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馬尼拉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立即下令,各炮臺進入作戰狀態,補充滿火炮和炮彈,以及糧食,同時各部士兵也做好戰鬥準備,一旦海戰失敗,就嚴防死守。

此外,他還給各地長官下令,分散各地的兵馬都集中到馬尼拉來,同時將各地的糧食,物資全部搬運到馬尼拉城,其他地方都可以放棄,但馬尼拉絕對不能丟失,一切都是奔着抵抗八個月,乃至一年去的。

不過,他還是派出了使者前去交涉,畢竟這支艦隊所屬不明,也不一定是來宣戰的,他初來乍到,很多情況都不熟悉,如果能夠避免戰爭那是最好不過了。

當然,薩拉曼卡怎麼想的,文登號甲板上的孔有德並不知道,也不怎麼關心。

和薩拉曼卡擔心的不同,這次孔有德率領艦隊前來,倒不是爲了攻陷馬尼拉來的,而是向心平氣和的交流。

而想要心平氣和的交流,前提是有足夠的實力,西班牙畢竟是老牌殖民帝國,遇到弱小的對象化身海盜使他們的本性,是可在基因裡的行爲習慣。

只有遇到和他們實力差不了多少,甚至更強的對象,他們纔會選擇和平相處,所以孔有德才帶上足足三支艦隊,給西班牙人一個下馬威。

其實按照孔有德的想法,是直接攻打馬尼拉的,但考慮到現在已經跟荷蘭人撕破臉,如果再跟西班牙人開戰,南洋海面短時間內怕是難以穩定下來,對天策軍的後續計劃也會有很大的影響。

再加上徐文儀的勸阻,孔有德才最終決定,跟西班牙人結盟,共同對付荷蘭人。

雖然天策海軍現在已經發展起來,但也只是在大明這一畝三分地是無敵的,真要跟西班牙,荷蘭這些海上強國徹底開戰,短期內還真佔不到什麼優勢。

如果要用三國來比喻的話,天策軍現在就是實力最弱的蜀漢,開始走下坡路的西班牙就是實力第二的東吳,而已然崛起,並在不斷壯大的荷蘭人,便是那最爲強橫的曹魏。

現在最好的選擇,當然是聯合西班牙人對付荷蘭人,況且已經跟荷蘭人撕破臉皮了。

馬尼拉城已經出現在視野中,孔有德開始觀察着這座西班牙人在遠東的大本營,從外部觀察來看,確實比熱蘭遮城要堅固不少,如果要攻打的話,確實要花費一些時日,但不存在打不下來。

從望遠鏡看過去,馬尼拉坐落在海邊,而城外便是港口和碼頭,到處都散佈着熱帶植物,別有一番異域風情。

港口內,停泊着數十艘戰艦和武裝商船,此時已經看不到搬運貨物的工人,只有一批批的士兵從城內開出,登上戰艦。

瞭望塔上的偵察兵向西彙報道“大人,前方發現一艘打着白旗的小船,正向艦隊靠近!”

“多半是西班牙人的使者,檢查一遍,然後把人帶過來!”

孔有德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兩艘舢板被放下,幾名戰士登上舢板向港口劃去。

沒多久,兩艘舢板便帶着那艘小船抵達,確實是西班牙人的使者,而且經過搜身,沒有攜帶武器。

隨即,薩拉曼卡的使者被帶上‘文登號’,見到孔有德後行禮,然後用有些生硬的漢語說到“尊敬的孔將軍,在下是新西班牙總督區呂宋檢審庭法官科奎拉,替總督薩拉曼卡先生向閣下問好。”

看這使者不卑不亢,彬彬有禮的態度,孔有德很滿意,果然實力足夠強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向你問好了,你也不好意思擺臉色,孔有德和顏悅色的說道“

望着這規模龐大的艦隊,以及腳下這艘大型蓋倫船,科奎拉嚥了咽口水,謹慎的問道“敢問孔將軍,此次率領船隊抵達馬尼拉,是想來與我們做生意的嗎?”

科奎拉現在壓力很大,雖然眼前這個年輕的明國人態度和藹,但這支全副武裝的艦隊,讓他有些不寒而慄。

珍寶船隊已經返程了,現在港口內的戰艦隻有不到二十艘,有一半都是卡拉克船,蓋倫船也大多是中型的,大型蓋倫船隻有兩艘,而眼前這支艦隊,大型蓋倫船就有七八艘,雙方實力不在一個檔次。

孔有德淡淡的說道“做生意只是順道的,主要還是道賀的!”

科奎拉有些莫名其妙,他們跟明國人的交易是不少,但是從未聽說過這個姓孔的將軍,更沒有打過交道,他來道什麼喝

看到他的疑惑,孔有德繼續說道“你們的新任總督薩拉曼卡今日商人,這可是大喜事,我們也是聽說了這件事情,難道你們不歡迎嗎?”

科奎拉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連忙說道“歡迎,當然歡迎。不過在下有些好奇,我們未曾與閣下有過往來,爲何閣下會來向總督大人道賀,莫非孔將軍認識總督大人?”

“我跟薩拉曼卡素不相識,但我的海軍副司令徐先生,跟薩拉曼卡是老相識了,老朋友新官上任,他想來道賀一番,捧捧場,順便談一下以後的合作事宜。”

“敢問孔將軍,貴軍的副司令徐先生是何人?”

徐文儀微笑着上前,用西班牙語說道“科奎拉先生,你可以稱呼我安德魯·徐,相信薩拉曼卡會知道是他的老朋友來訪。”

“貴方的意思,在下會向總督大人轉達,希望諸位稍等片刻,相信總督大人會親自前來迎接!”

隨後,科奎拉又登上了那艘小船,朝馬尼拉港口駛去。

靠岸之後,科奎拉沒有停留,上了馬車就急忙向總督府衝去。

聽完科奎拉的彙報之後,尤其是聽到安德魯·徐這個名字後,薩拉曼卡才稍微安心一些,不過還有疑惑“你確定這支艦隊是明國人的艦隊?而且安德魯·徐也在明國人的艦隊之中?”

薩拉曼卡的疑惑很正常,根據他的瞭解,明國最爲強大的一支海上力量,在鄭一官手裡,而且據他所知,鄭一官雖然有很多船,但根本沒有真麼多的大型蓋倫船。

而且根據他的判斷,相比於西班牙的蓋倫船,此刻出現在港口外的那些大型蓋倫船,更像是英格蘭人和尼德蘭人的,但也不完全一樣,這之間的區別肉眼就能分辨出來。

科奎拉肯定的說道“是的,我能確定。這支艦隊屬於一個叫孔的明國將軍,船上的也都是明國人,不過感覺他的口音有些奇怪,不像明國南方人。而安德魯·徐,他是這麼用西班牙語自稱的,聽那位孔將軍所說,他在這支艦隊中擔任副司令。總督大人,您認識他嗎?”

“認識,當然認識,他是個明國人,不過曾在帝國海軍中擔任分艦隊指揮的職務,辭職之後回到了大明。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他,還成爲這支艦隊的副司令!”

科奎拉對於這件事情也有些驚訝,不過也放鬆了不少“竟然還有此事,這樣看來,這支明國艦隊,應該不是抱着敵意來的!”

“既然如此,那你再往明國艦隊跑一樣,我親自前往港口迎接安德魯!”

科奎拉再度來到海軍艦隊,向孔有德表達了薩拉曼卡的意思,並且邀請孔有德也一起去總督府赴宴,不過孔有德處於安全考慮,還是回絕了,哪怕有徐文儀在,還是有些不放心。

徐文儀帶着十多人登上了科奎拉的船,然後向港口駛去,而薩拉曼卡,也來到港口親自迎接。

兩人之前的關係還不錯,但並算不上特別要好的朋友,畢竟一個在伊斯帕尼奧拉,一個在巴拿馬,不過這次兩人表現如同生死之交的戰友一般,格外的親熱。

從港口抵達總督府的路上,呂宋的華人富商們都驚奇看着這一幕,新任總督大人,跟一個從來沒見過的華人並排坐在馬車上,有說有笑,親如兄弟,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打探,這人到底是誰,有些人甚至已經打算同徐文儀拉關係了,能跟總督大人並排而座,豈是一般人能做到。

回到總督府後,薩拉曼卡才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鎮定的說道“安德魯,現在咱們該談談,你們此行的目的了吧?”

“結盟!”徐文儀淡淡的突出兩個字。

“結盟?”

“對,當然是結盟!”

薩拉曼卡“你說的結盟,是你代表哪位孔將軍,還是代表明國,是要與呂宋行政區結盟,還是新西班牙總督區,亦或是同帝國結盟!”

“當然是天策海軍與呂宋行政區結盟,事實上,這次結盟還是我主導的。”

“安德魯,雖然我們是朋友,但我想你很清楚,我身爲呂宋總督,代表的是新西班牙總督區,以及帝國的利益,這樣的事情,沒有總督區和帝國的批准,恐怕是行不通的!”

“尼德蘭人跟鄭一官的戰爭,想必你是知道的。”

他有些疑惑,不知道徐文儀突然提這些不相干的事情做什麼“這個我當然知道,抵達馬尼拉之前,我就曾專門瞭解過這些事情。”

薩拉曼卡雖然初來乍到,但能當上呂宋總督也是有點水平的,得到任命之後便開始蒐集呂宋相關的情況,爲之後的工作做好準備。

最重要的情況,當然就是呂宋周邊的勢力,而鄭芝龍跟普特曼斯,自然是不能漏過的重要人物。

鄭芝龍自不必說,雖然西班牙人更喜歡稱呼他的教名尼古拉·一官,也叫鄭一官,就像徐文儀的教名是安德魯一樣,而且鄭芝龍的洗禮,就是在馬尼拉的教堂做的,當然那個時候鄭芝龍沒有發展自己的勢力,只是舅舅黃程手下的一個小頭目。

也正因爲這一番關係,鄭芝龍跟西班牙人以及葡萄牙人的關係一直不錯,現在的葡萄牙,嚴格說起來只是西班牙的一個行政區,兩國已經合併七十多年了。

而普特曼斯,現在是東印度公司的大員總督,曾數次進攻基隆和淡水的西班牙據點,而且海上的衝突也時有發生,雖然沒有爆發大規模海戰,但零星的戰鬥一年有好多次。

不過,尼德蘭人在南洋的力量,越來越強了,四個月前,普特曼斯率領麾下大部分戰艦,襲擊了明國的金廈海域,與鄭一官爆發了持續數個月的海戰。

“那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他們的戰爭已經結束了!”

“那麼是誰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他們都是失敗者!”

“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因爲最終的勝利者,是我們天策軍,現在普特曼斯的艦隊被全殲,熱蘭遮城被攻陷,而鄭一官的戰船,水手,士兵,已經全部編入天策軍旗下,而鄭一官本人,也成爲了天策海軍第六艦隊的指揮官。”

“安德魯,我知道你不是一個喜歡撒謊的人,但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從你口中說出來,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你看到港口外面的那支艦隊了嗎?”

“即使對於帝國,這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難道你們就是利用這支艦隊,擊敗了尼德蘭人和鄭芝龍?”

“沒錯,這支艦隊,可以說是我親手組建的。“

“你親手組建的?”

“五年前,我從伊斯帕尼奧拉分艦隊指揮的職位上辭職,然後帶着妻兒回到了大明,定居廣州城,利用繼續購買的一艘戰艦和三艘商船,做起了海貿生意。直到兩年前,海盜劉香得知了我的存在,意圖抓捕我交給尼德蘭人,以此來威脅我的岳父大人。

在一次正常的航行中,與劉香的艦隊遭遇,劉香低估了我的實力,派來的一支小艦隊被我擊敗,但他並沒有就此放棄,派遣了更多的戰船前來,我只能撤退,但他們窮追不捨,最後我選擇投奔大明北方的一個老朋友,他是當地的行政官,他手上有一支艦隊,可以幫助我擊退海盜艦隊。

後來陰差陽錯之下,我被孔將軍所救,孔將軍欣賞我的才能,便授予了我水師統領一職。但因爲沒有戰船和士兵,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從頭開始,不過孔將軍給予了我相當多的資金以及權力,讓我能夠按照自己的設想建造戰艦。

這不到兩年的時間裡,便已經下水了十艘大型蓋倫船,十八艘中型蓋倫船,現在船廠還有比這數量更多的戰艦在開工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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