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光着出去,還是穿着出去?”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對方雖是沒察覺,可冥耀自己心裡有數。
父親對他即便再嚴厲,他也不是沒見過女人,眼下不知是怎麼了,竟對着這麼個卑賤的女子動了念頭。
索性解了腰帶脫了外衣,嚇得陸綰綰差點兒哭出來,“你幹嘛,不帶就不帶,我自己也能走....”
冥耀聞言沒有說話,只是別過頭去將衣服遞給她,“換上。”
言畢走了出去,洞口響起了一陣求饒聲,男人再進來的時候手裡拿着的是部下的衣服。
兩個人隔着一道石壁各自將衣服穿好,誰也瞧不着誰。
陸綰綰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才出來,她看見那個陰兵只穿了件中衣,正滿臉哀怨地望着自己。
“等我找到了衣服,馬上就還你。”忍着沒敢笑出來,那樣可就太不厚道了。
一行四個人朝一個方向一直走着,這裡沒有白晝黑夜,也沒法辨別方向,走了許久周圍的景象都是一樣的,叫人心裡愈發煩躁。
“這兒到底是哪兒,你爹跟你說了什麼?”
停下來對着陸綰綰問了一句,冥耀已經忍到了極致,他這一趟遇上太多意外,根本沒辦法如期回去,照這樣下去,死活先放在一邊,泰山府怕是要失信於鮫人一族。
姑姑姑父臨行前耳提面命,告訴他一定不能負了鮫人國的女兒。
陸綰綰看着他的神色,囁着脣小聲道,“我們在,非天國。”
“非天國?”眉頭擰在了一起,冥耀完全沒聽過這個地方,“你們不就是非天麼,修羅城和非天國有什麼關係?”
“修羅城的女子空有皮囊沒有魂靈,只是爲修羅男人綿延後嗣的工具,她們的魂就在這兒,受鬼王管理。”
“鬼王?”再次將刀架在了她脖子上,因爲冥耀覺得陸綰綰完全是在說謊,“泰山府統御百鬼,從沒聽過什麼鬼王,陸綰綰你最好說實話,別跟我耍什麼花招。”
一把打開了他的刀,氣鼓鼓地罵道,“你自己孤陋寡聞,跟我發什麼脾氣,泰山府早不統御百鬼了,現在不是掌管神明輪迴了麼,你們做一世神仙還不夠,貪得無厭,竟打算世世輪迴,真不要臉。”
“那還不是因爲天君無後,沒有血脈繼承三界,只能這樣。”發現自己被她帶偏了,冥耀臉都要氣白了,“說重點!”
“冥界的鬼都是往生的凡人,非天國的鬼,纔是真正的鬼。”
“魑、魅、魍魎,魃、魈、鬾、魁,這是七鬼王,兩女三男一小兒一山獸,對應凡間四物類。前三個比較厲害,能夠控制夢境,魅惑人心,掌管疫病,後三個稍弱一點,但也可製造旱情,禍亂山林,吞食小兒.....”
越聽面色越沉,這些上古精怪他都聽過,卻從不知道三界竟還有一個地方由他們控制。
冥耀一直以爲這世上就只餘姑姑和表弟兩個鬼之神明,沒想到竟還有這麼多。
“你是說,魑還活着?”
“夢魔的神思都進了迷幻之境,怎麼可能活着。”陸綰綰忽而有些嘲諷地看着他,“你姑父曾經從這兒拿走了我母親和羅剎的魂,沒有告訴你怎麼才能出去麼?”
“對了對了,你姑父只是把人弄出去,可要是被困在這兒怎麼逃走,他也沒試過。”
不明白她有什麼好幸災樂禍的,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自己逃不出,難不成能讓一個女人逃走麼?
“你方纔只說了其中六個,還有一個呢?”
晏棠是魁的轉世,陸綰綰單單遺漏了他,這叫冥耀覺得不太對勁兒。
“最後一個是七鬼王之首,和其他六個不同,他....能打亂星宿。”
魁星非鬼,卻能撥弄星斗,逆天改命,天下安與亂全在其一念之間,故而才被定爲非天。
非天,說白了就是破壞力極強的神,法力邪惡,卻身居高位,跟修羅族差不多。但修羅再好戰也只會真刀真槍硬搏,可這幾個鬼王操控的是心神,扭轉的是天命。
爲免他們鬧騰起來,三界特意弄了這樣一個地方給其統治居住。並一早與之約定,每隔一段時間,安排其中一個投生到上神之中的極富貴門庭,享受尊容供奉,以平息怨氣。
不過事情總有意外,夢魔自去了便不想回來,既對三界造成威脅,又佔着位置不叫其他幾個享福,兩廂裡一商量便關押進度朔山了。
而魑被排除在外後,七鬼只剩六鬼,於是便和天族商議着每次出來兩人。
如今魍魎身死,魁便出現了。
將事情大概講給了冥耀,男人這才明白爲什麼晏棠身份如此厲害,天君卻沒有任何動作,似是絲毫不怕被威脅到。
轉念又覺得不對,其實帝俊也不是完全放心,不然他爲什麼寧願讓自己娶兩個,也不肯給晏棠安排婚事。
東皇太一這是希望其孤獨終老,就算找妻子,也不能再從高門大戶裡找,不然生出來的誰知道是什麼。他們這幾個鬼王是受制於盟約來去有時,但留下的血脈也不容小覷。崔氏一門掌管御魂術,一妻一子又大有來頭,後嗣再個個兒優秀,那天君能坐得住?
“聽你的意思,這地方的存在是個秘密,那你父親又是怎麼知道的?”三界衆人只當這上古六鬼的輪迴無定數,不過是機緣到了才蹦出一個,千萬年遇不見一回,若是叫人知道還有這麼個盟約存在,那些正義的言官,存了歪心思的惡人,不定又要怎麼折騰了。
“因爲你姑姑親自將魍魎的魂送了來,在她沒有心的那段時間,靈力強大,入非天國易如反掌。”
冥魅始終不忍心看魍魎魂飛魄散,幾乎動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
“我爹雖然不掌管非天,但畢竟是鄰居,我孃的魂被召回去後告訴了他這件事,不然你以爲我爹爲什麼能跟泰山府討價還價?”
不過陸朝很聰明,之前從未拿這件事當作籌碼,就是想給自己留條後路。
他常跟女兒說,做人要有耐性,絕招要放在最後,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