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時候,信任是一種資源。
“里亞,我看你是白努力了。都兩天功夫了,還是沒人肯讓我們醫治,難不成還求人家……”小丁又一次不耐煩了,像這樣的話他今天已說了不下十遍了,可時間還沒到下午。他在客棧門口左右張望了一陣之後,就又開始來回地走動,又開始向里亞報怨了。
“呵呵,你看他走動的樣子,是不是很像某種動物?”琪亞爾這人一向沉穩,可是一到小丁的事,他總愛逗上那麼一逗。里亞這幾天沒事也發現了他這一愛好,偶爾也湊湊熱鬧。
“對啊,我怎麼沒發現呢?琪亞爾,你可真善於觀察!像,太像了,不過,我一下想不起這動物的名字了,叫什麼來着?”里亞似乎很迷惑地摸了摸腦勺。
“呵呵呵……”
“貝蒂,你笑什麼,難道你想到了?”里亞今天的興致似乎很高。
“這個……呵呵……”貝蒂笑着看了一眼小丁,又看了看琪亞爾,忍着笑,低了頭,不說話,肩膀還在不停地**。
“是啊,貝蒂,說說看,像什麼!”琪亞爾擁了擁女友的肩,送過去一個溫柔的、鼓勵的眼神。
“像、像猩猩,呵呵!”
“哈哈,對對,就是猩猩,猩猩,哈哈哈!”琪亞爾在笑起來。小丁紅了臉,停下來不走了,來來回回地瞪着三人,可是又不必敢有什麼表現,衆怒難犯啊。他瞪着個眼,忿忿地揚了揚拳頭。
“錯了,根本不像猩猩!”里亞沒有笑,冒出這麼一句,大家都不明白,轉過頭來聽他的,連小丁都不例外。
“那像、像什麼?”貝蒂輕聲問道,似乎不服氣的樣子,看來她在維護她的結論。
“像大猩猩!”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個個一副捧腹難禁的樣子,除了小丁。他是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氣憤地來回瞅了三人一眼,忽然用“嬌滴滴”的聲調、軟軟而又氣憤地說“哼!你們都欺負我,不理你們了!”撒嬌似地一扭身,一轉頭,不知看向哪裡去了。
“哈哈哈……”這次大家都大笑起來,絕倒!連小丁都沒憋住。
……
“小丁啊,才這兩天功夫你就忍不了?唉,到底是太年輕了!”琪亞爾一副長輩的樣子。
“我——”小丁氣急,忿忿道,“我實在是不明白了,這些人,前次我們來還有好多人來找我們,現在卻一個都沒有。就算是有教會的人,不也就能緩減不能根治嗎?何況我們現在能治好了,這些人,不識好人心!”
“你要是這裡的人,你看到我們不幾天又回來,教會的人又在城裡,你會怎麼想?”琪亞爾冷靜地問。
“教會都治不了,聖女來了都沒用,他們能行嗎?不會是……”里亞答出了這樣一句。
“偉大的教會都治不了,聖女來了都沒用,他們能行嗎?”忽然有急急路過的三人也冒出這樣一句。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他們前段時間不是也來過嗎?不能治總能緩減一下吧!我們現在能請到教會的人嗎?我看就請他們吧!”三人中一個胖子火氣沖沖地說。
“好吧,好吧,都這時候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先請他們吧。”三人中的走在中間的瘦瘦的中年人點了點頭,三人朝客棧走來。
“你們真能治這瘟疫?”中年人過來就問。
“怎麼,你不相信,那你……”
“小丁,讓人家說話!”琪亞爾按住了小丁的肩膀。
“能治,病人在哪裡?”里亞忙背起了藥包,到了三人身邊。(有貯物戒也不能隨便拿出來吧)“好,快跟我來!”三人轉身欲走,里亞拉住中年人肩膀,回頭說,“你們別來了,我一個人去吧,這兩天你們也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說完轉身隨三人去了。
“快中午了,我們先吃點東西吧!”琪亞爾招呼一聲,三人返身回了客棧。
日光如流水般從地面流過過,影子由長變短,又由短變長。炎熱之後,夏夜隨風而來。星光初起時,里亞乘風披月而歸。不出意外的話,這該一個美好的日之終結,可是意外卻還是出現了。
“哎呀里亞,你終於回來了。出事了!”里亞一進門,就被小丁急急拉住。
“什麼事這麼急,小丁,你什麼時候能像琪亞爾那樣穩重就真正成熟了……”里亞見慣了小丁的毛毛躁躁,對他的急性子已習慣了,所以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哎,我說你怎麼就不信呢?是真的。貝蒂不見了,被人綁了——”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里亞也急了起來。
“就在下午,琪亞爾已先去找了。我也想去,他卻讓我留下來等你,說一切聽你安排。”
“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嗎?”
“我不清楚,琪亞爾好像認識,好像雙方有什麼恩怨。”
“嗯,”里亞摸着腦袋想了想,“我想我們不用去找了,一不知道地方,二我們也不一定能幫上什麼忙,還有,琪亞爾應該能處理好,處理不了也會來找我們的,所以先等等看吧,急是沒用的。”里亞下了結論,“今天就先休息吧!”
“真的沒事?”
“有事也得等,休息!”里亞實在是累了,今天那個病人體質太差,瘟疫還是小事,那些併發症纔是真正的麻煩,要是再耽擱一天,都會沒命的。幸好里亞能治,不過短期之內是治不好的,起碼得半年功夫服藥、靜養。所以里亞花了在半天的功夫纔回亞,明天還得去一次。
“篤篤篤”正睡着,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誰呀?”雖然不願意,里亞還是爬了起來。外邊的天剛擦亮,時間看來還很早。
“小二!”里亞伸了個懶腰,開了門。
“對不起,打擾了!”門外點頭哈腰的一個人,瘦、不高,眼裡閃着兩點亮光,起這麼卻乾淨、整潔,滿臉的笑容讓人忘記了被擾的不快,滿面的精神勁讓人一見而生好感。
“什麼事?”里亞已完全醒了。
“客官,外邊來了好多人,都說是找你的,老闆讓我過來問問怎麼回事。”
“你覺得呢?”
“我看了一眼,這些人應該是來找你醫治的。”小二歪了頭揣測着說。
“噢!?”里亞眼睛一亮,對這個小二印象更深了。
“這同天你們一直掛着牌子等病人上門,而且你們在這個地方又沒多少熟人,能來這麼多人來找你們,只能是病人了。”
“還有嗎?”里亞對這個小二的興趣變大了,忍不住想考考他。
“嗯,這些人一個個都是一副着急的樣子,卻又一臉的倒黴象,準沒好事。最近這城裡能讓這麼多人同時倒黴的只有瘟疫了。”小二挺直腰,輕輕地吸了口氣,然後撓着下巴說道。
“那你們老闆是不是覺得這會影響你們的生意?”里亞有些明白了。
“對啊,你怎麼……嘿嘿!”這小二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那你怎麼看?”
“我倒覺得這是件好事,這麼多人聚在這裡,會有多少人是外地人,又會有多少人會因需等待和治療而就近住下來,還有……唉,說這些幹麼呢,反正老闆又不會聽我的。”小二嘆了口氣。
“你會成爲老闆的,而且是大老闆!”里亞鼓勵地拍了拍小二的肩膀(其實他看起來比人家至少小五歲,只是因爲高大而反差不大罷了)。
“好了,先把你們老闆叫來吧。”
半個時辰後,治療要開始了。老闆當然不會反對了,有生意誰會往外推呢?里亞只將小二的話對他說了一遍,老闆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不但同意,而且還主動爲等待者提供熱水。
與老闆商量好後,里亞若有所思地對小二笑着點了點頭。
“里亞醫生,快跟我走吧!”
“是啊,快跟我走!”
“跟我!”
“跟我!”
“大家先靜一靜!”里亞看了看門外四十好幾號人,站上客棧門口的石臺大聲說。
人羣中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後消失了,像是漲起後退去的潮水。
“先聲明一點,我哪也不會去,就在這裡治!這麼多人,一個一個地跑,一天也治不了幾個人。”里亞實在不能容忍再Lang費時間了。
“不行!”
“對,不行!”
老闆和人羣中許多人反對起來。
“怎麼不行?”小丁實在是忍不住了,這些人治個病也這麼麻煩,真是的,誰想跑來跑去了?
“這可是瘟疫,一帶到店裡來,我以後還做不做生意了?萬一傳給沒病的人怎麼辦?”老闆的理由似乎很充分。
“呵呵呵,有上點我想大家都誤會了,其實這次‘瘟疫’不是瘟疫!”里亞笑着說。
“不是瘟疫?不是瘟疫會有這麼多人生病?不是瘟疫還會傳染?”人羣中一個聲音道。
“對啊,你們不會是騙人的吧?”突然多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到底你們是醫生,還是里亞是醫生?”小丁很生氣。
“你……”
“我什麼我?信不過我們你還來幹什麼?來了信不過人,你來曬太陽啊?”
“你——那你們說,這病它怎麼就不是瘟疫了?”
“是這樣的……”里亞把病發原由說了一遍。
靜……
“有點道理啊,要不我們把人接過來?”
“對啊,人都病了這麼久了,再不治不行了;就算是瘟疫,治不了還是會傳染到我們身上的。”
“有道理,走,接人去!”一箇中年漢子說完就轉身去了。
一刻的靜。
第二個人走了。
“我們也接人去,大不了……”一個年輕人對他的夥伴說了一句轉身就走,第三個。
……
日頭開始出現在西天的時候,已有二十多個病人接愛了治療,領藥走人了,客棧門口排起了幾百人的長隊。里亞和小丁輪着匆匆吃了幾口飯,就馬不停蹄地接着治。人羣安靜地排着隊,沒多少人說話,只有偶爾幾聲悄聲議論。不過,人們臉上的表情卻精彩紛呈,有苦、有急、有憂、有喜,表面的安靜下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不安的心。
“誰也別和我搶,這個人得跟我走!”一個聲音響起來。
聲音響起來的時候,人們更靜了,聲音像是被什麼蟲子吃了一般,就連呼吸聲也似乎輕了許多。過了一小會兒,只聽人羣中傳來悄悄的議論聲——是加羅少爺啊,誰能爭得過他啊?得,白排隊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唉!”
聲音不大,里亞卻聽見了。
“小夥子,愣着幹麼,快收拾收拾跟大爺走,有你的好處!”一個胖胖了二十五、六的年輕人,身後跟了四個彪形大漢,說着話伸手將里亞正在治療的一個漢子推開——那漢子和他的家人眼中都有一絲怒色,不過馬上低了頭,向後退去。
“大哥別走啊,一會就好了,我給你配了藥就可以了,你帶來的藥材真不錯。”里亞沒有看那年輕人,要將漢子叫回來。
“配人屁啊,沒聽見我家爺的話嗎?快收拾東西、走人!”四個彪漢裡的一個將擺在里亞面前的案子一拍,嚷嚷道。
“你們是誰啊?”里亞轉頭問。
“我們……”
“不管你是誰,要治病,先排隊,在那邊。”里亞說着向人羣后邊一指。
“小子你找死啊,也不打聽打聽我家爺是誰?在德貝絲城——”彪漢羌指向里亞一指,眼一瞪,怒聲叫嚷。
“嗯??”年輕人的聲音威嚴起來。
午後的天空似乎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