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陸拂桑就問天樞,“你有辦法嗎?”
她對自殺的人其實並多同情,因爲那是最不負責任、也是最怯懦的一種逃避方式,認爲死了就一了百了,可活着的人怎麼辦?就如此刻,他的父母,那種悲痛深入骨髓,讓旁觀的人都忍不住隱隱的跟着疼。
這話出,其他人也都熱切而期待的看向天樞,唯有逐月例外。
天樞卻搖搖頭,“夫人,不是我見死不救,而是救不了,先不說我來不來的及衝上去,即便,我上去了,他站的那個位置救起來也太困難,稍有不慎,兩個人都會有危險,誰也不敢貿然出手的。”
衆人有些失落,不過也能理解,如果上去救人,你離的近了,搞不好會刺激的對方更激動的往下跳,你離的遠了,對方跳的時候,你也來不及抓住啊。
這就是個死結。
警署的人出面,那是職責所在,其他人,誰願意主動攬?萬一英雄當不成,還惹上一身腥豈不是苦逼了?再倒黴點,也跟着掉下來,那就更悲催到家了。
陸拂桑點點頭,她其實也就是盡一份人道主義,能救最好,不能,那就隨緣,不過,她還是又看了眼逐月,逐月漠然道,“四小姐,我也沒辦法,如果那人鐵了心要死,即便救了,他也如行屍走肉一般,說不定哪天又想出別的自殺方式,救,還不如不救,從他站到樓頂上的那一刻起,他其實就已經死了。”
這番話,涼薄至極。
車裡的氣氛,都有些冷了,但偏偏誰也反駁不出什麼來。
陸拂桑嘆了聲,“你說的原也沒錯,救得了人,救不了心,看起來似乎是毫無意義的,但是……即便這樣,我們也不能麻木的無動於衷,盡人事、聽天命,至少,我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如果人人都視而不見,那這個世界該是多麼冷漠可怕?我們有時候做的很多事都沒什麼意義,可那恰恰是我們內心溫情的存在。”
聞言,逐月面色變了變。
其他人就深深動容了。
天樞最激動,轉過頭來,看着陸拂桑道,“夫人,我以你爲傲!”這三觀絕對和四爺是天作之合啊,這境界更是跟四爺珠聯璧合。
陸拂桑扯了下脣角,帶着幾分自嘲道,“可我也只能這樣感慨下,做不了具體的。”
天樞不贊同的道,“不,夫人,您能活的這樣清醒,又有一顆柔軟的心,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至少比那些麻木不仁,完全放棄的人要好百倍。”
這話並不是刻意去譏諷誰。
不過,逐月還是很冷的剜了他一眼。
天樞剛要懟她一句,就聽一直關注着樓頂的周麗眉驚呼一聲,“你們快看,有人上去了!”
陸拂桑本不是特別好奇,因爲天樞說了他做不到後,她就基本覺得這事沒轍了,不管誰再上去,結果都一樣,上去的人,不外乎兩種,一種最善意的,是真的想救人,再一種陰暗點的,或許就是想出風頭,抱着幻想試試,然而,她耳邊聽到毛悅然一聲讚歎“哇,那人也太帥了吧?”
這一聲,讓她的心臟忽然緊縮起來,眼睛幾乎是立刻就看向樓頂。
其實隔得距離很遠,但是她還是看清了,不需看臉,只一個身影,她就肯定是他,秦燁,沒有任何消息的失蹤了一天一夜後,忽然以這種方式出現在面前。
其實,用失蹤這個詞有些小題大做的矯情,不過是二十多個小時沒聯繫而已,她就失魂落魄了,她沒法否認,自己在等待中,是煎熬的。
所以,在天樞說來龍悅吃飯時,明明內心告訴自己不要答應,說不準就是秦燁的套路,她應該擺出傲嬌的姿態好好回敬他一番,讓他也嚐嚐失落的滋味,但是……她沒做到。
她沒出息的答應了。
一路上,她跟她們聊着正經事,其實,心裡都在開小差,想着在龍悅會有什麼等待着自己,依着他那秉性,肯定也不會玩多麼高級的浪漫,但她還是期待起來。
卻沒想到,會在這裡突然見了。
猝不及防,她聽到心跳在狂奔,呼吸卻變得又輕又淺,眼神再努力剋制,依然有熱意流瀉出來,她不想表現的太激動,所以拼命的忍着,以至於表情看起來很僵硬。
天樞卻不需要忍,激動的喊了聲,“夫人,快看,是四爺,四爺在上面!”
陸拂桑不敢張嘴說話,唯恐泄露了什麼情緒,只是“嗯”了一聲,目光卻緊緊的注視着那道身影,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風衣,隨着風,獵獵作響,猶如一面旗幟般莊嚴,是的莊嚴,又給人以強大力量,彷彿有他在那兒,就有了主心骨,有了指引方向的明燈。
曲風忽然喃喃,“真是天神一般的降臨啊。”
黃岑接口道,“我覺得他更像超人,或者是正義聯盟中的英雄。”
逐月眯着眸子,潑冷水,“你們崇拜的太早了,他還什麼都沒做呢,要是救人不成,那就打臉了,不是擺個姿勢就是英雄,也可能是不自量力的逞英雄。”
這話出,還真是尷尬了。
曲風和黃岑面面相覷,她們怎麼聞到了敵意?
陸拂桑自然也感覺到了,就算逐月是寧負天派來破壞她跟秦燁的,但是這麼毫無遮掩的擠兌秦燁似乎也稍顯過頭了,難道兩人還有什麼過節?
天樞不能忍受有人詆譭他一直最爲崇敬的人,聲音一冷,“四爺是什麼樣的人,不瞭解的人根本沒資格去評判,不要把你的淺薄無知當成可以肆意攻擊別人的藉口。”
尋常的女人要是聽到這種狠話,只怕當場就得羞辱的淚崩了,但逐月只是哼了聲,“究竟是我淺薄無知,還是你盲目腦殘,以後就知道了。”
“你……”
“呵呵,咱們先看秦四爺救人好不好?”周麗眉年齡最大,爲人處事也最爲穩妥,見兩人要吵起來,而陸拂桑被樓上的畫面攫住了心神也不理會,她便開口打圓場了。
聞言,逐月不語。
天樞努力平復下情緒,不再跟逐月一般見識,轉頭也盯着樓頂看起來,其實,他一點都不擔心四爺能不能救下那個人,因爲,這對四爺來說,簡直是太小兒科的遊戲。
他擔心的是,夫人會被打動吧?
不是說,女人的心裡都住着一個英雄?
這一出,雖然不是四爺安排的,但可謂是神來之筆,他甚至不厚道的欣慰了,四爺太不容易,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身不由己,老天爺這是額外照顧了吧?
……
因爲秦燁在頂樓的出現,樓下圍觀的人情緒更爲亢奮了,原本他們都做好了要看跳樓的心理準備了,不知爲何,秦燁一出現,他們莫名就覺得這事大概會逆轉。
尤其是女人,盯着秦燁的視線都是火熱的,其實,長相什麼的,還沒看多清楚,但只看一個身影,就夠帥夠酷了好麼?再這麼無畏無懼的救人,簡直是撩的不要不要的了。
一時間,這一出跳樓的鬧劇,就演變成狗血劇了。
記者也聞風而動,長槍短跑的都架起來,紛紛瞄準樓頂。
樓頂上,原本上去的人早已放棄了,看到秦燁,剛想開口阻攔,就被秦燁的一個眼神逼退了,這爺們一看就不同凡響,他還是閉嘴吧。
眼瞅着要掉下去的那個人看到秦燁,則有些崩潰的大喊,“別過來,誰都別過來,我不用你們救,都滾,滾,我就是想死,我想死都不成嗎……”
秦燁離着他大概三米遠,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裡,他那樣出衆的身高讓他不管看誰都帶着一股居高臨下的威嚴,他很平靜的道,“你想死可以,沒人攔着,你跳吧。”
警署的那人一聽這話,頓時驚呆了,這爺們是來救人的嗎?
那個小雨的人愣了下,就瘋狂的吼起來,“你以爲我不敢嗎?哈哈哈,我敢走上來,就敢跳下去,不要跟我玩什麼激將法,老子不上套!”
秦燁嘲弄的勾了下脣角,“你想多了,爺可不是激將,你隨便跳。”
“你,你真以爲我不敢?”
“你敢就跳啊,不跳的是孬種。”
“你,你……”
“趕緊跳,爺沒耐心看你在這裡磨嘰!”
“……”
秦燁不耐了,警署的人直接看傻眼了,臥槽,怎麼還催上了?這是救人還是想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