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對他們恐懼開始加深的是另一件事。
那是已經有些熟悉以後了,我們偶爾會去離這個小花園不遠的地方去玩。
在我印象中,肖安是一個脾氣溫和,性格很好的玩伴。但肖胡脾氣卻有些怪,有時候目光很陰沉,也不愛說話。因此相對的,我和肖安要更熟悉些。
那天我們一起去了醫院的小湖邊,湖中心是一個小假山,湖中有兩隻鴨子,來回的游來游去。
ωωω¤ttκǎ n¤¢Ο
“你怎麼會到這個醫院來的?”我們坐在小湖邊,肖安突然問道。
我想了一下,卻始終記不起來自己的病因“大概就是生病了吧···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病。嗯···前不久有做過手術,好像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大概不久就可以回家了吧。”
他忽然笑了起來,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他的眼睛看起來似乎有些難過和譏笑的意思“你不知道這是什麼醫院罷···”
我怔了一下,醫院就是醫院,什麼醫院對我來說都是一樣。在我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差別“有什麼不一樣麼?”
“啊。”他笑着嘆了口氣“你果然不知道。”
我困惑地看着他。
“算了···不知道可能更好。我們都在這個醫院···大概也是一樣的原因吧。”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寂寞“以後我不會再住進來了的。”
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肖胡突然擡頭看了我一眼,目光似乎有些疑惑,卻什麼也沒說。
“你以後也要明白啊。不然還會住進來的。”他笑着對我說。
“明白什麼?你不是生病住進來的麼?”我奇怪地問他。
“當然不是,你覺得安像生病的樣子?”一直沉默的肖胡忽然低着頭回了我一句。他的聲音很低,卻相當清脆好聽“你明明是安的同類···爲什麼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同類?知道什麼···什麼意思?”我咬了咬脣,艱難地問。
“小胡。”肖安咳嗽了一聲“小荼,你不用管他。”
我慢慢皺起眉,看着他們。
肖安看了我片刻,蒼白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個微笑來“沒有想到會遇到你···我以爲只有我一個人,能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他的神色很真誠。那種有些寂寞的感覺讓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忘掉了剛纔的那些對話。
“鴨子游過來了。走吧。”還沒等我回神,肖安忽然莫名奇妙地又接了一句。
湖邊的那幾只鴨子悠閒緩慢地向這邊遊了過來。
我困惑地看着肖胡飛快地站了起來,躲在了肖安的身後。
“走了”肖安把我拉起來,順着原路返回去。
我不明所以然地被拉起來,和他們一起返回。走了沒有多遠的時候,忽然有小鳥從樹梢上飛了下來,直直地向肖胡衝了過去。
在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已經狠狠地啄向了肖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間,我身後爆發出了幾乎震潰我鼓膜的尖叫聲。肖胡的尖叫淒厲而尖銳,宛若尖利利的刺,從人的頭皮中直插進去!
那種尖叫聲,讓我幾乎不寒而慄。
幾乎在下一秒,肖安攔在了肖胡的面前。那隻鳥被他驅趕,很快飛走了。
我回過頭心驚膽戰地看着肖胡。他全身顫抖地捲縮在地上,雙手痙攣地抱着頭,青黃的手上筋脈清晰可見。他仍在持續地尖叫。他的聲音似乎已經有些啞掉了,卻依然淒厲得可怕。
“沒事了···它已經被趕走了。”肖安蹲下去把他攬在懷裡。
我擔心地走過去“小胡···他怕鳥麼?”
肖胡的尖叫聲漸漸平息了下去,蜷在肖安懷裡不住地顫抖,不斷地在重複着說什麼。
我湊過去,終於聽清他說的是“救我”
“小胡···小胡,還好麼?”我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肩。
他的手顫抖着握住了我的胳膊“救我救我救我···”
他手指的觸感冰冷而黏滑,慢慢地,他擡起頭來。
他的額頭破了一條口,潺潺地流出綠色的汁液。整張臉變成青色,皮膚充氣一般地鼓脹起來,還長出了可怕的絨毛。他的眼睛微微的凸出,直直地看着我。
我嚇得一聲尖叫,甩開他的手,拼命地往醫院樓上跑去。
倘若那時他真的追來,我會嚇得暈過去也說不定。
我回了病房不久,被他手指碰過的胳膊就像被東西蟄了一樣,變得又痛,很快地紅腫起來,還開始長水泡。
當醫生來時,我已經嚇得只會哭了。胳膊的麻癢刺痛得讓人難以忍受,胳膊上的水泡一個個高高鼓起,只要碰到就會劇烈地痛起來。
“應該是碰到了什麼有毒的昆蟲。”醫生檢查以後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