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醒來的時候,天色也已經近黃昏了。從榻上坐起來,過了一會兒便讓墨荷進來伺候着換了衣裳,用了晚膳,只等耶律燕過來。
“王妃。田全來了。”墨荷從院門口進來。看着蘇景道。
“讓他進來。”
田全匆匆趕過來,神色很凝重。
“問出來了什麼?”蘇景直接問道。
“王妃,將軍使他們動的手腳。但是他們是爲了拖住四王爺。”田全直接道。他相信蘇景能懂他的意思。
蘇景手心微緊,看着田全輕笑:“知道了,我會處理。”
田全看着蘇景的笑,反而心頭一緊:“王妃。王爺願意經受這些。但是肯定是不願意你離開或是……”
“我明白,你們王爺的正牌王妃的位置我都還沒做到呢,不會走的。”蘇景笑開。
田全看着絲毫不像說假話的蘇景。終於安了心:“那王妃。那些蒙古武士怎麼處置?”
“你可都是照我的安排將他們關押的?”蘇景問道。
田全點點頭:“一起都是照王妃吩咐。”
“嗯。”蘇景頷首:“把人帶來吧,一會兒會有用的。”
“是。”田全點頭,囑咐好墨荷緊跟着蘇景,這才轉身又離開了。
田全才走不久,耶律燕也如約到了。
“見過太子妃。”蘇景上前行禮,耶律燕上前親自扶起蘇景:“蘇側妃不必如此客氣,萬一傷到孩子可就不好了。”
蘇景輕笑:“太子妃放心,不論如何孩子是絕對傷害不到的。”
“是嗎?那蘇側妃可要當心了,天黑路可滑着呢。”耶律燕淺淺一笑,便徑直往前而去,蘇景跟在耶律燕身後,卻忽然嗅到了散在空氣裡的一絲血腥味。
墨荷也聞到了,擔憂的看了一眼蘇景,上前扶住:“您慢些走。”
蘇景明白墨荷的提醒,緩過神來跟着耶律燕繼續往前而去,只是葉月遲遲不歸,她也開始擔心葉月那裡到底成沒成。
“蘇側妃,聽說你的貼身丫鬟不見了,可曾找到了?”耶律燕坐在涼亭裡,看着蘇景笑道。
初秋的天,夜晚對於蘇景來說已經是冰寒:“有勞太子妃還記掛着這件事。”蘇景笑開:“也不知那丫頭去哪兒,若是貪玩忘了回來,下次見到她定要好好罰她。”
墨荷跟在蘇景身後,悄悄紅了眼,耶律燕卻笑起來:“那是該好好罰罰她,怎麼可以丟下主子,獨自就跑出去玩了。”
蘇景淡淡笑着,端起茶杯輕飲了一口:“聽聞蒙古近日不太太平,不知道太子妃可是擔心?”
耶律燕輕笑:“擔心什麼,不管怎麼樣,蒙古到底是本妃的孃家,不管父王最後讓誰登了王位,那都是本妃的親兄弟。”
“是嗎,卻不知道那五王子是不是也像太子妃一樣待南朝如親人呢?”
耶律燕微微一怔,旋即讚賞的看了一眼蘇景:“你果真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子,若是你是太子妃,只怕將來這天下也是你的,不過慧極必傷,蘇側妃還是要笨點好。”
“以前笨過,但笨的代價可比聰明的代價大多了。”蘇景笑開。
“是嗎?”耶律燕端起茶杯,掩去面上的冷意:“聽說蘇側妃還會下棋,不如可否教我?今夜月色正好,對月下棋,也可稱作佳話。”
“下棋太費神,自從懷了孩子,蘇景便不願意做這費神之事了。”蘇景擡起眼來看着耶律燕道。
“可是棋在棋盤中,不走豈不可惜了?”
“棋盤太小,誰知道那顆棋子是不是這棋盤裡的,不如不下,簡簡單單賞賞月,多好,太子妃覺得呢?”蘇景笑道。
耶律燕冷笑一聲,放下手裡的茶杯:“本妃既然來了,也不與你兜圈子了,今日你要我來,所謂何事?”
蘇景輕笑:“很簡單,用我手裡的黑子換太子妃手裡的白子,如何?”
耶律燕嘴角微揚:“蘇側妃似乎想的也太簡單了,莫不是我拿了你最主要的幾顆棋子,你便不知道這下棋的規矩了?”
蘇景微微揚眉:“我手裡的棋子對太子妃來說,應該也不是不重要的,用她們三十人換你三人,太子妃還是覺得不划算嗎?”
耶律燕定定看着蘇景,搖搖頭:“我只願拿一個人,換你三十個。”
“你!”
“也行。”蘇景淡然笑着:“那讓我想想我該換哪一個好呢?”
耶律燕看着蘇景雲淡風輕的樣子,嘴角諷刺的勾起:“不如蘇側妃先看看我爲你準備的大禮,你再決定換哪一個吧。”耶律燕說完,旋即便有丫環拿了一個盒子上來。
蘇景聞得到,那血腥味來自這個木盒。
墨荷的手也緊緊攥起來,上前想要自己去接,卻被那丫環拍開手:“這是太子妃爲蘇側妃準備的,自然要蘇側妃自己打開。
蘇景面上的笑容終於掛不住了,內心翻江倒海的恨意,幾乎侵蝕掉她的理智。
蘇景左手朝着那丫環一番,一股強大的內力傾瀉而出,瞬間,丫環手裡的盒子化爲粉碎,而那丫環也被打到了十米之外,當場斃命。
“真是不好意思,自從懷孕之後,手下的力道總是控制不好,太子妃想必不會怪我吧。”蘇景蒼白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
耶律燕看着蘇景臉上一閃而過的殺意,笑了起來:“不怪你,那丫環不懂規矩居然敢直視蘇側妃,當然該死。”
“太子妃理解那便好了。”蘇景笑着坐穩,調理好自己的內息之後纔看着耶律燕:“既然太子妃送了蘇景大禮,那蘇景豈有不回贈之禮?”
耶律燕看着蘇景,不知道她又在買什麼關子,蘇景看着不遠處慢慢靠近的氣息,輕笑:“來人,將禮奉上。”
墨荷正在驚訝蘇景何時準備了大禮之時,便看到葉月不知何時出現了,慢慢走了過來,將一副鐵鐐銬直接放在了耶律燕面前的桌案上。
“不知太子妃可喜歡?這物件可是費了我好大的力氣纔拿到的。”蘇景笑看着耶律燕,看着她的面色一點一點變黑,心也終於安了下來。
“蘇景,我只能給你一個人,另外兩個不在我手裡。”耶律燕忽然看着蘇景道。
蘇景皺眉:“葉然辰不是聽太子妃的嗎?”
“他以給你準備大禮爲由,帶走了另外兩人,本妃不確定他是否還在京城。”耶律燕忽然想明白了什麼這葉然辰居然也是在利用自己的,他肯定早就猜到了會有現在這個局面。
蘇景猛地站起來,面色卻突然發白,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站穩,蘇景卻已經控制不住內心的恨意:“若是她們中誰出了事,太子妃,我不確定那人會做出些什麼,會說出些什麼。”
耶律燕銀牙微咬:“蘇景,若是他敢出來,百里容錦也別想好過,所有的罪責都是可以推到他身上的。”
“是啊,可以推,但是皇上多疑,你若是推了,那咱們也是魚死網破!”蘇景死死的盯着耶律燕。
耶律燕面色微僵:“就爲了幾個下人而已……”
“來人。”蘇景沉聲道。
“王妃有何吩咐?”墨荷在一旁應道。
“那三十個蒙古武士突襲我四王府,即刻押送往京兆府!”蘇景擡眼盯着耶律燕一字一句道。
耶律燕面色鐵青:“蘇景你……”
“太子妃既然沒有可以跟我談的籌碼了,那這些人自然留着無用。”蘇景神色冷漠。
“還有一個我帶來了。”耶律燕看着面前面色蒼白全渾身狠勁的人,一揮手,便讓人將憐兒從馬車裡帶了出來。
“憐兒。”蘇景看着憐兒瘦弱滿是驚恐的眼睛,心微微揪疼,憐兒對她來說就是親妹妹一樣。
憐兒本來沒哭的,可是看到蘇景是,所有的委屈全部流露了出來,一下子便嚎啕大哭了起來,聽得葉月和墨荷也紅了眼睛。
蘇景手心微微攥緊,看着憐兒渾身的傷,讓人將她帶了下去:“那太子妃可要記住了,我的人若是再傷了,下次可就不是這幾個蒙古武士的事了。”
“蘇景,你狠!”耶律燕看了眼蘇景,帶着所有人轉身直接離開了。
田全看着那些人被帶走,什麼也沒說:“王妃,還有蘇將軍您沒有……”
“耶律燕的權利沒那麼大,爹爹不在她手裡。”蘇景無力的坐着,今夜的夜風似乎格外的寒冷,冷到她一想起所有的事便止不住的打了個寒噤。
“那王妃,蘇將軍的事難道就這麼耽擱嗎?還有水禾他們……”
“吩咐下去,從明天開始,每日都要給我準備最好吃的,最好玩的,最好看的,不間斷的往府裡送,越大張旗鼓越好,最好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蘇景吩咐道。
田全皺眉:“王妃是想做什麼?”
蘇景起身,看着微涼的夜空,嚥下喉頭泛起的腥甜:“我要讓他自己找上門來!”
“王妃,您這樣很危險,不如讓屬下去……”田全擔憂道,可是蘇景卻很生氣:“你找得到他嗎!”
田全微微一愣,看着惱怒的蘇景低下了頭:“屬下無能。”
“不是你無能,是他太過陰險狡猾。”蘇景忍下怒氣:“他們在葉然辰那裡多待一刻都是危險,我們等不了那麼久了。葉然辰是回來找我報仇的,所以他一定會找上門來,你只要安排好其他的事情便可。”葉然辰,既然你還要活着,那就讓我來親手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