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聖殿騎士團！
聖殿騎士團！
衆人聽完眼睛瞬間亮了。
這名字——哦不，這主意好啊！
不但能爲帝國開疆拓土，還順帶着傳播聖西斯的信仰，以及積攢這一世的功勳和來生的福報！
更難得的是，無論是元老院還是帝國軍隊亦或者教廷，在其中似乎都能獲得各自的利益！
瓦倫西亞公爵眼神微妙，細長的眉毛輕輕挑動着。
他的心中飛快盤算——
元老院的貴族們有權、有勢、有錢，若騎士團真的以“股份制”的形式運營，那帝國的貴族們必定能佔據最大的優勢。
而瓦倫西亞家族又是衆元老之首，聖城絕大多數貴族都團結在他們的周圍，這個騎士團無疑可以成爲他們控制新世界的工具！
他不動聲色地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攝政王，給他遞了個隱秘的眼神。
攝政王格蘭維爾心領神會，微笑着微微點頭，以極細微的動作表達了對公爵的默契理解。
看着眼神交流的兩人，不遠處的尤利安軍團長嘴角微揚，臉上帶着一抹自信而玩味的笑容。
他用頭髮都能猜到這倆人心裡在想什麼。
不過那又如何呢？
騎士團終究歸屬軍事體系之下，無論最初是誰出資，到最後一定還是軍官們佔據主導。
就如當初的皇家騎士團一般。
那些遠離新世界的貴族們以爲用金錢和榮譽就能收買一切，卻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東西都是金錢收買不了的。
只要有足夠多的時間，帝國軍官們一定能把這個騎士團變成自己的領地和資源！
卡西特·希爾芬臉上同樣綻放着溫和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處隱藏着難以言說的自得。
元老院和軍隊互相猜忌着，卻沒有看見凌駕於世俗之上的力量。
他當然知道拉科元帥和瓦倫西亞公爵心裡此刻在想什麼，不過他們的心計卻正中了教廷的下懷。
聖殿騎士團並不是一個純粹的軍事組織，也就意味着帝國的軍官們很難用一句忠誠的口號來將帝國的小夥子們綁架。
教廷手上掌握的可不只是牧師而已，他的手中還掌握着聖城乃至全帝國的各個大學！
只要他們派遣足夠多的牧師，以及足夠多由教會學校培養的專業人才，深入到這個新誕生的組織的基層……
等到這個聖殿騎士團成長起來，這些受到教會培養的有識之士，無疑也會跟着在遙遠的迦娜大陸佔據舉足輕重的位置。
而教廷完全可以像控制冒險者公會各個分部一樣，悄悄地掌握住這個“不像騎士團的騎士團”，並將那片土地印上自己的烙印！
宴會廳的空氣中盪漾着一種詭異的和諧。
每個人都認爲自己是這個計劃的最大受益者，而看向科林親王的目光則越發的熱切。
羅炎將他們的表情和內心深處的渴望盡收眼底，嘴角翹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他們的想法其實都沒錯，每一方勢力都有自己的贏面，畢竟從一開始他就是按照這個邏輯去設計這套規則的。
只不過遺憾的是，他們終究還是想象不到自己沒見過的東西，更沒有意識到在多方角力之下的聖殿騎士團，很有可能孕育出一個聖城之前從沒有誕生過的新階級，並帶着他們投入的資源站到他們的對立面去。
當然——
現在是雙方的蜜月期。
無論是貴族還是軍官亦或者教士們，都可以充分地享受聖殿騎士團帶給他們的分紅，就像雷鳴城的市民們正享受着科林集團股價上漲帶來的喜悅一樣。
攝政王格蘭維爾咳嗽了一聲，臉上掛着溫和的微笑說道。
“親王殿下的提議確實令人振奮，不過具體細節還需要經過元老院的審議，我們可以之後再討論。今天是歡迎殿下歸來的日子，不適合談論如此嚴肅的話題。”
拉科·艾伯格元帥也微笑着頷首附和了一句。
“沒錯，今天我們只談風月，不談大事兒。”
他這麼一說，包括尤利安軍團長在內的軍官派貴族們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甚至就連教廷派的卡西特先生也點了點頭。
他們當然不是真的不感興趣，而是需要和自己派系的其他人商量，如何在這個巨大的蛋糕上分到更大的一塊利益。
看着衆人臉上的表情，羅炎心領神會，知道此事兒已經妥了，於是從善如流地微笑着點頭。
“格蘭維爾殿下和艾伯格殿下說的是，今晚我們只談風月，不談公事。”
輕快的音樂很快在宴會廳響起，侍者們端着滿載美酒佳餚的銀盤魚貫而入。
攝政王格蘭維爾取過兩支香檳，遞給了科林親王一支，與他碰杯之後微笑的一飲而盡。
羅炎也微笑着向他致意，在衆人的掌聲中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隨後又轉入了與其他人的攀談。
瀰漫在空氣中的氛圍迅速從嚴肅轉爲熱鬧，安靜的宴會廳又重新填滿了笑語喧譁。
然而所有人心裡都明白，在那表面的熱鬧非凡與觥籌交錯之下，他們的靈魂早就隨着雀躍的心思飛出了宴會廳，席捲了整個聖城的上流社會，只剩下肉體還站在原地。
每一個站在宴會廳裡的人，此時此刻都彷彿感受到了內心深處燃起的一團火焰。
那是名爲慾望的火焰！
年輕貴族子弟們興奮的議論着騎士團的事情，他們雖然對騎馬打仗不感興趣，但卻對可能得到的土地充滿了興趣。
聽說迦娜大陸有七百多萬平方公里，這得有多少個男爵、伯爵的頭銜？
如果能在科林殿下的手底下建功立業，他們的領地說不定甚至能超過自己的父親！
貴婦人們用扇子半掩着臉龐，與自家的女兒或者帶來見世面的親戚家女兒竊竊私語，慫恿着她們爲了家族的利益做些什麼。
至於那些年長的貴族們則是目光幽深，彼此交換着意味深長的視線，謀劃着如何從中分到最大的一杯羹。
一場足以改變帝國未來的大戲，以科林親王用畫筆勾下的“迦娜夢”爲序曲，在悄無聲息的夜晚緩緩拉開了帷幕。
所有人都毫不懷疑，最終勝出的那個人一定會是自己……
……
觥籌交錯的聲音隨着漸漸悠揚的音樂聲從宴會廳移步到了舞池，剛剛與卡斯特利翁公爵的小女兒跳完一支舞的“羅克賽·科林”，很快又受到了蘭貝爾公爵家千金的邀請。
兩個家族分別是聖城的“白銀”和“青銅”，與黃金家族瓦倫西亞並稱爲黃金、白銀、青銅三傑。
其中卡斯特利翁家族控制着帝國本土最大貿易港的稅收與駐紮在當地的近海防衛艦隊，而蘭貝爾家族則是帝國最古老、最權威的法學院，歷代大法官都是其門徒。
無論是卡斯特利翁公爵還是蘭貝爾公爵，都是很樂意看到門當戶對的年輕人們多交流的。
只要不是直接快進到最後一步。
雖然羅炎能明顯地感覺到，與他共舞之人其實並不抗拒，甚至主動的連他都有點兒措手不及。
看來他先前點燃的那把火，並不只是燒進了在場紳士們的心裡，也“不小心”誤傷了在場的姑娘們。
尤其是蘭貝爾小姐。
不知道這位女士是不是和卡斯特利翁公爵的小女兒有什麼私人過節，居然莫名其妙地攀比了起來。
瓦倫西亞家族的晚宴還在繼續。
然而與享受人類世界歡迎的魔王不同的是，魔王的僕人此刻卻是心神不寧，左眼皮跳完了換右眼皮。
帝國皇家大酒店，頂樓的豪華的套房，窗外的夜景燈火輝煌，如同閃爍在地上的天堂。
無暇欣賞窗外的夜景，徘徊在窗前的蒂奇焦慮地來回踱步，額前的汗水不住地冒着，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今晚是最關鍵的時刻。
如果科林殿下能過了攝政王那一關，一切都好說！
而要是過不去，他們全都得完蛋！
就在他快要坐不住了的時候，房間的門口終於傳來了三長兩短的敲門聲。
那是盧米爾的信號。
“進來！門沒鎖！”
蒂奇撂下一句話的同時大步走到門口，卻見盧米爾從容地走了進來，一臉鎮定地整理着袖口。
“你怎麼現在纔來？”蒂奇壓低聲音，滿臉焦急地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裡都快急瘋了！”
看到蒂奇那副坐不住的樣子，盧米爾淡淡笑了笑，如實說道。
“我剛纔在安頓科林殿下的親人。”
蒂奇不耐煩地說道。
“先別管那幾個二貨了，你我都知道，他們根本不重要！科林殿下呢？他現在什麼情況？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那位大人！”
這話一點兒也沒有假，蒂奇敢發誓，自己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擔心魔王陛下的人！
畢竟那裡可不是枯木港那種窮鄉僻壤，宴會上坐滿了帝國最有權勢、最有實力的貴族，說不定其中還有隱藏的神選者！
而魔王大人一旦穿幫，他只怕連跑路的機會都沒有，當場就被聖西斯的僕人們當功勳刷了！
盧米爾對蒂奇的慌亂並不奇怪，反正這兒也沒有外人，他的臉上依舊帶着平靜的表情，耐心說道。
“你不用擔心那位大人，你只需要專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完成大人交給你的工作。”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另外，我們的‘科林殿下’和攝政王以及艾伯格元帥殿下相談甚歡，聖城最主要的三方勢力都對他提出的建議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甚至還和他約定在宴會結束後進行更深入的長談。”
蒂奇聽到這裡，眼睛頓時瞪得溜圓，愣住好久才嚥下一口唾沫說道。
“真的假的？”
以他對聖城上流社會潛規則的瞭解，宴會結束之後的長談，那就是要聊具體的細節了！
在踏上聖城之前，羅炎有和他說過大致的計劃，而其中就包括了聖殿騎士團這條線。
沒想到居然一次就成了！
這簡直順利地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他其實更看好羅炎準備的二號方案——即，在畫一個所有人都能吃到的大餅不成之後，找最先聯繫他們的勢力單獨再畫一個更大的。
“當然是真的，”盧米爾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不僅如此，艾伯格元帥還邀請科林殿下參加他次子的成年禮……到目前爲止，軍官派都認爲我們的科林殿下是他們的‘自己人’。”
蒂奇聞言一時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用了好久才緩緩消化了這龐大的信息，他心中的焦慮與擔憂也在一瞬間煙消雲散，轉而化作難掩的喜色。
“謝天謝地……聖西斯在上，”他喃喃自語地撫摸着胸口，“我還真怕科林殿下撐不住這麼大的場面。”
盧米爾淡淡笑了笑。
“那你應該陪他一起去，我聽說宴會中不少人都對科西亞男爵的故事感興趣。”
蒂奇不好意思笑了笑，嘿嘿兩聲沒有說話。
“我……我還算了，我這不是怕拖那位大人的後腿麼……而且，顯然我不在他旁邊的時候，他發揮得更加出色。”
盧米爾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卻並沒有拆穿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其實那不重要。
就像唐泰斯一家人是否發自內心的感激魔王陛下的恩情一樣，只有韭菜纔會格外的在乎對方是否感恩，而忽略真正重要的東西。
魔王大人只需要他們扮演自己該扮演的角色，不要跳出劇本的框架做一些多餘的事情。
這就足夠了。
浩浩蕩蕩的大勢一旦形成，是不會因爲個人的意志而轉移的……這一點已經在雷鳴城得到了充分的證明。
蒂奇沒有見過。
但他是親眼見證了一切的。
“接下來呢？那位大人有什麼吩咐？或者說……他希望我如何配合他的計劃？”蒂奇的臉上重新洋溢着自信，原本塌陷的胸膛也重新挺了起來，就像看到太陽升起的公雞一樣。
連攝政王都能“擺平”的魔王，在他眼中簡直就是戰無不勝的魔神！
跟在這位大人身後，簡直太有安全感了！
看着科西亞男爵的前後變臉，盧米爾淡淡笑了笑，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
“兩件事情。第一件，你需要教會唐泰斯爵士成爲一名真正的貴族，大到告訴他該住哪裡，小到穿哪件衣服。”
“這……這怎麼教？！”蒂奇愣住了，傻眼地看着他。
盧米爾卻不解釋，繼續說道。
“第二件事，魔王陛下對你的進度很不滿意。第一天能算你還不瞭解環境，他就不說什麼了。可現在你都回來兩天了，居然只打臉了一隻無名小卒，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當初搶走你土地的那個貴族呢？是叫德沃爾男爵吧，就這麼算了？”
見蒂奇說不出話，他繼續說道。
“那位大人本來還挺欣賞你的，看在你在港口的表現的份上，結果你卻在酒店乾等了一天。”
蒂奇臉一紅，乾咳了一聲說道。
“我得先聲明！我可不是待在酒店什麼也沒做，他吩咐我的事情我都在辦了！至於復仇，我這不是在找機會麼……”
他倒是想報仇，但總不能直接找上門去，當面質問對方十年前的那筆買賣是怎麼回事兒吧？
那有個屁用！
十年前的案子早就塵埃落定了，再想翻案那就不是他和德沃爾男爵兩家人的事情了，會牽扯到整個體制。
爲了不傷及“無辜”，他必須找新的法子，想必魔王大人也是這麼期望的！
蒂奇毫不懷疑，對方到現在都沒有來和他接觸，八成是在嚴防死守，這更給他復仇的計劃增加了難度。
看着一臉難辦的蒂奇，盧米爾沒有說什麼，只是從懷中取出了一份還熱乎着的報紙。
“機會來了。”
“這是……”
蒂奇下意識接過盧米爾手中的報紙，話音纔剛落下，錯愕的眼神便化作了熊熊的怒火，手不自覺地攥緊了。
只見在報紙的右下角赫然寫着一行字——
【德沃爾地區土地出租，這兒有着肥沃的土地（15平方公里）適宜葡萄生長，歡迎熱愛田園生活的紳士來這裡投資酒莊。】
蒂奇很清楚，德沃爾地區是絕沒有十五平方公里的，算上科西亞男爵領的土地則剛剛好！
他咬着牙根，恨恨說道。
“他們竟敢……”
“竟敢把你的頭銜給‘熔’了。”盧米爾看着他笑了笑，語氣溫和地繼續說道，“說起來我還挺意外，在坎貝爾公國，一個男爵領至少得有二十平方公里，但帝國反而好像沒這個限制？”
整個德沃爾地區加起來也才十五平方公里，而根據蒂奇的說法，這裡面似乎有一半還是屬於曾經的“科西亞男爵”。
蒂奇久久沒有說話，沉默地放下手中的報紙，坐在了一旁的高腳凳上，心情煩躁地說道。
“畢竟這兒的貴族那麼多，哪有那麼多個二十平方公里可以分，尤其是在帝國的直轄省。”
帝國的直轄省類似於帝皇持有的公爵領，面積上和公爵領相仿，大的上萬平方公里，小的幾千平方公里，並不固定。
隨着時間膨脹的不只是帝皇的血脈，還有成千上萬的貴族們，而這個過程往往還伴隨着激烈的土地兼併。
科西亞男爵領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500年前，這裡面有沒有兌水蒂奇並不知道，他的父親也沒告訴過他，但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他們的歷史是絕對要比將他從聖城擠走的德沃爾男爵悠久得多的！
甚至於在用文獻記載的族譜上，德沃爾家族原本就是科西亞家族的家臣……只不過前者早就不認了。
蒂奇其實倒不在乎這個，畢竟他可是親眼見到了一個來自地獄的魔王將自己包裝成了歷史悠久的貴族。
真正讓他忍無可忍的是——這傢伙居然不滿足於土地，還將科西亞家族存在過的痕跡從那片土地上徹底抹去了！
“這對你來說其實是好事，你的領地從9平方公里變成了15平方公里。”看着仇恨被重新點燃的蒂奇，盧米爾給他倒了杯水，壓在報紙上，輕聲說道。
蒂奇擡頭看向他，喉結動了動。
“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他們的頭銜搶過來？”
“爲什麼不呢？”盧米爾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難道你指望他把已經拆開的頭銜劈成兩半還給你嗎？別做夢了，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也是魔王大人留給你的試煉。方法他已經教給你了，那些人用慾望作爲誘餌騙走你手中的土地，你就用更龐大的慾望將他們拉到你的船上。”
“可——”
“可是德沃爾男爵對你充滿了戒心，你們的仇恨沒那麼容易放下。恐懼着你的報復，他會想方設法和你的上級——也就是科林親王搞好關係，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討好他的便宜親戚唐泰斯一家。”
看着娓娓道來的盧米爾，蒂奇的眼睛睜了下，下意識說道。
“他們去找唐泰斯一家了？！”
“誰知道呢？我只是在忠誠街的附近看到了一些不該出現在那裡的眼睛……也未必是德沃爾男爵這隻小螞蟻，也許是別人，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出席瓦倫西亞家族的宴會，退而求其次瞄準他親戚的貴族也不少。”盧米爾淡淡笑了笑，繼續說道，“而你，也可以反過來利用這一點，科林親王很樂意將他的親戚借給你，作爲復仇的工具。”
反正是便宜撿來的，又不是真的血濃於水。
順便他還能幫助那幾個愣頭青快速成長，讓他們認清楚聖城光鮮靚麗外表之下吃人不吐骨頭的一面。
蒂奇閉着眼睛思索了許久，嘴角忽然翹起了一絲獰笑。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看着這位悟性很高的同僚，盧米爾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位仁兄到底當了十年的海盜，並不缺乏手段。
尤其是當初他們在海上你追我趕的時候，這傢伙敢追着自己一起駛入風暴，便說明他身上還是有點東西的。
這或許也是魔王大人願意在他身上投資的原因。
“那就好。”
“記住，你的復仇越精彩，越能取悅那位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