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槌爺,會滑沙嗎?”
“滑沙?”王棒槌一腦袋問號,連詞都沒聽過。
屠姍咧嘴笑。
也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幾塊陳舊木板,大的長的,拼成一個小拖板,用好似被黃沙摧殘過的土黃色藤蔓綁好,再給自己腳上綁兩塊小的,類似滑雪板。
後面的拖板用土黃的藤蔓栓上纏在腰上,行李和老頭都放上去。
手拿兩根枯木棍:“出發。”
王棒槌知道什麼叫滑沙了,這速度,比他老人家這輩子過得都快。
當然,這樣的速度,正常滑沙是滑不出來的,除非都像屠姍有超能力。
“臭……”一張嘴,吃了一嘴的沙,連連呸呸。
屠姍聰明的裹着衣服,嘎嘎大笑。
從早跑到晚,中午啃乾糧,王棒槌整個人都被吹麻了,渾渾噩噩的。
天黑之後,屠姍就停了下來,要不是爲了照顧王棒槌,她可以連夜跑,所以說這老頭拖她後腿。
“棒槌爺,您歇會,我去找些乾柴,給你做好吃的。”
王棒槌無力擺手,年輕就是好啊,跑一天的人,比他這個坐一天的人精力都好。
屠姍看老頭沒了半條命的樣子,還挺心虛的,早知道給他弄個遮擋了。
十月的沙漠,冷得人哆嗦,還特別幹,吹一天,皮都吹裂了。
老頭心疼水,捨不得喝,他現在的狀態就是一條缺水的脫皮魚。
屠姍走了很遠,找到一棵被鳥啄乾淨了果實的沙棘。
催生了三遍,兩遍帶走,一遍留下。
又在不遠處找到一個水源,裡面有沙漠鯽魚,這玩意好,給老頭補補。
大的都抓走,小的留裡面做種。
這裡有水,把魚收拾乾淨了,才往回走。
剛到就看到王棒槌扛着比他還老的獵槍準備出門。
“上哪?”
王棒槌瞪她:“老子還以爲你被狼叼走了,怎麼去了這麼久?”
屠姍不屑:“狼來了誰叼誰還不一定呢。”
王棒槌想到上午的狼羣,沒啃聲,默認了她的得意。
“弄到什麼了?”朝屠姍新弄的大拖板上看了一眼,竟是一大堆帶杆帶刺的黃橙橙的沙棘果。
“弄這麼多這玩意幹啥,又不好吃?”
能留到現在的,肯定是最不好吃的,好吃的都讓鳥給啄乾淨了,這玩意又酸又澀,狗都不吃。
屠姍直接薅了一把塞王棒槌嘴裡,笑眯眯的問:“狗吃不吃?”
甜味在嘴裡爆開,一輩子沒吃過什麼甜的王棒槌差點被齁住。
聽到屠姍的話,氣得瞪眼睛:“臭妮,嘴裡沒一句討喜的話。”
屠姍嘿嘿笑:“還不是跟您老學的。”
王棒槌又氣了一回。
屠姍拿出沙漠鯽魚:“瞧瞧這是什麼好東西。”
王棒槌看到魚先是驚,後是疑惑:“你哪弄的,我記得最近的水源都在二十多公里外,你怎麼弄的?”
屠姍眨眨眼,老頭確實很熟悉沙漠,這都知道:“就是那弄的,我的速度有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棒槌又閉麥了,他知道,比誰都知道,他要走三天三夜的路,被她一天給走完了。
能在一個小時內,來回二十多公里外的水源,還能抓到這麼多魚清理乾淨,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趕緊弄,老子都快餓死了。”
一輩子都飢一頓飽一頓的王棒槌,也就屠姍來之後,才吃過兩頓好飯。
所以說,由奢入儉難,就這兩頓好飯給他養刁了,現在知道餓了。
屠姍精力充沛的去做飯,王棒槌家的那口破鐵鍋她給帶上了。
簡單洗洗,在沙子裡刨個竈垛上,調味料都帶着呢,油鹽尤其少不了。
倒點油到鍋裡,把抹過鹽的魚放下去,又丟兩片姜小火煎,煎成兩面金黃倒水燉。
鍋裡燉着,她手裡也沒閒着,舀了兩碗麪粉出來,待會揪麪疙瘩。
王棒槌看她動作行雲流水,姿態悠閒自在,一點沒有在沙漠裡艱難求生窘迫。
“在沙漠裡把日子過成你這樣,老子平生第一次見。”
屠姍回頭衝他樂了一聲:“主要是強成我這樣的,也就我一個人,其他人拍馬也趕不上,您老可沒機會見。”
王棒槌真是萬分佩服她的厚臉皮。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吃飯,晚上烤着火,隨便往地上一窩就是一宿。
早上起來,王棒槌都有些腰痠腿疼,偏屠姍精神抖擻。
“妮子,你比我這個老頭子都糙啊。”
他原本還擔心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進沙漠怕是遭不住,結果人家比沙漠裡的仙人掌還適應得好。
屠姍把這個當誇獎了。
“棒槌爺,我烙了些餅,昨晚還有剩的烤魚,桶裡的水我燒開過的,早上和中午你就吃這些,將就將就,中午我不停,晚上再給你做好吃的。”
王棒槌嘆口氣:“妮,我知道你着急找人,你按照你的速度來就行,我沒事。
是我拖後腿了,不過,揚沙灣補給站那個守站人我知道,不是個好相與的,你去的話打聽不到什麼消息,還得耽誤事,所以我還是得跟着。
不過到了那,你就能自己去找人,以你的速度,左右多耽誤兩天時間,倒也耽誤得起。”
人家老爺子好心好意的陪着她勇闖大沙漠,屠姍可沒把人當累贅,更不會把人撂下。
“您可是我的指路明燈,沒了你我得抓瞎,別想着把我丟沙漠裡自生自滅,大不了我以後對你好點就是。”
王棒槌愣了一瞬,哈哈大笑:“老子總算知道老雜毛爲什麼認你當幹孫女了,行,你不嫌棄老頭子沒用,我就給你指路。”
吃過早飯出發。
屠姍給拖板加了遮擋,老爺子坐裡面,風吹不着,沙嗆不着,坐累了還能躺下,餓了吃餅,渴了喝水。
在沙漠裡摸爬打滾幾十年,王棒槌從來沒有現在這麼輕鬆愜意過。
難怪個人信息是絕密,這樣的人才要是放出去,哪國不聞風喪膽。
到揚沙灣的時間,比王棒槌預估的提前了半天。
到的時候是正午,沙漠中,一天溫度最高的時候。
王棒槌掀開遮擋,視線跳過沙丘,看向遠處米粒大小的房屋輪廓。
“到了,當時候他說什麼你都別信,我來問他。”
屠姍不知道緣由,卻也沒問,點頭應好。
走近後,纔看清是一棟建在沙丘背面的石頭屋子,兩間,一間住了站點的人,一間放爲數不多的物資,方便治沙隊來補給。
守站點的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滄桑的老頭,目測六七十歲,但他實際年齡不過五十多。
足以見得,沙漠的環境很惡劣。
不但環境惡劣,還要忍受極端的孤寂,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