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快結束的時候,帝俊一手抱着玄寧,一手抱着冥躍,笑嘻嘻地說到,“也不知日後這兩個小傢伙會不會喜歡朕給他們的賜婚。”
話未說完就覺得褲子有些溼,冥府的小世子不知是不是不高興,尿完之後就哭了起來。
“你這小子.....”瞪着他打不得罵不得,忙對着旁邊的乳母道,“快快快,抱走抱走。”
另一邊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正吃着手,見他慌亂的樣子,忽然就笑了一下。
“還是寧兒乖。”
玄深走過去將女兒抱起來,轉身對着崔鈺道,“天色已晚,我們也該回去了。”
“是啊是啊,朕也走了。”
冥徹自與墨璃去了洞房就沒出來,崔鈺在外面替他喝了不少酒,帝俊生怕一會兒就剩自己和他兩個人,尷尬之餘萬一他藉着酒意又要打自己,那是還手還是不還手呢。
拱手對着玄深行了個禮,吩咐鬼差將鳳粼洲一行人送了出去,卻壓根理都沒理帝俊。
他已經有些醉了,但心裡還清楚得很,明媚幫着他把前庭的事忙完,心疼地扶他回到房間裡,“我叫人給你煮了醒酒湯,一會兒喝了再睡。”
“他們是不是存心灌你,因爲我麼?”吸了吸鼻子,她鼓足勇氣問到,“阮瑟瑟說我給你戴了綠帽子,說我與東皇太一有染,這件事那些人知道麼?”
很怕因爲自己拖累他也被別人指指點點,明媚是不記得從前了,但那並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忘。
“你只要記得,這一世你只與我一人有染就夠了。魅兒,你放心,我總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忘了,阮瑟瑟,玉山娘娘,還有帝俊......崔鈺已經不介意了,但他還要所有人都不介意。唯有如此,事情纔像從未發生一樣。
她可以重生,記憶也可以篡改。
拿了熱毛巾幫他擦臉,又幫他解了衣服,小姑娘一副賢妻模樣,可愛至極,“那你現在可以給我講講從前的事情了麼,你每次媚兒媚兒地喚着,到底是鬼魅的魅,還是明媚的媚,還有你的心又是怎麼回事?”
“你名字是哪個,我就喚哪個,不論怎麼變,我總是在叫你。”輕吻了她一下,帶着濃濃的酒氣,薰得她眼睛又紅了。
“說來話長,大概要從你把我從你八姐那兒搶來開始.....”
“八姐?!”沒想到他們倆還真有關係,明媚有些吃驚,“所以咱們的姻緣不是月老提前安排好的?”
彼時他去九重天打前陣擊殺夢魔的時候也曾逮着月老仔仔細細問過,可對方支支吾吾的,一直不肯告訴他真相,只說是紅線也有牽錯的時候,不然那些怨侶又是怎麼來的呢。
崔鈺自然是不信的,這天下夫妻成怨的確實不在少數,但大多是前世因後世果,彼此糾葛才導致心存怨懟,可他查過自己和長孫蓉嫣,兩人幾世都沒有交集,完全是被硬湊到一起的。
道了一聲得罪,崔鈺稍稍使了些手段,將月老的胎光把玩在鼓掌之間,“您是要全天下的姻緣陪葬,還是咱們有話好好講?”
“好好講,咱們有話好好講。”老人嚇得連手都在抖,他一把老骨頭死不足惜,可是那些紅線就是他的命,要是都被毀了,那這三界就全亂了。
逼不得已之下,這才道出真相,“帝姬出生那年,她父王曾經看過她的姻緣。”
冥魅紅線的另一頭,本是拴在帝俊身上的。
泰山府君和夫人對此談不上滿意,但也不至於排斥,而古元妃則是笑得合不攏嘴,當天就將事情告訴了自己的夫君。
“沒過幾日,蟜極大人便來找我,說是帝俊頑劣,讓他娶了冥府帝姬只會害了人家,還說即便天地聯姻,也是太子魍魎,輪不到他,這番姻緣名不正言不順。”
“我當時以爲他是得了顓頊天君的授意,想都沒想就照他所說的去做了,斬斷了帝俊的紅線,想着等以後若再有合適的再給他連上。”
“那我呢,我和冥魅又是怎麼回事?”見他半天都說不到重點,又把帝俊那個混蛋扯了進來,崔鈺的語氣愈發不好。
“你在這一世之前一共只得兩世,一世是出家人,一世是修道的術士,兩世都是清心寡慾,行善積德,按理說再有一世就可以位列仙班了,且帝姬的命數與你遙相呼應,比和帝俊更爲相配,是上上姻緣,只要等你安安穩穩過完此生,再投胎便能與她佳偶天成。”
“中間出了什麼岔子麼?”
崔鈺不知這裡面竟還有如此大的陰謀,他沒想到蟜極爲了自己兒子步步爲營,竟從那時就開始着手了。若叫帝俊的枕邊人發現他沒有放魂的容器,而這個人還是善御魂的泰山府帝姬,那這個天君豈不是要被冥府牽着鼻子走了麼。
“那夜蟜極說是要謝我,請我和泰山府君吃酒,也順便知會對方一聲,這話於情於理都沒有任何問題,所以我便高高興興地去了,可沒喝幾杯就醉得不省人事,再醒來的時候姻緣線便全都亂了。”冥魅的紅線纏上了冥徹的,崔鈺的也和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連在了一起,而靈狐谷的五姑娘落了單,跟帝俊一樣,成了孤家寡人。
“你既發現錯了,爲什麼沒有改?”
“我是想改的,但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的原因,我將你們幾個人的紅線下了死結,只要更改便有性命之憂,牽一髮動全身,改無可改啊。”
那本是宿世怨侶纔會有的死結,除非泰山府君授意,不然斷不會出現在姻緣線裡,但不知爲什麼,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我本想上報天庭,告訴顓頊天君的,可接下來天界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讓我漸漸知道這件事一開始就是個陰謀,我着了別人的道,爲求自保只能隱忍不發,希望你們可以自破此局。”
泰山府君自與蟜極吃酒之後忽然抱病,告假天界,又尋了三界名醫前去診治,後來雖是治好了,可也只活了幾年就撒手人寰了,拖累得府君夫人也隨之而去。
“我從前還以爲蟜極與冥府有什麼不爲外人知的恩怨,所以才這樣處心積慮。直到帝俊被四帝姬推下誅仙台時我才知道,原是因爲天君無心,除掉泰山府,帝俊的位置才能坐得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