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吃錯藥了”陸老頭聽說家裡錢沒了,匆匆跑回家。
到家第一件事,先看家裡的錢盒。
見狀,陸母臉色慘白,強撐著問:“你沒動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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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算動,也不會全動。”陸父暴躁地說。
他瘋狂找錢,卻連個毛都沒找到。
陸父氣的把錢盒子砸在地上,表情凶神惡煞。
“錢呢,到底是誰把錢拿走了!”
他那陰沉的視線掠過每個人。
蘇玉賢頭皮發麻,忙道:“不是我,我腳有傷,去哪裡都不方便,沒去過主屋。”
陸父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移開目光,看向陸小妹。
“也不是我,要是我拿的,我幹嘛不打自招啊。”陸小妹不高興。
陸父冷沉著臉,“那麼多錢能憑空消失不成?”
一家人又把家裡翻了個底兒朝天,連老鼠洞都捅了,愣是沒找到半張鈔票。
陸母坐在地上大哭,哭她的錢。
“該死的賊娃子,生兒子沒屁眼的東西,那麼多錢啊,怎好意思全順走,哎呦喂心疼死我了,我的娘啊。”
“等逮到這狗雜種非剁了他的狗爪子,讓他爹孃瞅瞅自家養的是人是畜生。”
她是生氣,到陸小妹這裡則是想哭。
那些錢裡有她的嫁妝啊。
她娘說,等她嫁人給她兩百塊的私房錢,現在錢沒了,還能有嗎?!
陸父怒道:“哭哭哭,哭有什麼用,報公安啊,再不濟去找治保會啊,都是羣廢物。”
罵完,衝出家門,去找治保會的隊長。
他這一找,陸家丟錢的事就瞞不住啦,整個豐收大隊都知道了,陸家被偷的事。
村裡的大榕樹下,一羣因爲有瓜而沒心思午休的婦女圍成一圈,分享著陸家的八卦。
“噯,聽說沒有,陸家好像被偷了。”
“聽說了呀,消息都傳遍了!”
“有誰知道他家究竟被偷了多少錢嗎?”
所有人都搖頭。
元寶娘看向不吱聲的大隊長媳婦兒,問:“嫂子知道?”
“你們纔想起我呀。”大隊長媳婦兒翻了個白眼,慢悠悠起身,端起凳子坐到人羣中間。
被數雙眼睛盯著,她心滿意足。
“具體多少不清楚。”
聽到這話,衆位吃瓜人眼睛裡的興奮淡下來,這不是誆她們嗎?
但凡說話的不是大隊長媳婦兒,她們高低也得罵幾句。
“哎呀都別急嘛。”大隊長媳婦兒說。
大家以爲她有內部消息,又激動地看過去。
“我是不知道具體的數,但是知道個大概啊。”
一句話將在場所有人的好奇心拉滿。
“多少啊?”
“多少?最少有三五百吧?”
“一舟有津貼,三五百應該是有的。”
……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
大隊長媳婦兒想到陸家丟的錢數,心裡不由發酸,臉上也帶出來些。
“聽說上千塊呢。”
說真的,剛聽到這話數的時候,她被震的不輕。
上千啊,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大隊長媳婦兒的話音落下,此起彼伏的嘶嘶聲響起。
衆人皆驚。
“嘶!!上千塊?!”元寶娘嘶的最大聲,嘴脣都在顫。
她家連一百塊都掏不出來。
“當兵這麼賺錢嗎?”她眼睛發光,在心裡盤算起讓她家元寶長大當兵。
大隊長媳婦兒被問住了,含糊道:“肯定比下地掙工分賺的錢多多了。”
每天拿滿工分,全年不生病、不曠工,到年底也就不到兩百塊,去掉家裡花用的,一年到頭攢不下多少。
要不說資產超過一百塊的都算有錢呢。
“不知道我家元寶有沒有福氣當兵。”
大隊長媳婦兒可不覺得當兵有福氣,有津貼是不假,但是,聽說當兵的要上戰場,還要抓間.諜,很危險,那津貼是拿命換的,有啥福氣。
“上千塊……”有人嘟囔著,神情略顯狐疑,“陸家那小子把所有津貼都寄回家了?”
“這誰知道呢。”王春花說。
榕樹下好像放著大喇叭,只要話說出口,就能很快傳遍全村。
有幾個老太太專程跑到顧家。
一來先給顧母個極其複雜的眼神。
不等顧母問她們上門的目的,李老婆子酸溜溜地說:“承淮娘,你有承淮這一個兒子,抵過別人家好幾個了。”
顧母:“……?”
顧母茫然地看向她,“怎突然來這麼一句?”
“吃錯藥了?”
李老婆子感覺心堵。
“你還不知道啊。”和顧母孃家同個村子的錢老婆子笑著說:“陸家丟錢了,你沒聽說過?”
“丟錢了?”顧母語調微揚。
“是啊,說是丟了上千塊錢。”說到上千塊,每個人的語氣都是震驚的,可惜的,羨慕的,複雜的無法形容。
“上千塊?!”顧母同樣驚愕。
陸家這麼富嗎?
不過……
“陸家丟錢,關我家老三啥事?”
錢老婆子嘖嘖,“大家都在猜測陸家小子津貼不低。”
“說他只是副營長,家裡就攢了那麼多錢,你家老三可是營長,比他還高一級,津貼肯定更高。”
攢的也更多。
她沒說的是,好些人惦記上顧家,打算以後缺錢的時候上門來借。
顧母知道財不外露的道理,馬上說:“這我不清楚,早分家了,承淮的津貼我也從不過問。孩子賣命的錢,我哪好張嘴要。”
“他津貼那麼高,不給你養老錢?”李老婆子滿臉不信。
顧母不客氣地說:“我和他爹又不是不能幹,要孩子的錢幹啥,家裡有吃有喝的。”
“不會是……你家三兒媳婦捨不得給吧?”好像這能讓她高興,李老婆子笑出滿臉褶子。
“……”
顧母用平淡的語氣說出最裝逼的話,“昭昭說我照顧四個崽辛苦,以後每個月給我兩塊錢。”
這錢會直接換成吃的,她沒提。
兩塊啊,著實不少。頓時,幾個當婆婆的嘆氣,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連和顧母最要好的錢老婆子都酸溜溜的看她一眼。
“行了,知道你家老三媳婦兒孝順,笑成那樣怪嚇人的,還當自己是年輕小姑娘嗎。”
“都孝順,我那三個兒媳婦都孝順。”顧母臉上堆滿了笑,絲絲驕傲自眼角流溢出來,“老三媳婦兒說年紀大也能俏,也能抹雪花膏,她改天買到了送我。”
見不得她嘚瑟的模樣,幾個小老太太一收東西,走人。
回到家後,瞧見兒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各家的兒子滿頭疑惑。
又吃錯啥藥了?
也不敢問,趕緊找個事情做,就怕被罵。
-
陸家丟失上千元,數額巨大。
治保會的同志當然用盡所學,該查的查,該問的問,用盡一切辦法,仍然未果。
只能當“懸案”結束。
聽著調查結果,陸母不甘心,上前抓住治保會隊長的補丁汗衫。
嗞啦一聲,是衣料撕裂的聲音。
治保會其他成員愣住。
不知是誰忽然噗嗤一聲。
接著,此起彼伏的漏氣聲響起。
長剩小叔也是治保會一員,瞧見這一幕,忍不住笑道:“大娘,您也太不把我們當外人了。還當著我們面兒呢,你就扒我們隊長的衣服,這不好吧?”
治保會隊長張永強警告地斜他一眼,示意他收斂些。
陸母鬧了個大紅臉,恨恨地拿眼睛剜長剩小叔,“我賠,行了吧?”
長剩小叔是個混不吝的,你好好說話,他還能給你個面子,你不跟他好好說話,那不好意思,別想他說聲好聽的。
“瞧你說的,你扯爛的,你賠不是應該的嗎,那麼大聲幹什麼。”
陸母氣的身體一仰,不再理他,追著張永強問:“張隊長,你剛說的啥意思?”
“我家丟那麼多錢,你說盡力了,幾個意思,這就不找了?那我家怎辦?”
她激動的又想動手。
張永強皺眉,後退兩步。
“那你想怎辦!該找的地方找了,該問的人也問了,沒有線索,你想讓我們怎麼辦?”
陸母尖聲,“繼續找啊!直到找到爲止!”
長剩小叔嗤笑,“這要求就很莽粗粗。”
其他治保會成員給他個鼓勵的眼神,會說你就多說點。
青年大受鼓舞,挺胸擡頭上前,繼續道:“我們治保會又不是你們陸家的,整天圍著你家轉。”
“該查的也查了,沒查到啊,你就算逼死我們,那也查不到啊。”
“有些事不是努力就有結果的。”他用這句做結束語。
陸母意識到自家的錢怕是真沒了,心疼眼前一陣陣發黑,一屁股坐到地上,絕望大哭:“我家的錢啊。”
她向來難纏,治保會的人怕生出些事,紛紛離開。
陸家人麻木地各佔一地坐著,頭頂烏雲籠罩,氣氛冷沉。
陸寶珍捂著咕嚕嚕叫的肚子,走出房間,纔到院子,啪唧摔了一跤。
這對全大隊公認的小福星而言,是第一次。
她一臉懵逼,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陸母老眼驟亮,上前抱起孫女,皺成老樹皮的臉舒展開,“有寶珍,有寶珍那點錢算什麼。”
她看向陸父,“我明天請假,帶寶珍去縣裡轉轉。”
藍布包的錢,還有金戒指,是寶珍在縣裡“撿”的,她帶寶珍去縣裡,錢和戒指一定會回來。
陸父抽旱菸的動作稍頓,“去。”
蘇玉賢目光似有若無落在陸寶珍身上,眼裡快速閃過什麼。
-
縣裡。
林昭下了班,載著李芬去火柴廠,取了500個糊火柴盒的材料,瞭解清楚怎麼做,謝過熱心大姐李芬,告辭離開。
離開火柴廠後,又去了照相館,拿出膠捲,出錢請照相館的老師傅洗照片,確定好取照片的時間。
然後騎著自行車回家。
纔到村口,兩個崽和一大一小兩條狗迎上來。
二崽一把抱住林昭的腰,“娘,我想坐自行車。”
大崽拉住弟弟,“二崽,娘上班累。”
“……好吧。”二崽眼神失望,嘆氣:“我啥時候能自己騎自行車啊。”
“再三五年吧。”林昭回答。
她彎腰抱起二崽,把小朋友放到後座,看著大崽:“娘推你們回家,二崽先坐,然後你再坐,行嗎?”
大崽說:“可以的,我幫娘推車。”
話說完,抓住自行車後座。
二崽坐上自行車整個人快樂瘋了,晃悠兩條腿,大嗓門充滿喜悅,“娘,好高,我喜歡自行車。”
村裡人心說,沒人不喜歡自行車。
錢老婆子笑道:“二崽,等你爹回來,讓你爹把你扛在脖子上更高。”
二崽看向林昭,“娘,我爹多高,有我二舅舅高嗎?”
“當然,你爹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大高個兒。比你爺你大伯他們都高,也比你舅舅他們高。”林昭溫聲解釋。
當初她和顧承淮同志處對象,他的身高和臉一樣,都是重要的加分項。
“哇!”二崽驚歎,眼巴巴地看著他娘,“娘,我也能那麼高嗎?”
“可以啊,你們是你們爹的兒子,只要好好吃飯,當然能長那麼高。”林昭眼睛含笑,忽然想起崽他爹來,不知道他怎麼樣。
正走著,二崽忽然出聲,“娘,停停,該我哥坐了。”
“二崽做的很對,不貪心,心裡也惦記著哥哥。”林昭誇讚道。
二崽挺胸擡頭,整個飄飄然。
又被娘誇了嘿嘿嘿。
大崽坐到自行車後座,姿勢可比弟弟乖巧多了,一臉淡定,除了嘴角比平日翹的高些,喜悅並不外露。
“今天村子有出什麼事嗎?”林昭隨意問。
二崽小跑上前,和娘並排走,眼睛晶亮,“有!今天村裡有超級多的事。”
他謹慎地瞧了眼四周,神神秘秘地說:“娘,陸寶珍超怪。”
林昭忍俊不禁,疑惑的哦一聲,“哪裡怪了?”
“她對著自己的手喊……梨梨!”連幼兒園學歷都沒有的小朋友不知道是哪個梨,只能想到吃的梨。
林昭停下,驚愕地問:“你說寶珍對著自己的手說話?”
“對的呀。”二崽點著腦瓜,“我和哥都看見了,是吧哥?”
林昭順著他的視線,扭頭看向沉穩的大崽。
“嗯,我也看見了。她是在喊梨梨。”大崽說話條理清晰,又帶著種小紳士的彬彬有禮感,像林父,“娘,陸寶珍還想搶我和二崽挖的盒子。”
他肅著臉,“她還威脅我和二崽,讓我們把盒子給她,不然她要告訴大隊。”
二崽跳到林昭面前,語速很快地補充:“她還咬我!娘你看她給我咬的印子。”他舉起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