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哲瀚掛斷電話,頹廢的坐在辦公椅上,一隻手搭在額頭上,仰着身體,望着天‘花’板。
這是在他記憶中母親對他少有的幾次發怒。
因爲父母離異,母親一直覺得對他心有愧疚,從小也都是什麼事都順着他,她一個人母兼父職,只要是別人的父親能夠做的,她也一定要自己要爲他做到。
初中的時候他十分喜歡打籃球,也羨慕別的孩子在週末的時候有父親的陪同,在小區的籃球上歡快的打着籃球。
一次他放學回家,路過籃球場,看到一對父子在打籃球,他駐足看了好一會兒,也許是他眼中的渴望表現的太明顯了。在下一個星期的時候,母親就將一顆籃球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後微笑着對他說:“兒子,走,媽媽帶你去打籃球,男孩子正在長身體,多運動有助於骨骼生長。”
那一刻,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母親的個子並不是屬於高挑的那種,也就是一米六幾,可是他那個時候已經是一米七多了,儼然是個大男孩了。在母親陪他打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母親竟然會打,只是由於身高方面有些限制,進球不是很多。
那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得知,母親是其實是爲了不讓他失望,所以利用每天午休的時間去找教練教她打籃球的。
母親爲了能夠給她最好的,將半大的‘精’力全都奉獻給了公司,現在的伏氏並不是之前的伏氏了,伏氏最開始的時候是叫“星光娛樂集團”,後來他畢業之後,自己創辦了公司,公司慢慢的發展壯大,而母親‘操’勞了半輩子,也已經不想再繼續了,所以就將公司進行了合併,也是三年前纔剛剛合併的,合併之後就叫“伏氏集團”,伏氏在他的帶領下日益壯大。
從小他就知道什麼問題該問什麼問題不該問,即便是每次的親子活動都只有母親陪他,他也從來沒有問過“爸爸去哪兒了”這樣子的問題。
小時候他一直不懂,爲什麼爸爸要拋棄他跟媽媽,在他眼中,媽媽幾乎是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女’人,除了一些時候她的行事作風比較強勢一點。
伏哲瀚接通內線,對着電話吩咐,“韋清,將今天所有的會議以及飯局都取消!”他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低沉冰冷。
對於母親會去相家,他倒是有些驚訝。那場意外,雖然並未給兩家造成什麼隔閡,但是母親也不太去相家了。
到了相家,看見一屋子的人,他下意識的就想走,潛意識裡他不想面對這樣子的場面。
他看了看坐在沙發一段的相聖傑,使了個眼‘色’,他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個時間,他應該是在影視城的片場的,他什麼時候回家了?
相聖傑望着他,一聳肩,雙手一攤,表示他也很無奈。
家裡的太后娘娘打了電話,他是不回來也得回來。
在相家是男主外,‘女’主內,所以在家裡,相爸爸是一點地位也沒有,所有的事情都是程向蘭說了算,當然這其中就包括了相聖傑的婚事。
雖說男人都以事業爲主,三十多歲是男人的黃金時段,沒有結婚不算太晚,當然這種觀念是在他們年輕人的心中才這麼覺得。而在程向蘭跟伏有藍的眼中,三十多歲的男人沒有結婚就是大齡剩男!
兩家子人全都坐在沙發上,相聖傑爲了避免遭殃,坐的遠遠地,兩家的家長坐在中間,從左到右依次是程向蘭,伏有藍,相康成。
相聖傑坐在這一頭,於是伏哲瀚就坐到了那一頭,半圓形的沙發,讓兩個人看起來如同牛郎織‘女’一般,兩頭相望,感覺有些微妙……
“哲瀚啊,不是阿姨說你,給你安排了這麼多個相親的,都是百裡挑一的,你難道就真的一個都看不上?”程向蘭語重心長的說道。
相聖傑見到伏哲瀚低頭耐心的聆聽長輩們的教誨,偷偷地笑着。
這個時候,程向蘭突然看向自己的兒子,板着臉,“聖傑,你笑什麼?你也一樣,你跟哲瀚都到了剩男的階段了,你還預備在家裡待多久?”
相聖傑哭死,在那些‘女’人他們都是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好不?怎麼到了他媽媽眼中就成了大齡剩男了?
相康成不想參與這種事的討論,“那個,你們聊着,我還有文件要看”
相聖傑無比哀怨的看着自己老爸,有這麼開溜的嗎?爸爸你的工作從來就沒有帶回家完成的。
相康成遞給自己兒子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相康成,兒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到現在沒結婚你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是不是?”程向蘭對着相康成的背影怒吼道。
說是發怒,其實不如說是老兩口之間的小吵小鬧。伏有藍在一旁看着,沒有說話,眼中一絲的羨慕一閃而過,不過還是被伏哲瀚看到了。
即便是過去了這麼多年,母親對父親離開的事情還是沒有能夠放下吧!
‘女’人的事業再多麼的成功也還是需要一個男人來呵護的,不管她們在商場怎麼叱吒風雲,她們內心所渴望的也就只是在回到家中有一個可以撒嬌抱怨的男人。
多少年來,所有的傷痛母親都是一個人獨自承受,就是對他這個兒子她都沒有多說過半句話。
“伯母,媽,我想既然過來了,我先去看看米米,相親的事再說吧!”
程向蘭還沒與來得及阻止,他就已經起身離開了,她敏感的側身向坐在她身邊的伏有藍問道:“哲瀚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了,還是已經選擇好了要結婚的對象?”
伏有藍有一絲詫異,隨即便淡淡的笑了笑,“向蘭,你說什麼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對傲萱是什麼樣的感情,這麼多年了,他就是不肯走出來。我們介紹那麼多相親的‘女’孩子,他一見面就對人家說他有一個四歲的孩子,他擺明了就是不想結婚,可是米米的病怎麼辦?”
程向蘭聞言後也是一聲嘆息。
相聖傑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離開了。剛好,程向蘭從茶几下面拿出了一個文件夾,然後往伏有藍身邊坐了坐,“有藍啊,我們來看看還有哪些是適合他們的,不管怎麼樣都要把他們嫁出去!”
伏有藍不似程向蘭的‘性’格那麼開放,聽到她的話之後,她也是嘴角微微‘抽’搐着。
不知道她的兒子知道自己的媽媽說這樣的話會怎麼樣想?
米米的房間簡直就是一片粉‘色’的海洋,不管是窗簾,‘牀’上‘牀’單,一應都是粉‘色’的。‘牀’上擺放着一隻不大不小的‘蒙’奇奇。小丫頭正‘牀’上十分專注的看着《美少‘女’戰士》。
米米穿着一件粉嫩嫩的睡裙,坐在電視機前,十分歡快的搖晃着小‘腿’,臉上洋溢着幸福的而微笑,剛好‘露’出了幾顆小米牙,可愛極了。
小丫頭看得正入神,忽然間‘門’被人打開,小丫頭清澈的眸子閃爍晶亮的光芒,在看到了伏哲瀚跟相聖傑之後,興奮的從‘牀’上站了起來,然後鞋子也顧不得穿,就跑到了相聖傑的身邊,小丫頭甜甜的叫着相聖傑“爸爸”,然後才叫了伏哲瀚一聲“伏爸爸”。
相聖傑將小丫頭抱起來,略帶着責備的說道:“米米,怎麼不知道穿鞋子啊,着涼了怎麼辦?”
“爸爸,你怎麼笨笨的,米米不會着涼的,因爲已經快到夏天啦。”米米得意的昂起頭。
伏哲瀚一直是沉默。他望着米米,聽着米米叫她“伏爸爸”,明明他纔是米米的父親,是米米最親近的人。
相聖傑看了一眼伏哲瀚,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可是這件事又怪得了誰,如果不是因爲他一直執著於過去,一直在逃避傲萱車禍去世這個事實,也不願意去面對米米,現在也不會是這樣子的結果。
“來,我的乖‘女’兒,讓爸爸看看,你在看什麼呢?”
面對如此的畫面,米米被相聖傑包紮懷中,隨意的撒着嬌,而他,站在旁邊儼然成了一個外人。
伏哲瀚負手而立,沒有出去但是也沒有靠近,就這麼靜靜地站着,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人兒在討論着動漫,而他卻‘插’不上話。此時此刻他才恍然明白,這四年來,他失去的到底是什麼,所虧欠的又到底是什麼?他欠了一個四歲的孩子四年的父愛以及母愛。
這一刻,伏哲瀚心中已然是有了決定了。深不見底的眸子閃爍着幽深的眸光,讓人不敢靠近。
“爸爸,我跟你說哦,姨姨可好了,給我送了《美少‘女’戰士》,可是米米不明白,爲什麼姨姨自己不過來。”
相聖傑看着‘牀’邊放着的一整套的《美少‘女’戰士》,忽然想起了那天莫唯一的那個電話,她問米米最喜歡什麼。
“爸爸,你在想什麼?爲什麼姨姨不自己過來?”米米搖晃着相聖傑的腦袋,他的頭就這樣被小丫頭掰過來掰過去,樣子看起來好不滑稽。
“因爲姨姨也不知道你到底在不在家啊,也許你出去了呢?”伏哲瀚走到米米的面前,蹲下身子,耐心的給她解釋着,終於,他的眼中不再是隻有冰冷,多了一份溫暖,多了一份柔軟,還有一份慈愛。
米米眨着醫生靈動的大眼睛,頭上綁着一條可愛的馬尾辮,看起來‘精’神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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