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除了這些百姓之外,孔有德還特地讓人從萊州城中,請來了那個老鄉張國臣,以及其他一些官員,比如右監軍太監徐得時,登萊兵備副使宋之俊等人。
孔有德發出邀請的時候,張國臣自然沒什麼,但其他的人也不大願意來,雖然是要求他們參觀什麼‘倭寇韃子首級俘虜大遊行’,但鬼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別到時候他們被當成‘倭寇’‘韃子’給砍了就不好了。
後來還是範景文以山東巡撫的身份,勒令他們必須前來,他們纔不情不願的過來,好在路上護送的天策軍都對他們待之以禮,沒怎麼爲難他們,他們纔沒有半道逃回去。
“孔老弟,我說這段時間你怎麼都不再萊州呢,原來是來辦這麼大的事情啊?老弟你真有本事,短短几天,就把這些倭寇啊,韃子啊,收拾的七七八八,真是好手段!”
關押俘虜的牢籠邊上,張國臣看着這些俘虜嘖嘖稱奇,這些個兇狠的倭寇,此刻都像是溫順的綿養一般,被老老實實的關押在牢籠裡面,不敢有絲毫的反抗。
尤其是一個有些特殊的籠子,裡面關着一百多號明顯不一樣的俘虜,就算孔有德不說,遼東出身的張國臣也知道,這些就是韃子,他對孔有德更是佩服了,居然能夠活捉這麼多韃子。
“張老哥過獎了,也就幾千號倭寇,兩三百個韃子,在我天策軍面前不值一提,就算是韃子大軍來了,又能奈我何?話說張老哥,萊州城內現在情況怎麼樣了?範景文不會假裝和朝廷說招撫,背地裡卻拖延時間,準備再打一次吧!”
看到孔有德有些着急,張國臣勸解道“孔老弟,範景文畢竟與你有殺父之仇,雖然他顧全大局可以放下仇恨,向朝廷奏報招撫一事,但朝堂上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隨便一件事情都需要爭論許久才能出結果。當初得知你攻陷登州,到朝廷最後決定出兵,由範景文擔任山東巡撫統兵出征,中間可是隔着三個多月呢!
現在就算是把招撫之事定下來,也至少也半個月的時間,再加上消息的傳遞時間,估計最早這個月底,這件事情纔有可能談妥,老弟你就彆着急了。”
雖然他現在和孔有德還算是處在對立陣營,但張國臣已經下定決心,成爲孔有德的盟友,這些事情自然毫無保留的告訴他,對雙方都是有利的。
他現在也算是看透了,朝中和他一樣的幾個遼東籍官員,基本上仕途都不順利,他想投靠到某位大佬門下,人家都不帶睜眼瞧他的。
也就孔有德把他當做朋友看待,還不是武將對文官那種卑躬屈膝的態度,畢竟孔有德連早飯都敢幹,對文官的畏懼自然也不存在,他就看得出來,孔有德是真心實意的拿他當朋友。
他已經做好了打算,一旦招撫的事情定下來,他就和其他幾個遼東籍的官員一起,爲孔有德爭取利益,孔有德自然也會投桃報李,幫助他們高升,這年頭軍功最重,孔有德的軍隊這麼能打,取得軍功並沒有多難。
到時候就可以互相扶持,漸漸做大,如果孔有德真有坐上龍椅的那天,他們這些人也算得上是從龍之臣了,前途一片大好,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而孔有德也看得出來他的想法,雖然嘴上不說,但都心照不宣,對此也是很贊同的,就算他想取代崇禎,也不是一個人就能辦到的,必須要有大量的人才助力。
不過還是先把招撫的事情敲定再說,原本他還有些召集,聽張國臣這麼一解釋,也放下心來,等着就是唄,他就不信朝廷還會派軍隊來打。
就算來了他也不怕,現在內部穩定,水師也有了,擊中兵力來一場大戰更是不在話下,一次打不疼,兩次總能打到你朝廷搞清楚狀況,不會再跟個鐵頭娃一樣,撞了南牆還不回頭。
兩人又聊了聊萊州城和朝廷方面的情況,看到時間差不多了,就來到了文登縣城的東門,這場準備了好幾天的遊行總算是要開始了。
登上東門城樓,孔有德對着城內的百姓們大聲說道“各位登萊的父老鄉親,我是登萊總兵孔有德,大家都靜一靜,聽我說兩句!”
聽到孔有德這麼說,衆人也都安靜下來了,不再互相聊天,都擡起頭凝視着城頭上的孔有德,眼神中充滿了期盼,敬畏還有少許的恐懼。
“大家都知道,就在一個月前,本官率領天策軍去圍剿嘯聚山林的響馬賊,趁着靖海,成山,文登兵力空虛之際,竟有數萬之敵意圖在登州登陸,雖我天策軍奮力抵抗,但奈何敵我兵力懸殊,靖海衛和成山衛依舊淪陷!讓兩地的軍民百姓遭受倭災,本將軍這裡給諸位父老鄉親賠罪了!”
說着,孔有德深深行了一禮,看起來格外的真誠。
然後又慷慨激昂的說道“作爲朝廷任命的登萊總兵,有外敵來犯,本將軍自然是義不容辭,立即回師,成功的將敵人阻擋在文登威海一線,讓他們沒辦法繼續
後經查明,此次來犯之敵,居然是韃子和倭寇聯合起來,意圖從登州登陸,佔領山東,而後威逼京師,倭寇出兵五萬,韃子出兵兩萬,數量高達七萬之衆!
儘管敵人來勢洶洶,數量龐大,而且都是兇悍的韃子和倭寇,但本將軍身爲登萊總兵,身爲朝廷的鎮守大將,自然不能畏縮不前,讓各位登萊的父老鄉親身處險地!
所以,本將軍親自上陣,帶頭與敵人作戰,雖敵人異常悍勇,但本官不懼艱險,親臨戰場指揮作戰,經過半個月的艱苦作戰,成功將來犯之倭寇韃子聯軍擊退,斬首五千餘級,俘虜三千有餘!
這一次邀請登萊的父老鄉親前來,就是來參觀這些倭寇和韃子的俘虜首級,要讓他們知道,我大明也是有精兵強將的,不是朝鮮那邊,任憑倭寇和韃子欺辱的!”
“本將軍在此對天起誓,只要我天策軍駐紮在登萊一日,就不會讓登萊的百姓受到倭寇和韃子的襲擾,保護登萊一地的安寧!”
“……”
第一次吹這麼大的牛皮,孔有德還有些不好意思,剛還是得時候還有些不自然。
但聯想到圓嘟嘟的‘五年平遼’,他也釋然了,好歹我是真的消滅了接近九千的敵人,來犯之敵一個都沒跑掉,比你圓嘟嘟‘平到北京城’好了不知道多少。
想到這裡,孔有德也就沒那麼不自然了,我這可是在向圓嘟嘟學習,這點功力跟人家一比,簡直不值一提,說的也越來越自信,越來越慷慨激昂。
旁邊的徐得時和宋之俊等人,聽着孔有德的話,臉上的表情也是變幻無常。
他們也知道,自從當日萊州城外一場炮戰過後,雙方進行和談,孔有德就不見了,留了個秦致遠跟他們商談這些事情,據說是個舉人,本來在吳橋給畢自寅當師爺,結果被孔有德看上了,私自任命爲登州知府。
沒成想,孔有德居然一聲不吭的回到登州,看樣子是有倭寇來犯,他跟倭寇打了一場,斬殺了一些倭寇,順便俘虜了一些,然後就搞這麼個陣勢,在這炫耀武功。
至於他說的五萬倭寇,兩萬韃子進犯山東,這些文官自然之道是吹牛皮的,要真是這樣,敵人也不至於連一個縣城都沒拿下來,就打下了區區兩個衛所。
依照他們的估計,敵人估計也就千把人,頂天兩千人,然後被孔有德砍死幾百,抓了百八十個,這次所謂的大遊行,說白了就是在招撫的時候加籌碼。
雖然他們也知道孔有德在吹牛皮,同時他們也很佩服孔有德這套說辭,這哪裡是個武將啊,明明就是文官的做派啊,吹牛皮一點都臉紅的,興許是身邊有高人指點。
孔有德這些話,看似吹牛皮,而且有些顛倒黑白的意思,但對他來說,對大明朝廷來說,都是有好處的。
自始至終,孔有德都一直強調,他是朝廷的大將,是登萊總兵,這是爲大明朝廷作戰,而不是把自己當做一個反賊,也就是的招撫的基礎仍舊存在。
同時還說什麼保證守護登萊的安全,這是在拉攏民心啊,至於誇大敵人的數量,算是另一種養寇自重了,說白了就是敵人可能還回來,只有他能打得過,說白了就是假如被招撫了,也不打算挪窩了。
看着孔有德慷慨激昂的宣講,衆人的表情很是玩味,也在思考,回去之後怎麼跟範景文交差,沿途他們都擔心安全問題,範景文交代的事情都沒有閒工夫去做,看來接下來得忙活忙活了。
絮絮叨叨的講了一大通,孔有德鄭重的說道“下面我宣佈,此次‘倭寇韃子首級俘虜大遊行’正式開始!”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隨着孔有德宣佈大遊行開始,鞭炮聲響了起來,緊接着鑼鼓聲也響了起來。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人山人海,就是現在文登縣城的寫照。
緊接着城門大開,然後被處理好的首級,被一車一車的從東門拉進來。
聚集到文登的百姓知道天策軍打了大勝仗,而且剛纔孔有德也說了此戰的戰果,但這麼多的首級一起出現在民衆面前,依舊是那麼的震撼人心。
有些首級的眼睛還是睜開的,齜牙咧嘴,看着格外的恐怖,要不是現場人這麼多,那些膽小一點的恐怕要被嚇得逃跑了,儘管還在,但仍舊是兩股戰戰。
這一次,孔有德把所有能集中過來的敵人首級,都集中到了一起,加起來差不多有五千五百枚,裝滿了二十多個板車,就像一座座微型的京觀,被戰馬拉着從東城門進入,穿過主街道,然後從西城門出去。
等這些首級被展覽了一邊,真正的大戲來了,那些倭寇,海盜,韃子的俘虜,都二十人一組,綁成了一串,就像是糖葫蘆一般,被戰士們押送着進城。
看到昔日來登州沿海耀武揚威,窮兇極惡的海盜,此刻都如同一堆乖巧的綿羊一般,被天策軍拉着前進,民衆們徹底沸騰了起來。
尤其是裡面的那一百多號韃子,有些見多識廣人,已經認出來了,這些就是在遼東肆掠,三年前進攻京城的韃子。
現在也都被天策軍治理的服服帖帖,不敢有絲毫的反抗,東航人都炫耀似的跟周圍的人解說,說這些韃子是如何的兇殘,如何的殺人不眨眼,如何的喪盡天良,今天總算是遭報應,被抓到,看他們那興奮地語氣,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是他抓住的。
民衆們熱鬧非凡,但那些從萊州城請來的官員,此刻心情卻不一樣,張國臣自然是興奮,他和孔有德有着一致的立下,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已經心照不宣,看到這個盟友這麼得民心,而且實力強大,他也是由衷的高興。
至於其他人,考慮的可就比張國臣多多了,不過他們的想法也並不都是一樣,而是分成了兩派,各懷心思。
宋之俊是登萊兵備副使,這次被範景文派出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探一探孔有德的虛實,雖然表面上做着說服朝廷招撫的事情,但心底怎麼想法,恐怕就不是一回事了。
招遠一戰,雖然範景文是慘敗,接近全軍覆沒,但他並不認爲天策軍有多麼的強大,主要還是他手下的兵馬實力不夠強大,主力也就那一萬通州軍。
雖然楊御藩和徐元永的兵馬也不錯,但他們一個擅長突襲,一個擅長山地作戰,對於攻城這種正面腳面,比其他的軍隊搶不了多少。
而且天策軍的埋伏,實在是太多,大型地雷,隱蔽的壕溝,萬人敵,精良的火銃,還有那些像炮又有些不同能夠拋射炸藥包的武器,數不勝數,要是早知道這些,他們也不至於損失那麼的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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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側面的說明,天策軍並非是不可戰勝的,如果情報充足,那一戰他們未必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