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鈺回來的時候,明媚纔剛醒,想要問他去哪裡了,卻見對方一副累極了的樣子。
“昨夜府君洞房,所以那些公文又落到了你身上麼?”心疼地看着他,並不知道他做的事遠比批改公文要費神的多。
“媚兒,我想休息一會兒,好不好?”將人支開,崔鈺把綁在手上的布扯了下來,男人雙手不停地抖着,昨日那雷電將他的手傷了,而他又一直強撐着爲玉山娘娘改魂,着實有些吃不消。
如果不能及時醫治,這雙手怕是要廢了。
可他沒法醫治,他總不能跟人說自己用了禁術。如果叫人知道泰山府還有這種法術,可以隨意更改仙神魂靈,那豈不是要被三界羣起攻之。
塗了些藥休息,好在冥徹將那些公文接了回去,只叫他安心陪着明媚回凡間找三生石,不然他還真不知該如何與自己這位大舅哥交代。
累極的男人很快睡了過去,且還做了一個夢。
夢裡又是一年海棠花開,春日裡繁花似錦,到了夏天便只留一抹濃綠,可是與往年不同的是,亭前那棵樹上長出了一粒小小的果子,青綠色的果實掩在葉子中間,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有些急切,又有些欣喜,更多的則是不敢確定。
耳邊傳來她的淺笑聲,回過頭去果然看見一襲紅衣的女子,長髮披散在肩上,左眼瞳仁微微發亮,一臉的嫵媚柔情全都圍着他的倒影,“這纔是夏日呢,怎麼也要等到秋天吧。”
“你也太着急了.....”
崔鈺伸手夠了那樹枝拉低,等不及要仔細看看,又擔心給弄掉了,力道拿捏地小心翼翼,心臟雖是沒有絲毫波動,可手心卻是出了一層的汗。
手上的傷疼得他醒了過來,卻見她守在了牀前。
“怎麼了,是做夢了麼?”關切地問到,明媚見他額頭上都是汗,還以爲他夢見了什麼可怖的東西。
嘆了口氣,男人搖搖頭,可惜被她打斷了,不然自己該問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等到秋天是什麼意思,是海棠結果,還是......
“夢到你了,嘴刁,偏要纏着我吃海棠果。”
“海棠果?我都沒吃過,甜麼?”幫他擦了擦汗,明媚並沒有把那個夢放在心上,“你要不要洗個澡,我去幫你打水。”
一想到手上的傷,男人便皺皺眉,這傷太過麻煩,他這幾日的自理都成問題,要想不被人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
還沒等他回話,外面便有人來喚,說是夫人叫帝姬和首判到前廳用飯。
崔鈺緊着將手上的傷又處理了下,只是不知能不能在飯桌上矇混過關。
墨璃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見明媚來了,拉着她的手道,“你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我做給你吃。”
“你都忙了一上午了,她嘴巴刁,叫膳房做就好了。”一旁的男人有些不悅,她爲了給小姑子做飯,早上都不肯與他多睡會兒,時間全給了膳房。
翻了一個白眼,明媚夾了一筷子菜喂到崔鈺嘴裡,“嫂嫂做的好吃麼?”
“我嘴不挑,只要媚兒餵我,我吃什麼都行。”藉機賣乖,崔鈺明着是護妻,實際上就是不想動筷子。
“好。”存心想要噁心冥徹,小姑娘又舀了一勺湯,放在嘴邊吹了吹熱氣纔給他。
“不吃了。”放下筷子,泰山府君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他們倆憑什麼一直在他眼前秀恩愛,就好像誰沒媳婦兒似的。
墨璃纔不管他吃不吃,反正自己是不會當着那麼多人喂他的,她臉皮兒薄,不像冥魅一般,做不了這種事。
謝必安忽然急匆匆地走進來,一向笑臉迎人的他此時面色十分難看,俯身在冥徹身邊小聲說着。
崔鈺心裡咯噔一下,估摸着玉山娘娘的事兒已經傳開了。
坐在對面的男人聞言收斂笑意,即刻屏退了周圍的人。
“九重天的人真的這麼說的?”
“是,那修羅女子眼看三界的人都不追究咱們帝姬的過失了,一時氣不過,非要娘娘進言天君,娘娘不肯,兩人起了爭執,打鬥中阮瑟瑟不慎將修羅城主給她的密報遺露,這才叫娘娘發現她竟是修羅族的眼線......”
狠狠攥着手心,崔鈺仿了陸朝的筆跡,一石二鳥,是要對方萬劫不復。
“那玉山娘娘沒事吧?”追問了一句,墨璃吃驚之餘還有些不解。
“玉山娘娘這次可是九死一生,那一劍刺得很深,擺明是想要她的命,好在救的及時。負責診治的是九重天的醫仙,三代老臣,他將玉山娘娘的話帶給了天君,說咱們帝姬是被修羅人所害才受夢魔迷惑,這一切的一切都該歸罪於修羅一族。”
“本來就是她害我魅兒,不過就是.....”後半句話冥徹沒有說出口,想要阮瑟瑟認罪勢必會牽扯冥魅,泰山府吃了這樣一個啞巴虧,面對衆人的寬恕也只能感恩戴德,好在有這樣一件事,日後便再沒人敢低看他們了。
轉念又覺得不對,阮瑟瑟一心撲在崔鈺身上,恨死了修羅,又怎麼會與陸朝勾結。何況對方一個鬼差,哪有那麼大的野心覬覦外面的世界。
這才注意到白衣書生的臉色似是不正常,冥徹對着崔鈺道,“你跟我來。”
知道自己躲不過了,男人的態度倒也從容,留下不明所以的姑嫂二人,跟着他去了書房。
“是你做的?”一進門便看見了他手腕上的傷,雖是被藥布裹着,可冥徹只憑露在外面的一小寸肌膚就能斷定,那是被天雷燒灼所留下的傷痕。
“是。”淡淡一笑,崔鈺並不想否認。
“那密報也是你留的,爲了誣陷修羅?阮瑟瑟人呢,你還做了什麼?”
猜測他不只是泄憤那麼簡單,眼前的人心思周密,手段狠辣,不過就是長了一張唬人的溫柔皮囊罷了。
“我改了玉山娘娘的魂,叫她忘卻冥魅的事情,大舅哥,現在三界之中知道這件事的,便只有你我和帝俊了。”
看着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冥徹幾乎想要一刀將人砍死,“你是還想改本君的魂麼,崔鈺,你是不是活膩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