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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車隊，一輛咬着一輛的尾巴，蝸行在芭莎紅毯外圍，焦灼地等待着主持人的開場哨。
期待的媒體長槍短炮嚴陣以待，狂熱的粉絲人潮洶涌，將這屆芭莎圍得水泄不通，空氣裡瀰漫着躁動與熱浪。
可惜，芭莎的紅毯盛宴並無直播，惟有月亮臺一家獨享。
此刻，幾乎整個內娛的粉絲們，都屏息凝神地守在電視機前，等待着這場年度大戲拉開帷幕。
“弟弟什麼時候上場啊？”粉絲羣聊裡，文字跳躍着焦灼。
“好期待，好期待！心跳加速！”
“聽說弟弟要和劉天仙一起走紅毯，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啦！以弟弟和天仙的咖位，壓軸出場板上釘釘！”
顧家人們的核心大羣更是刷屏不斷。無數粉絲一手緊攥遙控器，一手在屏幕上飛快敲打，分享着每分每秒的激動。
事實，果然不負衆望。
蘇忙爲顧清和劉天仙安排的，正是那萬衆矚目的壓軸之位。
他們的座駕，也靜靜泊在車隊的最末端。
加長豪車的靜謐空間內，與外界的喧囂恍如隔世。
劉天仙端坐其中，一襲高定綠裙，襯得她如出水芙蓉，清麗脫俗。
她的酒店距離最近，因此早已在車內等候。
“倩倩姐，”
身邊的小助理按捺不住好奇，湊近低聲問，‘你昨天跟顧清老師見過面了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他真人…是不是真像電視上那樣，好看得不像話啊？”
“他……”
劉天仙正對着一面小圓鏡，指尖輕點，細緻檢視着妝容的每一處細節。聞言，她指尖一頓，合上鏡蓋，下意識就想反駁。
然而，昨日顧清那近乎素顏卻乾淨清透、眉目如畫的形象瞬間浮上心頭——那確實是合作過的男藝人裡，最順眼的一個。
清清爽爽，正是女孩們普遍最心儀的那一款。
“長得嘛…是還行。”’
她撇了撇紅脣，帶着點被冒犯的小情緒，‘就是那張嘴，忒不討喜。”
她性子向來直爽，懟人時酣暢淋漓，輪到自己被懟，那股子憋悶勁兒還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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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倩姐……”小助理還想追問。
車外突然傳來一陣壓抑着興奮的驚呼：
“顧老師來了”
“弟弟晚上好！哇——這身！絕了！”
“弟弟，你要早幾年出道，天涯四美都得靠邊站！’
“天吶！第一眼我還以爲哪位古畫裡的小公子走出來了！”
“太仙了！弟弟！”
車廂內，劉天仙不以爲意地輕哼一聲，紅脣微動，幾不可聞地嘀咕：‘嘖，多少年了，吹捧的臺詞也不換點新鮮的。’
這類話，她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了。
人而已，能好看到天上去？
就在這時，車門被輕輕拉開。
劉天仙漫不經心地擡眼一瞥，目光卻在觸及來人的瞬間凝住，捏着鏡子的手都忘了放下。
“不好意思劉老師，打擾了。”
助理趙雅先一步上車，對着沙發上的劉天仙歉意頷首，隨即轉身，一手遞出，一手穩穩扶住門框上沿，‘老闆，當心。’
顧清手腕微擡，素雅寬大的長袖如水般滑落一截，搭上趙雅的手，束起的髮髻也隨之輕垂，更添幾分古典韻味。
身後的造型師小心地託着他輕衫的衣襬，生怕衣角沾染灰塵，影響後面的紅毯秀。
翩然入內的身影，彷彿自帶柔光濾鏡，貴氣、清氣、仙氣交織氤氳，將車廂內略顯沉悶的空氣都滌盪一清。
劉天仙心頭驀地一跳——
昨日的顧清，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個長得好看乖巧的鄰家弟弟，眉清目秀。
可今日顧清，在劉天仙看來，簡直似要發光一般。
她忽然有些明白，爲何總有人用“仙氣”來形容自己了。
跟古裝太契合了。
活脫脫從工筆畫卷裡走出的矜貴少年郎，衣袂間垂落的藥囊，似有若無的藥草清香，更是沁人心脾。
她身旁的小助理已然看呆了，微張着嘴，忘了呼吸。
顧清落座對面，自然也看到了昨日“不歡而散”的劉天仙。
他禮貌地頷首示意，便算打過招呼。
“小顧，妝容有問題隨時給我電話，我就在旁邊的車上。”造型師徐姐在車門外叮囑。
“嗯，辛苦了徐姐，你先去休息吧。”
顧清側首輕笑，那笑容乾淨溫煦，感染力十足，彷彿能驅散所有陰霾。
“這不是挺乖的嘛……”
劉天仙心裡犯嘀咕，指尖無意識摩挲着鏡蓋邊緣，滿腹狐疑——怎麼昨天對着她，就一副伶牙俐齒、半點不讓的模樣？
落座後，
顧清無意熱臉貼冷屁股，只轉向趙雅。
“老闆，手機。”
趙雅很熟練的從包裡掏出手機遞過去。
“還要等多久？”顧清問。
“最少半小時起。”
趙雅預估着，“一個一個上，中間還有采訪，時間短不了。”
“來，開一把。”顧清利落地將礙事的寬袖一層層挽至小臂。
“啊？老闆……”
趙雅小臉一垮，“我不想玩蓋倫……哦不，亞瑟！那英雄好醜！我能玩蔡文姬輔助你嗎？”
“不行，”
顧清眼風都沒掃過去，指尖已點開了遊戲圖標，‘你連技能都放不明白，是想送我回泉水泡澡？老老實實去上路單機。”
伴隨着一聲輕快的“提米”，
他關掉音量，只對趙雅使了個眼色。
彼時剛上線半年的《王者榮耀》正處於風口浪尖，因角色技能機制與《英雄聯盟》高度相似，正被玩家們口誅筆伐。
但罵聲再高，也擋不住企鵝系遊戲的內部導流，熱度反而愈演愈烈。
日後，許多大牌明星，都會參與這款遊戲的商務活動。
顧清看中的是它未來無可撼動的國民手遊地位和潛在的巨大商業價值——尤其是那個“遊戲形象代言人”的餅。
如今聯盟的代言是天王周董，他暫時夠不着，但未雨綢繆，在王者這裡搶佔先機卻是明智之舉。
更何況，
王者的社交屬性更強，用戶年齡層更低，這正是他玩“粉絲養成”的絕佳土壤。
QQ音樂三巨頭是怎麼火起來的？
在當年的網絡時代，就是從低年齡段殺出來的。
雖然當年，一直被圈內鄙夷和不屑。
可等這些小朋友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話語權，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你根本搶不到他們演唱會的票。
這就是最直接的吸金能力。
顧清現在也就二十歲，有的是時間玩粉絲養成記。
先抓端遊，後抓手遊，不用像其他藝人，日後費盡心思的要靠營銷，來吸引新鮮粉絲的基礎。
他長大一批就能收割一批。
“亞瑟？歐洲騎士？蔡文姬？這不是三國的人嗎？”
劉天仙原本想拿起手邊的書翻看，卻被這古怪的組合徹底攪亂了心思。
她目光忍不住往對面飄——
她有點看不下去書了，餘光時不時，打量搓玻璃的顧清二人。
兩個人沒說話，很有素質的保持安靜，可話都寫在了鮮活的表情裡。
她莫名覺得，自己是不是老了？
怎麼年輕人玩的東西，她一個都不知道。
時間一晃半小時過去。
兩局遊戲結束，顧清放下手機遞給趙雅，
眉宇間帶着一絲意興闌珊——對他來說，
這難度確實有些乏味。若不是爲了親手打上段位好拍照發博客，他早該睡了。
“還要多久？”他問。
“老闆稍等，我去問一下吧。”
趙雅喜滋滋放回手機，又上了兩顆星。
“倩倩姐，我也去問問吧。”劉天仙的小助理察言觀色。
“嗯。”
劉天仙應了一聲，語氣聽起來有點虛。
她悄悄用手抵住緊束的腰線，昂貴的禮服裙勒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難。精緻妝容下，臉色隱隱透着蒼白。
餓…好想吃東西啊！
每一次眨眼，眼前似乎都有細碎的金星閃爍。
從清晨到現在，除了一個蘋果和一小份寡淡的蔬菜沙拉，再無半點碳水入腹。
劉天仙覺得此時的自己能吃下一頭牛。
“什麼味道？”
劉天仙鼻翼微動，空氣中一絲若有似無的、香甜的奶味鑽了進來，瞬間勾得她舌底生津。
她循着那誘人的香氣望去——在助理離開後，
顧清正低頭單手探入那飄逸寬大的素紗衣袖內側，變戲法似的摸出一顆糖果，慢條斯理地剝開糖紙，將那顆小小的奶白色方糖送入口中。
他微微眯了下眼，火燒的胃部稍稍緩解，緊繃的身體似乎隨着糖分的攝入而放鬆了一瞬。
就在他享受這片刻慰藉時，一道過於專注的目光讓他頓感不適
他疑惑地擡眼，正撞上劉天仙直勾勾盯着他……或者說，盯着他袖口的視線。
“呃……”
顧清頓了頓，出於基本的禮貌，又從袖中摸出一顆一模一樣的糖，遞過去，“你要嗎？”
“不，不用了。”
劉天仙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客套婉拒。
“哦……”
顧清又放了回去。
劉天仙：‘……’
我能收回這句話嗎？
“你這衣服……”
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試圖掩飾尷尬，目光卻還黏在他袖口，‘裡面還縫了口袋？專門裝糖？’
“嗯”
顧清微笑解釋，“之前錄節目給粉絲送過這種糖，沒收到的粉絲很遺憾，
所以我就習慣隨身帶點，她們想要的時候，就能隨時給。”
“你……倒真是寵粉。”
劉天仙乾巴巴地抿水充飢。
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餓暈過去時，
救星終於來了！
“倩倩姐！顧老師！馬上到我們了！”助理的聲音如同天籟。
方纔那略顯尷尬的對話，無形中倒是打破了隔閡。
“等下紅毯，”
劉天仙主動開口，語氣自然了些，‘你打算怎麼走？’
“我又不能飛，當然只能用腳走。”
顧清一臉理所當然。
‘……’
劉天仙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我是問，我們倆真就各走各的，這樣會炸的。”
“那你想怎麼走？”
顧清想想也是，問道。
“挽我。”
“挽我？”
“是挽我。”
“？？？”
顧清眉頭肉眼可見的給出問號，彷彿在問，‘你到底在說什麼？’
“這你就不懂了。”
劉天仙強調，一本正經地分析，“普通都是女挽男，多沒新意。你挽我，效果絕對爆炸！熱搜預定！”
她心裡那點小小的報復心在作祟。
“我覺得我們互相不挽，最好再隔開一米，熱搜更爆。”
顧清面無表情。
車門被輕敲，“劉老師，顧老師，準備一下，下個就輪到你們了。”
車子也在緩慢發動。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又開玩笑？等會我也開。”
“別，哥，我叫你哥了行不行？我錯了。”
劉天仙玉手合十，貼在腦門上，‘原諒小女子吧。’
她是真怕顧清這個愣頭青，在走紅毯的時候，真幹出這種誇張的事情。
要熱度也不是這麼要的啊。
“接下來——”
主持人的聲音透過麥克風響徹全場，帶着激昂的尾調，“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和尖叫，歡迎我們的國民弟弟和天仙姐姐。”
車門緩緩滑開。
“啊啊啊啊啊啊——！！！”
‘弟弟！！顧清弟弟！！！’
‘倩倩！！麻麻愛你！！’
剎那間，
積蓄已久的狂熱化作震耳欲聾的聲浪海嘯，以排山倒海之勢席捲了整個紅毯區域！
那分貝之高，連已經進入內場的嘉賓們都紛紛側目，眼中交織着無法掩飾的驚歎與豔羨。
顧清率先踏出車門。
魏晉古風的白紗長衫在聚光燈下流淌着月華般的光澤，衣袂無風自動，襯得他身姿挺拔如修竹，面容清俊似謫仙。
那份遺世獨立的飄逸與貴氣，瞬間攫取了所有人的呼吸。
‘啊啊啊啊啊——！！！’粉絲的尖叫瞬間衝破極限，化作一片忘我的嘶吼。
顧清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從容地交叉於腹前，對着熱情的粉絲方向，微微躬身，頷首致意——
一個標準而古雅的魏晉古禮。動作行雲流水，古意盎然。
禮畢，
他並沒有直接離開，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掌心向上，穩穩地懸在半空。
一隻纖纖玉手隨即探出，蔥白的指尖輕輕搭在他的掌心。
“啊啊啊啊啊——倩倩！！！”屬於劉天仙粉絲的聲浪瞬間引爆！
劉天仙藉着顧清手臂的支撐優雅下車，然而細看之下，她踩在高跟鞋上的步伐略顯虛浮，身形不易察覺地晃了一下。
她幾乎是立刻、緊緊地挽住了顧清的手臂，將半邊身體的重量不着痕跡地倚靠過去。
兩人臉上瞬間掛起無可挑剔的、親切又耀眼的笑容，對着四面八方的鏡頭和粉絲揮手致意，在簽名板前留下親密和諧的影像。
簽名合照環節剛結束，未等主持人靠近，顧清那隻空着的、掩在寬袖下的手已悄然探出。
掌心一翻，竟是一把奶糖，
他走過去，將糖果一顆顆放入伸到面前、激動得微微顫抖的粉絲手中。
這一舉動如同點燃了引信，原本因長時間等待而略顯疲態的外場氣氛瞬間被引爆至沸點！
驚喜的歡呼與感謝聲浪此起彼伏。
顧清對着那些感動得眼眶發紅的粉絲們輕輕揮手，笑容溫暖真摯。
回到劉天仙身邊，兩人在主持人的引導下簡短回答了問題，彼此間禮貌性地商業互吹了幾句，
終於得以轉身，走向通往內場的厚重簾幕。
轉身的剎那，劉天仙的手再次緊緊攀上顧清的手臂，在鏡頭捕捉不到的盲區，
她眉頭微蹙，步履間帶上了明顯的吃力，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就在這時，
她挽着顧清的那隻手的手背，突然被輕輕拍了兩下。
劉天仙一怔，疑惑地看向突然停下腳步的顧清。
距離那隔絕喧囂的簾幕僅一步之遙。
“手。”顧清聲音很輕。
“要我鬆開？”
劉天仙下意識地問，依言鬆開了挽着他的手，正想說什麼——
掌心卻被塞進一顆帶着體溫的小小硬物。
“吃完再進去吧。”
顧清當然能感受到她的狀態不對勁，“可別暈倒了，我可不想手這種熱搜。”
說完，
他掀開了那道厚重的簾幕，身影沒入內場的光影之中。
……
顧清的身影剛出現在內場入口。
追光燈和場內巨大的LED屏幕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啊啊啊啊——弟弟！！！”
內場購票入席的粉絲們爆發出同樣熱烈的尖叫與掌聲。
她們的入場費，同樣是慈善捐款的一部分。
大屏幕的畫面流轉，依次捕捉着場內與顧清相熟的面孔：趙莉穎、劉師師、鄧朝、鄭愷……最後定格在“蔣心”明媚的笑臉上。
“啊——”
屏幕上的蔣心雙手捧臉，眼睛亮得驚人，泛起花癡，“弟弟真是越來越好看了！一段時間不見，帥出新高度！這身衣服也太襯他了！”
“鏡頭！鏡頭！”
坐在她旁邊的劉滔，一位氣質溫婉成熟的美婦人，無奈地扶額，
伸出另一隻手把好閨蜜過於投入的臉輕輕扳回來，對着鏡頭露出得體的微笑。
不過，
當劉滔的目光掃過大屏幕上顧清那驚鴻一瞥的古裝扮相時，眼底也掠過一抹真實的驚豔。
那身姿，那氣韻……
“嘖，”
她心中低嘆，“像…真像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