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璃進門時正看見兒子站了起來，一時高興傻了，差點兒就哭出來。冥躍和嫿棠俱嚇了一跳，小姑娘往後一躲，少年失去支撐跌坐在了牀畔。
“表兄......”
擺了擺手示意她無妨，再擡頭已經看見母親走了過來。
“娘.....”
看着兒子的腿，墨璃喜極而泣，“你能站起來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剛，”看了下身側的小姑娘，冥躍編了個謊話，“剛纔不小心撞着了，感覺有點疼，不像之前那樣木木的，所以就試着看能不能站起來。”
點了點頭，墨璃嘴裡不停說着“好”，這纔想起來旁邊的嫿棠。
“多虧了棠棠一直照顧你，要不然你怕是也好不了這麼快。”
“我受傷也是爲了她。”不屑地哼了下，惹得嫿棠氣哼哼地說他忘恩負義。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怎麼吵個沒完，對了棠棠，你肚子還疼麼，舅娘幫你熬了薑湯，快點兒喝了。”
一面招呼着人去傳孟婆，一面又將冥徹等人請了過來，房間裡一時塞滿了人，倒顯得嫿棠有些多餘，小姑娘喝完薑湯便獨自回房了。
冥躍看着表妹的背影，心裡只覺得怪怪的。
確認他的腿確實無礙了，府裡的人俱是高興不已，尤其是冥徹，男人嘴角的笑一直沒有消失，退出房間的時候還非要拉着崔鈺去喝酒。
他雖然平日裡看上去對兒子漠不關心，其實最惦記冥躍的就是他了。
“你看你哥哥，笑得多開心。”墨璃和冥魅一起走出來，小狐狸看着自己的夫君如此，只覺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你看你兒子，跟丟了魂兒似的。”搖了搖扇子，只覺這個嫂嫂傻得過分。
“躍兒？他怎麼了？”完全沒有意識到她話裡的意思，還以爲出了什麼事。
“他的腿好了，嫿棠就沒有理由留在他身邊了，你說他難不難受。”
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阿璃拍着小姑子的手道，“對了對了，方纔我進去的時候，躍兒好像是要親棠棠，只是我見他腿好了，一高興喊了出來，打斷了他們.......”
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冥魅冷笑一下，“你兒子要是哪日找不到媳婦兒，你可不要過來跟我哭，人家爲了追姑娘差點兒搭上一條命，結果卻被自己的娘搞砸了，你說氣不氣，嗯？”
啐了她一下，墨璃纔不信，“棠棠若是心裡真的有他，那還不多的是機會。”
“是，只是衛琛就要回來了，到時候你看那小丫頭會怎麼選。”
其實嫿棠也不知道怎麼選，小姑娘此刻正坐在房間裡發呆，她不是不知道方纔冥躍湊過來想幹嘛，但她就是一動也沒有動，心裡還有一點兒點兒地期待。
發出一聲挫敗的呻吟，她一定是瘋了，纔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姑娘，怎麼了，是還不舒服麼？”伺候她的侍女聞聲走了進來，手裡還拿着一封信，神秘兮兮地對她道，“姑娘快看看吧，保準比薑湯止疼快。”
狐疑地接過來一看，竟是衛琛的來信。
信上說他已經完成了在崑崙的所有課業，並且得了玉山娘娘的同意，很快就要回到泰山府了。
一時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嫿棠捏着那封信看了許久，最終做了一個決定。
“你去告訴表少爺，他既然好了，以後我就不過去了，叫顧歡陪着他就是了。”
縱然心裡亂的很，但嫿棠明白腳踏兩條船肯定是不行的，她對冥躍就只有愧疚，如今對方既然已經痊癒了，那他們便互不相欠了。
至於那條尾巴......
她總會有辦法還他的。
拿定了主意，小姑娘便開始數着日子等衛琛，一步都沒有再踏進過一夢華胥。
只是偶爾也能聽見有小丫鬟閒話，說冥躍恢復得並不好，少年的腿雖然沒有問題，也能勉強站起來，但就是沒辦法正常行走，步履蹣跚還不如老嫗，而且走幾步就要摔倒。
“殿下名字裡的躍本是跳躍的意思，因爲咱們夫人是狐族，所以府君纔給兒子起了這麼個名字，如今聽來倒有些諷刺了。”說話的侍女嘆了口氣，有些爲冥躍惋惜。
“誰說不是呢，殿下真是可憐，他的腿要是好不了，別說繼承度朔山，估計這輩子連媳婦兒都娶不到呢。”另一個侍女壓低聲音，見四下無人才繼續，“我聽外面的人說，天君遲遲沒有給玄寧殿下定日子，就是怕咱們殿下拖累人。”
越聽越生氣，嫿棠猛地推開門走出去，嚇得那兩個丫鬟腿一軟全都跪在了地上。
“閉好你們的嘴，不然我割了你們的舌頭！”
沒空理會他們，小姑娘急匆匆跑去見冥躍，腦子裡全是他那日用尾巴給她取暖的情形。
還沒進門便聽見茶盞打碎的聲音，屋子裡的侍女忙不迭道歉，嫿棠還以爲是他走不好路發脾氣，趕忙進去想勸一勸。
“沒關係的。”少年語氣有些無奈，他方纔沒站穩，急着去扶桌子，這才把東西碰倒在地。
“殿下歇歇吧，您都練了一上午了，等咱們把地掃一掃您再走，別再傷着您。”
“你是怕我站不穩摔在地上，碰着那些瓷片吧？”冥躍搖搖頭，笑着道，“我哪有那麼笨。”
跪在地上的人也被逗笑了，臉上露出嬌羞的紅來，惹得嫿棠一時火冒三丈，轉身就往外走。
她也是閒的沒事做纔會擔心他，那人最是風流不羈，就算一輩子躺在牀上起不來，也有的是人排着隊想要伺候他呢。
“欸？”朝門口的方向看了看，侍女狐疑地說到，“奇怪，我怎麼好像看見表姑娘了。”
冥躍聞言回頭，卻是空空如也。
少年苦笑，心裡滿是失落，“她怎麼會來。”
“是啊，我聽人說衛琛快回來了，姑娘高興壞了，怕是日日都準備着迎接心上人，那有空來咱們這兒。”
一邊說着一邊收拾地上的殘盞，卻聽見主子說了一句，“退下吧。”
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侍女福了福身子，連忙離開了房間。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冥躍覺得自己的心就和那茶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