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告訴你所有經過,但是,你答應決不激動!否則我不說,讓大家都瞞著你!”文靜如此說道。
“我不激動,決不激動。”元楓慌忙的說。
“是這樣的,你受傷那天,映秋從中午在病房門外一直等到深夜,見到每個人就問可不可以見你?那時你爸爸在狂怒之中,把她關在門外,不許她見你!她就一直坐在門外等,足足等了十幾小時!”
柳元楓閉上了眼睛,把頭側向一邊,淚珠從睫毛縫中沁了出來。文靜急急的說:“你答應不激動的!”
“我不是激動,”他哽塞的說,“我只是在想,我一直誤會她!我以爲她忍心不來看我!我……實在是個混球,我一直在誤會她,冤枉她!”他深吸了口氣,振作了自己,他張開溼潤的眼睛,問,“後來呢?”
“我做了一件錯事,我想。”她蹙著眉說,“你在昏迷中叫過她的名字,你說她太‘殘忍’,那時候我們不懂你的意思,你爸爸調查了打架的原因,據說是爲了鐘聲,我們就都以爲你說她殘忍,是因爲她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後來我到門外去看她,她問我,你有沒有提到她,我就據實告訴她,你說她太‘殘忍’!”
柳元楓震了震,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文靜的手,一語不發,只是呆呆的望著她,眼睛裡溼漉漉的閃著光。
“這裡面誤會重重,她聽了很傷心,正好你爸爸出來,命令她走,告訴她你恨她,不願見她,她就默默的走掉了。第二天,我聽說你爸爸一早就去找她談判,因爲她媽媽自從打傷你後就被警察抓走了。我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昨天下午,我覺得有必要找映秋談一談,問問清楚是怎麼回事。我找到她家,發現她已經帶著她媽媽走掉了,房子也賣了!我回家問了柳伯父,才知道,柳伯父和她談判,柳伯父說要控告夏媽媽重傷害,那麼,夏媽媽就要終身監禁。她爲了救夏媽媽,答應了爸爸,離開這裡,永遠不再見你!”
柳元楓怔怔的睜大了眼睛,眼裡的淚痕已經幹了,裡面開始燃燒著火焰似的光芒。他的神色又絕望,又悲切,又憤怒。“原來如此!”他沙啞的、咬著牙說出四個字。
“元楓,你不要恨柳伯父,”文靜立即僕過去,誠懇的說,“他完全是爲了愛你!在他的心目中,映秋是個禍水,再加上你又爲她受了這麼重的傷!柳伯父要保護你,只能出此下策!你一定要了解,他有他的立場,如果他少愛你一點,就不會做這件事!”
“許多母貓爲了保護小貓,”他從齒縫中說,“就把小貓咬碎了吞進肚子裡!”
“元楓!”文靜正色說,“如果你要恨你的父親,我就不該告訴你!我把一切真相告訴你,是要你瞭解,映秋直到走,並沒有恨過你,她以爲是你在恨她!再有……”她頓了頓,沉吟的說,“我從沒見過像你們這樣深厚和強烈的愛情,它使我懷疑你當初和依白之間算不算戀愛!所以……我希望,你快點好起來,找到她!你別把希望寄託在柳伯父身上,他不會去找她的!”
柳元楓閉上眼睛,濃眉緊蹙,好一會兒,他就這樣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半晌,他才睜開眼睛來,叫道:“文靜!”
“什麼?”
“請你幫我一個忙。”
“你說吧!”
“去找那個鐘聲,問問他知不知道映秋去了哪裡?或者可能去哪裡?再打聽一下映秋的房子賣了多少錢?夠不夠她用……”
“錢的事我倒知道,”文靜說,“只賣了十萬塊,等於送給別人了!柳伯父當時想以五十萬收買,被映秋退回了!”
柳元楓脣邊浮起了一個悽然的微笑。“很像她做的事!士可殺而不可辱!”望著天花板,他發了好久的愣,忽然決心的說,“你叫護士進來,讓她給我一片安眠藥!”
“幹什麼?”文靜吃了一驚。
“我想好好睡一覺,睡眠可以幫助我復元,對不對?我復
元了之後,才能去找映秋,對不對?所以,我必須先好起來!”
文靜點了點頭,說道:“你總算想明白了!”
站起身來,長嘆了一聲,她去叫護士了。
從這天起,柳元楓就像變了一個人,他安靜,沉默,不苟言笑,常常整天不說一句話。卻對醫生的吩咐,百分之百的遵從。他的傷勢恢復得很快,可是,骨折到底是骨折,沒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是無法長好的。他要求醫生給他用最好的醫藥,勉強自己起牀練習活動。
這一切,使柳天佑夫婦十分意外而高興,可是,他的沉默,卻讓他們擔心。他絕口不再提映秋的名字,除了和文靜之外,他和任何人都不說話。他有時躺在那兒,直瞪瞪的看著天花板,一看就是好幾小時。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柳天佑常常故意和他談點公司裡的事,想鼓起他的興致,他卻皺著眉把眼光望向別處,一臉的厭倦與蕭索,使柳天佑覺得,這個兒子,已經遠離開了他,他根本無法接觸到他的心靈。
這天下午,文靜到醫院裡來,手裡捧著一盆植物。把那植物放到外面小會客室裡,她走進病房,四面看看,父母都不在,特別護士在屋角打著盹,正是難得的談話機會。她站在牀邊,微笑的看著柳元楓。一接觸到文靜這眼光,柳元楓就渾身一震。
“你找到她了?”他問。
文靜慌忙搖頭,說道:“不不!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那個鐘聲!”說到這裡,她揚著眉毛,“你說怪不怪,那個鐘聲居然去念警官學校去了!怪不得我找了三個星期找不到人!你不是說他不務正業嗎?”
“怎樣呢?”柳元楓問,“他知道映秋的去向嗎?”
“不,”文靜的眼神黯淡了,“他不知道,映秋走得乾淨利落。可是,那個鐘聲叫我帶幾句話給你,我不知道我學得像還是不像。因爲這種話我從來都沒聽過。”
“什麼話?”他皺起了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