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宗主震驚地回房,鹿毓呆呆地回房,墨晚卿這纔鬆下一口氣,拍了拍小白的頭:“你今天很不錯啊。”
小白親暱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然後挺依依不捨地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沈瑾尚笑:“這就是你給鹿毓的點子?”
墨晚卿點點頭,眸色挺暗:“這次就算和他交個朋友。民以食爲天。沒有食物,該有多少家庭妻離子散,我不忍心見。況且那東桑國的君主,大抵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沈瑾尚就和她一起往外走,饒有興趣地問:“哦?何以見得?”
墨晚卿皺着眉頭:“東桑君主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要榨乾北鹿的國庫,使之民不聊生。可是他眼界太低,沒有想到如果北鹿的金錢都流入東桑境內,東桑國的金銀珠寶就會大量貶值,那些糧食乾貨反而會升值,造成通貨膨脹。”
沈瑾尚:“……通貨膨脹?”
墨晚卿耐着性子給他解釋:“簡單來說就是錢太多,不值錢了。比如說之前一兩銀子可以買十斤糧食,如果讓東桑國得逞的話,東桑境內,一兩金子都買不了一斤了。”
墨晚卿繼續:“這只是在東桑境內。假如北鹿靠收購東桑的糧食度過了這一次的難關,至少百年才能恢復。白鹿百姓又不是傻的,到時候就會造成大規模的遷移。北鹿無民,自然無兵。北鹿滅亡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說着又低低笑了笑:“這東桑君主真是好笑,在我面前玩經濟政治。”
沈瑾尚嘖嘖讚歎:“你果真是被教的很好。”
墨晚卿嘻嘻地笑:“怎麼了,師父莫不是羨慕天尊可以從小教導我了?”
沈瑾尚摸摸她的頭,頗有些無奈:“你啊。”
墨晚卿又道:“師父大可不用羨慕師尊。他教給我的都是些經濟政治六界歷史文化,帝王之道。可是師父卻教導了我生存之道,讓我在歷劫的時候,過得其實也不會太難過。”
沈瑾尚嘆口氣:“我若知你是歷劫來了,怎麼樣也不會只教你那一點東西。好歹也要讓你變得殺伐果斷,不要太過輕信於人。如此也是免去了後來諸多麻煩。”說罷又笑:“從前看你是個女孩,從小又顛沛流離的。總不想叫你打打殺殺,反正天塌下來也有師父給你頂着,總想就一直寵着你也好。卻沒想到陰錯陽差,竟然還脫了你的後腿。”
墨晚卿聽他說話,心裡也泛起一絲酸楚,面上卻還是笑嘻嘻的:“師父可萬不要這麼說。雖說後來過的挺慘的,但是好說歹說也還行。主要是冥界的人都還行,大家和和氣氣的都是一家人。那宿離殤雖說是個眼睛瞎的,但是他那女人看我不上,甚少來我面前顯擺,其實日子也還不錯。”
她原本就是寬慰沈瑾尚的,這話說的顛三倒四的。可是頭上的男人卻長嘆一聲,把她抱在了懷裡。
然後他說:“淮兒,你受委屈了。”
夜風拂過,墨晚卿在他懷裡終於輕輕閉上眼睛。
這世道艱險,在沈瑾尚沒有利益的懷裡,她終於可以得一片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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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墨晚卿本來都收拾好了要去若淮族。
卻沒想到鹿毓也匆匆忙忙地要回國。
爲了安全起見,她叫了鳳玖,提前趕到了北鹿。
然後用法術一變,在北鹿的主殿下面,放了數都數不盡的黃金。
託夢跟鹿毓說了。這些黃金髮放給百姓,只准向東桑買糧,絕不準囤積。
違令者斬。
鹿毓只當她是得道高僧,還能使這點法術,深以爲然。
墨晚卿和鳳玖就飄在空中,使了隱身術。
就看着鹿毓一回宮就立刻下旨讓衆人把那些金子挖出來。
等到把最後一塊黃金也挖了出來,鹿毓再三確認沒有了。
他很淡定地吩咐已經驚呆了的衆人把坑填了。
然後跪下來,朝着玄天宗的方向,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
鹿毓,要開始對東桑進行貿易上的攻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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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墨晚卿緊趕慢趕還是遲了。
她依着源溯之前告訴她的話找到了若淮族。然後悄悄摸摸地摸到了主殿。
外面還挺熱鬧。
就是主殿裡面很安靜。
裡面沒有聲音。
死一般的寂靜。
墨晚卿嚥了口口水,悄悄探出個頭往裡看。
主殿里布置的挺喜慶,紅紅火火的。就是光線偏暗,空無一人。墨晚卿挺詫異:都沒有人來給若華賀壽的嗎?
“淮兒。”
突然有人叫她。
墨晚卿應了。接着就有一隻手扣在了她腰間。
墨晚卿:“……不是,你們男人都喜歡摸腰是爲什麼?”
身後的男人:“……‘你們’?”
墨晚卿硬着頭皮轉頭去看。
映入眼簾的是男子那一雙極深的眼眸。
深邃不見底。
是她熟悉的若華。
就是相較之前頭髮長了點,個子高了點,聲音低了點。
墨晚卿還能聞到一股酒味。
很濃。
她有些頭疼。
她儘量平和:“那個,若華,能不能先把手放下來?”
若華搖搖頭:“不放。”
墨晚卿:“……爲什麼?”
若華垂下眼眸:“我一放你是不是就沒掉了。”
墨晚卿:“……”看來是給孩子整出陰影了。
她耐着頭疼,好言相勸:“我把手給你牽,就不會沒掉了。”
若華思考許久,才挺不情願地:“那好吧。”
墨晚卿把手給他牽了。
若華小小聲地說:“淮兒,你的手真涼。”
墨晚卿實在是不太會應付喝醉的人,只好順着他:“你的手就很燙啊,那你給我暖暖。”
若華應了一聲,把她牽的更緊。
絲絲暖意融入她的手裡。
墨晚卿又對他道:“爲何不進去,站在門口給別人看嗎?”
若華剛想說這旁邊都沒有人,怎麼會被看到。可是一陣夜風吹來,墨晚卿的手又冰了幾分。這纔想起來她最怕冷,連忙道:“好,我們進去。”然後趕緊就拉着她進了屋子。
墨晚卿被他拉進殿裡,關上了門,將冷風關在外面,身子總算有了些回暖。又看向若華,邊被他往主位拉邊皺眉道:“你怎麼喝了這麼多?”
若華終於把她拉向了主位,然後和她一起坐下來,委屈巴巴地說:“我還以爲你今天不會來了。”
墨晚卿臉不紅心不跳的:“路上有些事情耽擱了。”
若華一笑,那笑裡頗有幾分自嘲:“反正什麼事情都比我重要。”
墨晚卿覺得這孩子其實挺可憐的:“……你怎麼能這樣想呢。只是現在我身份不同往日,六界之中有太多事情要我操心了。”
若華就偏過頭看着她笑:“你這次來,也不止是給我慶壽這麼簡單吧?”
墨晚卿:“……這還的確不是。”
若華沒想到她這麼直接,就撇嘴,開始撒嬌:“可是今天是我生辰誒,你這麼晚纔來,我還沒罰你,你還要向我要東西,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墨晚卿按耐下想打他的衝動,笑着道:“那你想我怎麼償還你?”
若華思索半刻,道:“今天晚上陪我睡覺。”
墨晚卿:“……”
她一個巴掌拍到了若華的頭上。
然後惡狠狠罵道:“若華你給我好好說話,你千杯不醉好像我不知道一樣。給你點臉還給我蹬鼻子上臉了,我真是服了。”
若華:“……原來你知道……”
墨晚卿:“廢話,我又不是傻逼。”
若華:“……”好吧你不是傻逼我是傻逼。
原本空氣中瀰漫的淡淡的曖昧氣氛全都消失。
若華抱着頭蹲在墨晚卿旁邊哭。
墨晚卿喝了口茶,苦口婆心:“不要天天喝酒,你看,好好的一個孩子喝成了個傻逼。”
若華委屈:“今天是我生辰你還打我,還罵我。”
墨晚卿:“打的就是你。你再說讓我陪你睡覺你信不信我把你頭擰下來?”
若華想哭。
墨晚卿看他可憐,摸了摸他的頭,又好言相勸:“你看看,稱霸魔界有什麼好的,現在孤家寡人一個,生辰都沒幾個人來。”
若華:“……你也不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宴會早就開完了,人都走光了。”
墨晚卿:“……那敢情你在魔界還挺受歡迎。”
若華還挺驕傲:“那是。”
墨晚卿:“那是個屁,都是一羣烏合之衆。”
若華正色:“淮兒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大家都挺強的。”
墨晚卿痛心疾首:“不是,你好好一個人界弟子,跑來魔界幹什麼?”
若華:“還不是你。”
墨晚卿:“……那又是我咯。”
若華:“之前你被宿離殤帶走了,我找了你好久才知道你被帶到了冥界。但是當時那個白鬍子老道騙了我,把我帶到了魔界。魔界這個地方你也是知道的亂的要死,我一來就差點被打死了,後來有一天我在睡覺突然有一羣人就把我拳打腳踢了一頓,我跟你說我那次都見到傳說中的黑白鬼使了。然後那個白色的鬼使就說我命不該絕是要成就一番大事業的人。然後就沒把我帶走,於是我就真的成就了一番大事業。”
墨晚卿聽他像個推銷的在那邊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徹底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