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護衛工作還沒有結束。
屠姍再次護着褚賢和他手裡的資料回小院。
一路上風平浪靜,屠姍還有些不適應。
不過,會議結束,一切順利,張健狠狠鬆口氣:“再過兩天,等外國大部隊離開,褚醫生進實驗室,我們的工作就算完成,大家打起精神,再堅持堅持。”
“好。”
其實這次任務,除了心累,其他方面還是挺輕鬆的,畢竟武力攻擊,屠姍一個人扛了。
其他時候的警戒,也有屠姍在,其他人安全感十足,偶爾還能偷個小懶。
張健這個臨時隊長,認真負責又心細,還是很得人心的。
給一羣人一頓加油打氣後,士氣高漲了不少,一個個難得放鬆,談論任務結束後的安排。
屠姍覺得這幾天張健爲她操了不少心,在他身上,看到了何家歡的影子,真是辛苦了。
其他人也挺包容她,還很照顧她,瑣碎上的事情,根本不用她操心。
平時也很聽她的安排,應敵的時候,沒有拖後腿,都是好隊友。
分別的時候,得給大家送點禮,表達心意。
這年頭都缺吃的,她就送吃的。
想得入神,沒有注意到有人敲門。
張健讓李巍去開門。
李巍應了聲,打開院門。
十幾個如同難民一樣的人,迅速涌了進來,拉響綁在身上的炸藥。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
屠姍發現不對勁的瞬間,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退……”
遲了,李巍首當其衝,被炸得血肉模糊,緊接着是剛剛還談笑風生的其他隊友。
一個接一個,倒在廢墟和血泊中。
屠姍覺得世界靜了,靜得可怕,那樣大的爆炸聲她都聽不見。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緩慢,甚至停滯。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如同影片調慢動作,那麼清晰的印進她的瞳孔裡。
他們說,回去後能打升職報告了。
和定親的姑娘要結婚了。
三年沒回家了,今年過年可以回家陪父母。
這次任務結束有獎金,可以給孩子治病了。
他們說,任務結束後,要去聚個會,大家天南海北的走到一起不容易,以後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他們說了好多好多。
“轟……”
屠姍被爆炸的氣浪掀進身後的屋子裡。
磚石散落,全砸在她身上。
她沒感覺到疼,只是眼睛難受,喉嚨難受,心口難受。
死了,剛剛還在討論怎麼慶祝的人都死了。
有些人血肉模糊,有些人面目全非,有些人七零八落。
屠姍靜靜的躺在廢墟里,任由磚石和混着血水的塵土把自己掩埋。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匆匆的來,有人匆匆的走,有人在喊,有人在罵。
屠姍又聽得見了,覺得好吵。
“三姐,三姐,我們以後就叫你三姐了?”
“我們以後去州城玩,你可得好好招待我們。”
“州城有什麼特產啊,好吃嗎?”
“三姐,三姐……”
屠姍閉上眼睛,再睜眼,滿眼血紅:“他該死。”堆成小山的廢墟,突然炸開。
塵土飛揚,嗆得搜救隊伍連連後退。
“姍姍?姍姍是你嗎?姍姍?”凌漾在廢墟里徒手扒拉,滿手的血,逆着人羣衝進塵煙中。
塵土落盡,凌漾衝過去將滿身血污的人抱進懷裡。
“姍姍,別怕,沒事了,別怕。”
屠姍任由凌漾抱着,聲音很輕,很緩:“他們死了,是被我害死的,我不該放鬆警惕的。”
凌漾心口一滯,疼惜的捧着屠姍的臉,給她擦怎麼也擦不盡的眼淚。
“不是你害死的,是壞人害死的,我會抓住壞人,給他們報仇。”
屠姍愣愣的看着凌漾:“是我害死的,宗政老爺子說了,我的能力暴露了,要麼歸順,要麼毀滅。
他們想毀了我,爲了毀了我,用無辜的人做踏腳石。
他們的計謀還沒有成功,我卻放鬆了警惕。
是我害死的,是我。”
凌漾心疼的摟緊屠姍,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只恨那些人太惡毒。
屠姍輕輕推開凌漾,緩慢站起身。
她被炸彈衝擊,被廢墟打砸,骨折了,內腑震傷了,渾身上下全是傷口。
但她感覺不到疼。
藤蔓在掌心延伸,鑽進褚賢呆的屋子,拽出一具和褚賢相差無幾,但面目全非,甚至連身體都不完整的屍體。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有屠姍熟悉的宗政瑞和州城過來的隊員,也有不熟悉的京都隊伍。
對屍體的震驚,取代了藤蔓帶來的驚訝。
“這是褚醫生?”
屠姍冷笑:“不是,褚賢跑了,他想死遁,逃出國,他休想。”這就是他想出的法子,利他要,名他也要,自己真的把人性想得太簡單了,她真的太蠢了。
藤蔓瞬間瘋漲,扎進地底,朝四方延伸。
要說剛剛只是一根藤蔓,他們還能自己找藉口安撫自己。
但現在這一幕,已經超過了他們所認知的一切。
所有人都驚傻了,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怎麼反應。
屠姍沒有在意他們,發現一條被毀的通道後,揚起嘴角:“找到了。”
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衆人下意識屏住呼吸,茫然四顧。
凌漾急喊:“一二小隊跟我走。”
國際機場,隨着飛機升空,僞裝後的褚賢扯掉裝束,露出勝利的微笑。
“褚醫生,合作愉快。”
褚賢舉起酒杯對碰:“瑞斯先生,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兩人各懷鬼胎,但不妨礙他們的目的殊途同歸。
褚妙齡趴在窗口,看密集的雲層:“爸,你看,外面真好看。”再怎麼裝,也改變不了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氣。
驚叫跺腿的樣子,完全不像世家大小姐。
褚賢對她還算包容,一點不嫌棄:“以後你有的是機會看。”
褚妙齡笑得花枝展昭:“對,以後再沒有人約束我這不能做,那不能做,連話都不能隨便誰便說。
想吃什麼有什麼,想買什麼買什麼,不會有錢都花不出去。
也不用再叫你大哥了,每次叫都很彆扭啊。
爸,你確定塗三妹那個賤人死了嗎?好可惜,我都沒看到她的慘樣。”
褚賢也恨毒了屠姍,眸色陰沉:“她除非是神,否者不可能活着。”
爲了保證她死,他特地加大了劑量,那個賤人,必須死。
褚妙齡高興了:“可惜不能把凌漾也帶走,真是個眼瞎的男人。”從頭到尾都沒將她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