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堂沒拜成,吉時也錯過了,再看看新郎官兒那一副不配合的樣子,這堂是無論如何也拜不下去了。
空氣霎時凝了凝,北翼王府內頓時一片安靜。
周圍的下人們更是大氣也不敢出,最終還是媒婆跑到北翼王耳邊嘀咕了幾句,免了這一出讓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拜堂。
用媒婆的話說,這錯過了吉時再拜堂,乃是大凶,不如不拜。
於是,一對沒有拜堂便成了親,新娘由着婢女們攙扶着去了婚房,而嶽殷離作爲新郎,便流了下來招待客人們。
與其說是招待,倒不如說是遊走於各位大臣之間,幫助北翼王拉攏人心,籠絡勢力。
對於這種事情,嶽殷離是極爲不屑的,但爲了之後的打算,也不得不得這麼做,遂了北翼王的心意。他心知,方纔在拜堂的時候他就已經頂撞了北翼王,如果這時候再不按照他的意願去做,那暴脾氣的王爺說不得會做出些什麼來,到時候可是對他大大地不利!
只不過要他心甘情願地去幫助一個惡賊籠絡人心那是不可能的,做做樣子還是可行的。
從頭到尾都是一副例行公事的樣子,冷着一張俊臉,眸光中甚至還帶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於是,同這新郎官兒喝過酒的大臣們都有一種共同的感覺——心不在焉。
大家雖然不說,心裡還是明白,這北翼王的女婿怕也不是什麼善茬,他們還是不要摻和地好!
就算如此,北翼王也沒有取消這場這次結親的打算。再不對盤,再不滿意,也還是認了嶽殷離這個女婿的身份。而嶽殷離明明表現地那麼厭惡這樁婚事的,除了拜堂,之後也沒有再做出什麼其他的頂撞行爲。
許多大臣只是想着或許是因爲安嶽王府許諾了北翼王什麼條件,才讓他在被女婿當衆頂撞的情況下還要堅持完成這樁婚事,而安嶽王府也是爲了藉着北翼王府的勢力參與政務,雙方互相利用,由此也湊成了這樁婚事,也不難猜到。
只是,他們只看到了一方面,還有隱藏在這背後的,更深層的東西便幾乎沒有人能夠想到了,或許可以說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去想。
但偏偏北淵世子不那麼想,只見他蹙眉看着舉杯遊走在衆人中的嶽殷離,總覺得有些怪異,但又說不出是怎麼樣的感覺。而且不光是嶽殷離,就連皇帝和北翼王也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心中隱隱有着不安,這股不安還在隨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步擴大!尤其是在目睹了北翼王那副陰鷙的面孔時,這種不安幾乎達到了一個極高點!
雖然他還想不通,但能夠絕對不是簡簡單單兩個王府互利互惠那麼簡單,安嶽王府不一定甘於參與政務這麼簡單,而北翼王也絕不是那種爲了幾個錢就能夠忍住自己暴脾氣的人!
想要從側面提醒皇帝注意北翼王,試了幾次也不能夠靠近!皇帝身邊總站着北翼王府的人,他根本就無法開口!
無奈之下,除了更加地盯緊北翼王和嶽殷離得行爲動作,便再無更好的方法了。
表面上,拜堂未成的事情就這麼在雙方都沒有再提及的情況下平淡地揭過了。衆人高高興興地祝賀北翼王,只是嘴上說着恭維的話,誰又知道里面真心誠意的又有幾人呢?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罷了。
嶽殷離冷眼看着這一切,心中極爲不屑,手上的動作卻是毫不含糊,對於上來恭賀的人,來者不拒,十分豪邁地一乾而盡,與他面上的一片冷凝十分不符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北翼王府的管家站出來,老臉上堆滿了笑容,和善地衝衆人道:“今日是郡主大喜之日,王爺爲了感謝各位大人們的厚愛,特地準備了節目,還望各位大人喜歡纔好。”
衆人一聽有節目,多多少少也有些好奇,本來有些想要提早離開的大臣見皇上都還沒走,便也只能耐着性子留下來,欣賞接下來的節目。
沒一會兒,只聽一陣悠長的笛聲傳來,笛聲婉轉而清亮,聽在耳中很是舒心,衆人的視線尋着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王府前院早就搭建好的高臺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一名白色長袍的公子,一身簡樸的白衣,長長的黑髮用一根白色的帶子鬆鬆地束在腦後。只見他慵懶地站在高臺中央,閉着雙眼,雙脣微動,配合着手中的笛子,一曲悠揚而美妙的樂聲便傳了出來,勾人心魂。
那男子明明只是普通的容貌,卻因爲美妙的笛聲而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那白衣飄飄的樣子看上去還真有幾分仙氣的感覺。
就在衆人還沒有從美妙的笛聲中回過神來時,另外一道琴音插了進來,琴音較沉重,而笛聲較爲清亮,兩種聲音巧妙地融合在一起,給人以聽覺上的絕對享受!
幾乎所有人都要沉醉在其中了,包括一直注視着北翼王的北淵世子!衆人的目光漸漸由之前的沉醉到迷茫,再到空洞……
因此沒有人注意到那白衣公子微微眯起的雙眼縫隙中閃過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