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寒覺得,今天的午餐是自己生平中最爲難吃的一餐。
秋若寧眼底的異樣光線一直不曾離她左右,這樣的感覺令她反感極了,甚至是他那似笑非笑的半勾脣角,包括他那自以爲是的多情表情,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反正就是秋若寧整個人,對江暮寒來言是怎麼看怎麼刺眼。
半天過後,這一餐飯終於吃完。
看了眼柳季文,江暮寒知道自己下午是不用上班了,有這個人在,自己即便是去上班也會被她纏的做不了什麼事,與其多走不趟,不如干脆直接不去。想到這,江暮寒眸光一轉,睇向身旁的柳季文,“說吧,下午去哪?”
“還是暮寒寶寶最乖,咱們去逛街吧,我可是幾年沒呼引過這裡的空氣了呢。”
“走吧。”
兩個人轉身,把個秋若寧完全的晾在了一邊。好笑的挑下眉,秋若寧也不生氣,看着她們起身便走的背影閒閒的道,“兩位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就讓在下做個護花使者如何?”
頭也不回的,柳季文乾脆利落的一口回絕道,“免了。”
“那拎東西的,揹包的,免費司機……”
“哈哈哈,這個人有趣,暮寒寶貝,你從哪裡碰到的這麼一個寶貝?”
“……”
江暮寒無語的暗自翻個白眼,現在的她對於身後緊追不放的這個人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正想着怎麼把人打發了呢,哪裡還容得他在自己的眼前晃?
眼看秋若寧跟在兩人的身後不依不饒疊疊不休,不由的眉一蹙,惱了起來,立定,轉身,肅顏沉色的道,“秋先生,咖啡我也請了,你我算是兩清。公司的事麻煩你上班時間,我現在要求個人空間,麻煩秋先生您合作,謝謝。”
“那好吧,那暮寒寶貝,咱們下次再見哦。”
“哼,我可是想再也不見的。”
“……”
她們的身後,是秋若寧一直似笑非笑吊兒郎當的表情。
然而,一待她們兩人的身影漸漸沒入人羣中,秋若寧維持千年不變的笑容唰的一下不見,取之代之的則是滿臉的凝重,看向江暮寒身影的眼神中透着幽深以及異常的堅定。
說是逛街,兩人哪會傻傻的在大中午跑去街上給太陽曬?
“哎,暮寒寶貝,後面的帥哥沒了,咱們也該休息下了吧?”
“嗯,想去呢,讓我想想。”江暮寒咬脣,這是她思考問題時常有的動作,若是你細心自會發現的到。而自小便和她粘在一起的柳季文自是清楚,看她這麼一咬脣,不由好笑的開口道,
“這也要想?那好,給你好好想,不過可是要快點,我可是累的很。”
“這附近我記得有家書吧不錯的,咱們過去吧。”
“好。”
兩個人手挽着手,也不打車,隨意的走在大街上,看着兩旁琳琅滿目的店面鋪位,柳季文不由大瞪了雙眼,“我不過是走了兩年,這地方怎的冒出這麼多的店面?”
“兩年的時間還不短?”江暮寒瞪她個白眼,不以爲然的搖搖頭,擡頭看了下前面,拉着柳季文便向左拐了過去,“往這邊穿過去就是了,你在美國到是帶了個小姐身子哦,這幾步路都嚷着累,真有你的。”
“喂,你知不知好歹的?”聽着好友取笑的話,明知只是調笑,柳季文仍舊不依的大叫了起來,“我早上下了飛機連休息都沒有丟下行李就往你這跑的,差不多一天一夜沒休息了,換你累不累?”
“啊,你那麼急做什麼?”
“人家想你嘛。”柳季文難得的一嘟嘴,向個撒嬌孩子般極盡委屈的看向江暮寒,“你個沒良心的,讓你去美國看人家也不去,明知道我回不來,偏還這麼久不去看人家。”
“喂,我說柳大小姐,你以爲美國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去的?”
“好嘛好嘛,我們不說了,到了到了,是不是這家咖啡廳,我們快進去。”
“好,進去吧。”
江暮寒抿脣一笑,知道是柳季文怕自己心底介意而聰明的想轉移話題,雖然她是不怎麼介意,但看着好友恁般體貼的行爲她還是欣慰的笑着把話題如她所願的轉移到了別處。
是的,柳季文出國前再三讓她和她一起去。
但是呢,結果就是每每都被江暮寒給輕笑着一語推託了。
人生的際遇不同,生活環境不同,柳季文自小生於財閥世家,而她江暮寒,不過是一介孤女。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陰差陽錯下和柳大小姐成了發小,結果這份緣份竟然一扯就是兩個人成了各自的生平至交。柳季文可以笑着出國,甚至可以移民國外,只要她願意。可是她江暮寒卻不同,她的一切,包括她上班後每月的工資,都是一分分算着來的。超過預支那一個月就得咬緊牙關挺過去。雖然說現在好多了,但是出國那種事在江暮寒的眼中那一直都是屬於富家人才能夠玩的遊戲,對於她來言,是不能輕易奢望的。
“暮寒寶寶,想喝點什麼?”
“隨便吧,剛纔可是喝了好多呢。”
柳季文也不客氣,擡手招來侍者隨意的點了幾碟小點心,一壺咖啡揮揮手便讓侍者退了下去。畢竟她們來此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兩個人久別重適不過是迫不久待的想找個聊天的地方罷了。
“暮寒,你還好嗎?”
此時的柳季文褪卻了一臉的調笑,看着江暮寒的眼神滿是擔憂和真誠,神情懇切的令江暮寒一瞬間便紅了眼圈,人生有此一知已,足矣了吧?
“呵呵,我還不是老樣子?你呢,不是說有了男朋友?沒帶回來?”
“踢了。”
“呃……?”
江暮寒好性格的一臉疑惑的做個不解表情,她大小姐去年不是一直在說人家如何如何的好,而今,不過一個踢了兩字就了了?這恐怕不是柳季文大小姐的性情呢。
果然如此,還有下文等着——
只看那柳季文一擺手,眉毛一掀毫不在意的道,“也不看看我柳季文是誰,竟敢和本大小姐玩腳蹋兩條船的遊戲,本小姐打死他。”
“真好,還是柳季文。”
擡眸輕笑着,江暮寒極是羨慕的看向柳季文,眼底仍舊是她看每見到季文時的那滿滿的悸動。陽光的季文,充滿活力的季文,朝氣的季文,愛笑的季文,天不怕地不怕的季文,這樣的季文不正是自已所曾嚮往的另一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