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易打量了在場的人幾眼，除了兩個煤老闆臉熟以外，其他三個人完全陌生，也摸不清是什麼路數。
劉元瑞笑呵呵的說道：“眼下不是網絡遊戲火嘛，而且又是高科技，又是互聯網，政府對這個這個，高新企業有免稅政策嘛。”
“網絡遊戲是遊戲，它和互聯網公司還不太一樣。”張平易糾正了一下對方的說法。
“都是互聯網嘛。”劉元瑞分不清其中的區別，他覺得都是用互聯網，那肯定屬於互聯網公司。
張平易好奇的問道：“你們之前做的什麼項目啊？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哎呀，說起來這個真是……一言難盡，一塌糊塗啊！”劉元瑞說起來就滿臉恨鐵不成鋼，混雜着生氣和懊悔，“之前我們幾個一起投資了家遊戲公司，遊戲公司老闆混了好幾年也算很有經驗了，找了據說很厲害的遊戲製作人，說要做個五十萬人在線的網遊。”
“結果搞了一年，那個遊戲製作人跑了，項目做半截沒人接手。”
“後來又找了一個據說從盛大挖過來的高人，把之前項目批的一無是處，說必須要重新來。”
“結果又搞了大半年，說遊戲從根上就做歪了，也辭職了。”
“我們又嘗試找了幾個人，都不行，錢也花了不少，什麼也做不出來。”
張平易心中覺得好笑，但是臉上不動聲色，嘆了口氣，“遊戲項目失敗率還是很高的，除了要有水平高的製作人以外，還要有一個研發能力強的團隊。”
“能力強也好說啊，只要錢給到位就能招到人才，問題是現在騙子太多了。”劉元瑞忿忿不平，“一個個能說會道的，PPT做的也好，看着管理能力也行，但是做着做着就是一塌糊塗呢。”
“我們從盛大招來那個製作人更過分，他不僅把項目搞爛了，走之前還偷走項目的程序什麼碼，拿着那個東西又找人拉投資開公司了。”
張平易十分驚奇，“這是違法的啊，你們沒有告他嗎？”
“告什麼啊，這人囂張的很，說讓我們隨便告。”劉元瑞嘆了口氣，“我們都是正經生意人，求的一個和氣生財，打官司總是不太好，隨便找兩個人揍了他一頓這事就算了。”
“……”張平易點了點頭，確實像這幫煤老闆的風格，“其實泄密這種事做好內部管理就行了，之前我們都是做封閉式研發的。”
“封閉式研發？”劉元瑞眼睛一亮，“怎麼個封閉法？”
“就是在郊外租個大別墅，讓他們都住進去，等項目研發差不多再回來。”張平易解釋了一下，“我們大概搞了小半年吧，不過這招不能輕易用，得給錢多。”
劉元瑞滿臉興奮的拍着大腿說道，“就知道能在您這裡學到東西，封閉研發好啊，我找個大院給他們全關鄉下去，研究不出來誰也別想出來。”
“呃……”張平易連忙勸阻，“倒也不必如此激進，這跟坐牢一樣，員工們肯定會有抵抗情緒，再說招人也不好招啊。”
“沒關係，正常在市裡招人，然後集中起來就說團建，裝一輛車拉鄉下去就行。”劉元瑞拍着胸脯說道，“這種事沒什麼難的。”
張平易繃不住了，覺得自己得勸住對方，不然肯定有同行遭殃，“你關起來也沒用啊，他們直接在網上求助報警。”
劉元瑞愣了一下，“那我給網絡掐了不就行嗎？”
張平易又好氣又好笑，故意反問道：“那你猜猜，網絡遊戲爲什麼叫網絡遊戲？沒網你做什麼？”
“咦？”劉元瑞這才反應過來，“好像是這回事，沒網絡不行，有網絡他們也不安分啊。”
見劉元瑞上當了，張平易直接岔開話題，“這事你們可以搞個公司內部網絡，保證項目的代碼和資源在內網上就行。”
“這樣也可以？”劉元瑞虛心求教，他確實不懂網絡，但是他很尊重張平易的意見。
“當然可以，我們就是這麼幹的。”張平易說道，“我們專門搞了內部網絡，研發的機器都不聯外網。”
“還是得多學習啊。”劉元瑞感慨道，“活到老學到老。”
跟着劉元瑞來的幾個人都點頭附和，其中一個人操着廣式普通話說道：“劉老闆說的對，我們系要好好跟張生好好學習的了，還希望張生多多指教了。”
劉元瑞連忙介紹起來，“這是粵省的黃嘉康黃老闆。”
黃嘉康馬上起身，遞上自己名片，“張生好，我是黃嘉康，原先做進出口貿易的。”
張平易順手接過名片，下意識的掏了掏兜，“不好意思我沒帶名片，這樣咱們直接留個電話吧。”
黃嘉康大喜，留電話可比互相交換名片的關係更進一層，尤其是張平易這個等級的，名片上的電話都不是本人接的。
旁邊另外一個人也躍躍欲試，湊上來說道：“張先生，我是陳元宗，是胡建人，做棋牌遊戲的。”
“哦，棋牌遊戲，那咱們是同行啊。”張平易有些驚奇，陳元宗既然是做棋牌遊戲的，那對網遊這塊也不算外行啊，怎麼就搞成爛尾項目了呢？
“不敢不敢。”陳元宗尷尬的說道，“我的生意就是灑灑水，不敢和張先生比。”
最後一個人也湊了上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張總，咱們又見面了。”
張平易猛一看這個人臉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對方立刻說道：“第一屆Chinajoy，咱們兩家的展臺是挨在一塊的，我教曹博，是博時軟件的老闆。”
張平易這纔想了起來，當時秦少言帶着他們去參展，因爲沒提前申請還是忽悠了版署的陳鵬把他們帶進去，隨便找了個角落支起了攤子。
當時這位曹老闆就在旁邊，還給他們挪出來一塊空地。
“哦，是曹老闆啊，好久不見啊。”張平易熱情的和曹博握手，“最近怎麼樣，你們公司有沒有做什麼項目啊？”
“還好，還好。”曹博殷勤的和張平易握手，“我們就是混口飯吃，比不了您和秦總啊。”
曹博真是感慨不已，當初見的時候秦少言就出手不凡，靠着一個單機遊戲就震驚全行業，現在更是整個互聯網的榜一大哥了。
雙方寒暄了幾句，聊天氣氛就更放鬆了下來，直接開始討論派人交流學習的事情。
曹博看了劉元瑞一眼，然後說道：“我們打算直接採用秦總的那個遊戲引擎，具體怎麼收費都好商量，項目也可以交給校園網這邊來運營，我們也好學習學習。”
“遊戲引擎這個沒問題，我們已經打算向全行業推廣。”張平易想了想，“代理你們的項目這個還要看運營部的意見，我只管研發這塊。”
“你放心，運營部是很專業的，他們會仔細審覈，然後給出評級，有什麼修改建議也會直接提的，代理分成也有優惠。”
“那就好那就好。”曹博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們主要還是想多瞭解一下研發管理這塊流程。”
“那你們派幾個人過來吧。”張平易很痛快的答應下來，“人來之後我安排他們去參觀學習。”
“多謝張總！”劉元瑞幾人大喜，紛紛道謝。
“還有一件事。”張平易忽然說道，“最近我們公司新出了一個叫微博的東西，需要些明星來拉攏人氣，你們有沒有這方面的關係，可以幫着宣傳介紹一下。”
“好說好說。”黃嘉康拍着胸脯說道，“黃曉明佟大爲請不到，請幾個二三線明星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劉元瑞也誇下海口，說一定請幾個明星過來，請秦總和張總放心，他一定辦好。
張平易點了點頭，也不指望他們能拉幾個大明星過來，隨便來幾個人站臺也算是心意。
答應他們安排人學習什麼的都是小事，引擎使用這塊是肯定要培訓的，尤其是美術和客戶端程序，這是必要的配套服務。
至於要學習遊戲設計什麼的，那肯定就是走馬觀花敷衍幾下，就算真肯教，張平易也懷疑他們能學到多少東西。
秦少言給公司的策劃上了那麼多課，真正能堪大用的也沒幾個。
不過張平易沒想到的是，劉元瑞今天不僅是來談合作意向的，還直接把要學習的員工都帶來了。
爲首的程序員是個壯漢，露在外邊的胳膊上花花綠綠的，看起來像雙花紅棍更多一點。
張平易皺起眉頭，“你是程序員？”
“俺是做後端的。”壯漢有些拘謹，“俺叫牛捷。”
別的張平易拿不準，既然是程序員那可就真到了他擅長的領域了，他當場開始提問，“都做過什麼項目啊？在項目裡做什麼系統的？”
“俺之前跟老闆做棋牌遊戲，後來讓俺做那個跟傳奇一樣的MMORPG。”牛捷很很快回答，“俺做過戰鬥系統，還有充值那塊也是俺在做。”
張平易順口就問了起來，結果越問越驚奇，他發現這個大花臂程序員是個人才啊。
尤其是在充值系統安全防護這塊有獨到的見解，而且看起來經驗豐富。
張平易頓時就起了愛才之心，“你明天過來，我到時候安排你的實習崗位。”
……
張平易興沖沖的找到秦少言，把這個事說了一下。
秦少言聽完之後皺起眉頭，忽然說道：“這幫煤老闆淨整這些麻煩事，以後少跟他們來往。”
張平易一怔，“這個合作有什麼不對嗎？”
“合作沒什麼問題。”秦少言冷笑了一聲，“是他帶來的人恐怕有點問題。”
“做棋牌遊戲？恐怕是開線上賭場的吧。”
“啊？！”張平易驚了，“這……要不給他們拒了？”
秦少言擺擺手，“他們這是要洗白上岸，做正經項目了。”
張平易有些懊悔，“我就不該答應那麼快，只是可惜牛捷這麼個人才了。”
“答應了也沒事，合作內容都是清清白白的，咱們也沒犯法。”秦少言笑了笑，“既然你覺得是個人才，那咱們就給他留下，省得他們浪費人才。”
“這樣不好吧？”張平易遲疑了一下，“牛捷是黃老闆的人，不太好挖。”
“交給我來處理就行。”秦少言微微一笑，“能獲得一個人才，花點代價也值，再說這筆買賣其實不虧，劉元瑞還能幫咱們聯繫娛樂圈呢。”
打發張平易走之後，秦少言想了想，覺得劉元瑞這幫煤老闆不單純是看上網遊的吸金能力。
雖然他們躁動的資金無處安放，但是也要講究個投資和收益比。
光做研發賺的錢畢竟有限，還不如砸錢做代理運營呢。
這個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秦少言忽然靈光一閃，覺得劉元瑞這幫人不會是想學史育柱吧。
做遊戲不是目的，真正目的是奔着股市去的。
要不然這幫人也不會這麼費勁折騰，必然是所圖甚大。
秦少言笑了笑，準備回頭詐一下劉元瑞。
正思索的時候，自己電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秘書小陳打過來的，便伸手接通了。
“怎麼了？”
“秦總。”小陳似乎有些緊張，“剛纔我接到一個獵頭的電話，她說有人要挖我去別的公司。”
“哦，獵頭挖人正常，你給我做過秘書，也算是高端人才了。”秦少言也不以爲意，“不過這幫獵頭消息夠靈通的啊，是哪家公司挖你啊？”
“是新浪。”小陳回答道。
“嗯？！”秦少言立刻就提高了警惕，“新浪？他們都開了什麼條件。”
“開的條件非常優厚，是行政總監和人力資源主管的崗位，還有一個營銷部總監的位子，薪水比之前多50%，獎金也豐厚。”小陳嚥了咽口水，“我總覺得不太對啊。”
“你把獵頭的聯繫方式給我。”秦少言馬上說道，“另外你跟獵頭說，想跟新浪的人見面談談。”
“啊，要當面談啊？”小陳一下呆住了，“我見面聊什麼啊，我不太擅長聊天啊。”
“沒事，我會安排好的。”秦少言安撫道，“到時候你帶上隱蔽耳機，我全程遙控指揮。”
“？？？”小陳有點懵，職場這麼刺激的嗎？
跟諜戰大片一樣了。
掛斷小陳的電話後，秦少言立刻給愛德華打了過去，“你現在就去上海，去一家叫埃摩森的公司，找一個叫艾琳的獵頭。”
“私下約出來見，找她打聽一下消息。”
愛德華有些茫然，“打聽有關什麼方面的消息。”
“新浪通過她在挖我的秘書。”秦少言面色凝重的說道，“把這件事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