠庫房裡哇哇大哭的時候,已經具有成人的智商,已經可以在陰暗的下水道里來去自如地覓食,他只是選擇了王海德,希望進入一個溫暖的家庭……

周衝又說:“你還記得那個盲人嗎?他曾經去過東郊化工廠,轉了一圈又出來了。我想,他很可能是田豐的同類,都是不死人。他之所以去化工廠,是因爲那裡有他的食物。他明明是個盲人,在沒人的地方卻奔走如飛,那是正常人嗎?他回到家之後,我們還聽見他說——別搶啊,你們十一個,人人有份,吃吧吃吧——那麼小的房子,怎麼能裝下十一個人!肯定是十一條蟲子,或者是那種像嬰兒的怪物,它們都喜歡吃化學原料……”

綠綠:“你是說那些生物都是田豐的同類?”

周衝:“我不確定。”

綠綠:“他們會不會是……進化關係?”

周衝:“什麼意思?”

綠綠:“從蟲子到那種像嬰兒的怪物,再從那種像嬰兒的怪物到不死人……”

周衝搖了搖頭:“我他媽懷疑,那些生物都是田豐身體的一部分。”

綠綠一哆嗦。老實說她沒聽懂,越懵懵懂懂越覺得這句話瘮人。

周衝:“王海德不是說了嗎,田豐曾經穿着女裝,像個巫師一樣手舞足蹈,那些生物就動起來了。而且,田豐的左手沒有拇指,右手沒有中指,我覺得那些生物就是他的拇指和中指!”

綠綠又一哆嗦。

那種怪蟲子在她家出現過,就是說,那是田豐的手指從她家衛生間的地漏裡伸了出來……

那種像嬰兒的怪物在墳地裡出現過,就是說,當他們逃出“多明鎮”之後,田豐的一根手指始終在追隨着他們……

綠綠:“現在怎麼辦?”

周衝:“我們應付不了這個東西,報警吧,逮住他,化驗一下DNA就知道他是不是正常人了。”

綠綠:“警察會信嗎?”

周衝:“動員這對老夫妻跟咱們一起去作證。他們是田豐的養父養母,警察能不信?”

綠綠:“他們那麼愛他們的兒子,我覺得他們不會去。”

周衝:“試試。”

商量了一會兒,兩個人從臥室走出來,老兩口緊張地望着他們,似乎在等待宣判結果。

周衝坐下來,緩緩地說:“叔叔,阿姨,田豐的所作所爲是違法的,至少他犯了非法拘禁罪。他不但害瘋了曲添竹,也給很多人的心理造成了一輩子都抹不掉的陰影。前天,我和我女朋友還差點被他害死,只是我們命大,逃出來了。明天,我們要去公安局報案,希望你們能出面作個證。我相信,雖然你們愛他,但你們是深明大義的。”

老兩口互相看了一眼,葉子湄又開始抹眼淚了。

王海德低低地問:“讓我們做什麼?”

周衝:“你就把田豐從小到大那些反常舉動講出來就好了。”

停了停,王海德又問:“他會被判刑嗎?”

周衝:“那是法院的事,我不知道。”

王海德點着了一支菸,大口大口抽起來。

過了一會兒,葉子湄擦乾了眼淚,大聲說:“你們放心吧,我們不護孩子!老王,你說呢?”

王海德終於說話了:“國有國法。明天我們跟你們去公安局。”

周衝高興地說:“謝謝叔叔,謝謝阿姨!明天一早,我們來接你們!”

然後他站起來,小聲對綠綠說:“我們走吧。”

綠綠朝窗外看了看,黑暗深重,她看着老兩口突然問了一句:“田豐最怕什麼?”

老兩口一時沒明白她什麼意思,互相看了看。

綠綠:“從小到大,他最怕什麼,比如水、火。”

王海德想了想,說:“噢,他好像對草『藥』過敏,有一次他感冒了,我帶他去『藥』房抓『藥』,進門之後,他聞到那股草『藥』味就暈過去了……怎麼了?”

綠綠:“我隨便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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