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辛巴渡口。位於琅勃拉邦城西側的這個通航水域面積極廣,每年一到旺盛季節,湄公河沿線都變得繁華異常,其中又是辛巴渡口更爲繁忙,月有數以百計的大型噸位船隻運載貨物。
一方面,會曬和班本城道路由於死亡之崖的存在阻隔不止一點半點,兩個小城卻是臨近泰國、緬甸的要塞,平時各種生活必需品、軍備物資爲了及時到達目的地,都有大型運輸飛機直接跨越邊境線幾個城市到達這個水域。
另一方面,老撾沒有鐵路,儘管去年在各方面幫助下老撾修築了從中國昆明經過湄過河再到泰國橫跨鐵路,雖然能將泰國日用品、老撾木材農產品更好流通,但是老撾內地其他區域之間的貨運還是捉襟見肘。
此時,熙熙攘攘的辛巴渡口卻迎來了一大批不速之客。在渡口旁設立的巨大關檢站,幾個裝備可憐的守備毫無意外地被束縛在站內不能動彈,電子眼還在工作,卻看不到正常的畫面,只有一些模糊的固定圖象,明顯被動了手腳。
“不想死就給我老實點!”一個瘦弱青年清澈的眼睛不含絲毫情緒,“我們只是借用此地一日,但如果你們想耍動作,我可不在乎屠殺你們的渡口。”
“是……是……”其中一個人質雞啄迷般點頭,他有些疑惑,渡口一向太平無事,平常運輸的都是無關緊要的生活必需品,怎麼會還遭到別派覬覦?無意中一擡頭,看到那個令人悸動的面孔,他瞳孔驟然收縮,差點叫出聲來,“啊。巴塞!”
“他好象認出你了。”俊美的玄武立在身後,古井無波地說道,“要不要殺掉,畢竟相對於他的性命,老闆您的藏身之處更爲重要得多。”
“不!別殺我。”被挾持的人質急促求饒,聲音中夾雜着些許顫抖,“我什麼都不會說,不,我什麼都沒看到。我只是一個平常的貨檢員,不會給您帶來任何威脅啊。”
林影卻視而不見,命令把他們關押在黑屋子裡後,嘆了口氣,獨自踱了出去。兩個小時前,他和朱雀打下的賭約當然不是莽撞性情所致,而是他本就計劃好了必須轉移老撾軍方的視線,而這個渡口,是第一步。
火速控制住關檢站後,唐俊自動請纓守備那處,連接起檢站的監視系統,並切斷碼頭通訊塔臺,爲林影提供渡口情況變化信息,以備變化之需。而玄武率領三千人跟在了林影身後,繼續向渡口碼頭進發。
碼頭上近乎有一千搬運工人,碩大的集裝箱有序地停放在碼頭,而幾個船位停滿了船隻,順着巨大的甲板,忙碌的搬運工人熱火朝天地工作。
“快點!加快速度!”
“慢吞吞的!誤了交貨日期,你們能承擔起損失嗎?”
“不許偷懶!等下剋扣你們的工錢!”
幾聲咆哮不時傳來,監工們正罵罵咧咧,一個個揮舞着爪牙叫罵。可他們馬上就緘口不言,因爲他們看到在渡口南面,大批全副武裝的軍隊向他們方向奔來!
內戰了?他們傻眼,一個個面面相覷,本來還想趁着大戰在即、各處慌亂,壟斷點戰備物資撈筆橫財。有利益就會有危險這個道理他們都知道,可是他們卻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愣着幹什麼!”監工們慌張了,醒轉過來,大聲嚷道,“還不快點裝貨!”眼前這軍隊裝備乍一看上去精良無比,而且還看不出番號,不會是反對政權的勢力來殺人越貨吧!
近了,軍隊近了,肅殺之氣明顯不善。這幫監工面如土色,拿出手機拼命撥打求援老闆,卻始終是無法連接,無法撥打。沒有信號!
“給我打開所有的集裝箱!翻一個遍!”玄武冷冷的聲音使得監工們氣息一滯,但他們不敢造次,誰也不敢上前阻擋,面前這幫沒有番號的軍隊明顯不是善輩,他們可不想就因爲這一點物資,就把自己的小命給斷送了!
他們此時的心願大都是花大價錢買個教訓!這幫監工心裡呻吟着,經過這一劫難,自己起碼兩年白乾了!搶吧!他們一陣陣肉痛,卻同時安慰自己,希望你們搶完之後,快點走人,別再爲難我們了!
眼睜睜看着衆多士兵蠻橫地打開各口木箱,翻箱倒櫃,各類貨物散亂地堆滿一地,蔬菜、肉類、木材、水果、精美工藝品,工廠原材料,狼藉一片……
裝載難破壞易,一千搬運工辛苦多時的成果眼看就要付之東流。一個個箱子被翻開,裡面的東西,不管是保鮮的還是小心包裝,都被蠻橫地摔在地上……
“這個你們不能動。”一個乾瘦老頭擋在了一個左側集裝箱前,面對衆多如狼似虎的士兵,絲毫不懼,目光冰冷,“不然,你們會爲此付出慘重的代價!”
“哈哈,你在威脅我們嗎?你以爲你有威脅的資本和籌碼嗎?”衆人鬨笑,齊刷刷舉起槍械對準了他,就連監工們也是噤若寒蟬,那傢伙活膩歪了?這時候亮出背後勢力,傻到可以。你以爲內戰開始,他們還會顧及那麼多?
“我說過,這個你們不能動!”面對冰寒的槍口,這個乾瘦老者直接無視,眼神中放出兇光,“我勸你們早些後退,放棄這個集裝箱,興許還有轉機的餘地。不然,你們遲早會後悔的!我背後的勢力你們惹不起!”
衆人無動於衷,端起槍械,正要突突解決掉這個腦殘的傢伙,林影卻是精光一閃,撥開衆人,立在他面前,“你且說說看,你們背後的勢力是什麼?”
“你沒資格知道。”出乎林影的意料,那傢伙毫無懼色,挺直了胸膛,口中大肆嘲笑,“我說過,你們現在撤退還有機會,難道你們認爲,能憑這幾個蝦兵蟹將逃過無盡追殺?”
啪!啪!啪!一連三個巴掌扇在了滿臉橫肉傢伙臉上,使得他差點一個趔趄摔倒,林影淡淡獰笑道,“你以爲你們的勢力滔絕天下嗎?也不是在做這下等勾當!偷偷摸摸走私,能有多大能耐?”
“你敢打我?”老者近乎暴走,捂住臉上幾個清晰的手指印痕,無奈身子被士兵按住,他兀自吼道,“好!很好!”
“殺你如屠狗!搶了你的貨又如何?你背後的勢力又能如何?”林影又衝上去給了他幾巴掌,扇得對方一陣眩暈,嘴脣邊上絲絲血痕,“我終有一天當着你的面,屠盡你背後的勢力!”
“ITH又如何?他還不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林影冷冷盯着終於變色的老頭,“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一直的勾當,說句實話,此次我的目的便是截了你的貨!明瞭地說,殺人越貨,就是針對你背後那股勢力!”
老頭眼神閃現絲絲惶恐,他不由仔細盯着林影,良久,才顫抖着雙脣說道,“你是巴塞?原來如此!那麼,我要求和你談判!你放我貨物通行,將會得到ITH老闆的友好,還有我們的支持!”
“你沒資格。”出乎他的意料,林影微微搖頭,淡淡轉身而去,“搶了他的貨!留下他的狗命回去報信。”
是的,此行第一步計劃便是如此。林影得到劉嫣的隱秘消息,說是ITH一向在這一地帶做起那等走私交易。而交易的物品卻是令人瞠目結舌。
“把這鎖給我轟開!”玄武令人將那暴跳如雷的老者控制住,眼睛卻瞄向了正前方,隨着大門的開啓,雙眼卻被滯住了。
被控制的近千搬運工也忘記了當前窘狀,一個個瞪大眼珠張開大嘴成了O字形……
“那是什麼?數十顆兩米長半徑超過半米的碩大巨物?”
“前方還是流線型,渾身散發寒光。”
“像極了彈頭!天吶!那是導彈頭!”
“這麼多導彈頭,足以支持一場戰爭了,難怪平時坎代不可一世,他平時這是做的什麼生意啊!”
玄武也震驚住了,他將目光轉向了一旁閉目養神的林影,只是眼神中充斥着肺腑般的欽佩,心中無限震撼,“老闆似乎早就知道這處有詭異,恩,肯定是,不然他也不會直接帶領我們到達此處,哎,老闆的帷幄真是我等人無法企及的!”
乾瘦老頭坎代面如土色,眼神枯槁,他好不容易輾轉弄來的貨物,還沒上集裝箱,還沒到達琅勃拉邦,就被劫了,他該如何面對ITH的怒火?更要命的是,秘密一旦知曉就不再是秘密,而是人所皆知的話題了!會曬弄來的高科技武器被劫,難道就是那個秘密公開的預兆嗎?
要不要實行那個無奈之舉?坎代苦苦思索,雙手隱諱地摸向了衣服上的隱秘按鍵,將它引爆?滅掉巴塞?這當然是一個巨大的功勞,可是這些導彈頭威力巨大,一旦引爆,包括自己,或許整個琅勃拉邦就要化爲廢墟。老撾軍方五萬士兵就要隨之灰飛湮滅,可是,如果不那麼做,那個秘密就有暴露的危險。
孰輕孰重?坎代陷入矛盾之中,懊惱無比,媽的!都怪這該死的巴塞,鼻子比什麼都靈!也怪自己不夠小心。可是,坎代忽然聽到一聲邪惡冰冷的聲音。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那麼做。”林影不知何時湊了上來,雙目炯炯,聲音透徹冰寒,“就算你引爆,外界也能從廢墟痕跡中看出端倪,把你們的同盟五萬押入其中,太不值得。”
“呵呵,坎代先生,別以那樣怪異的眼神看着我。”林影淡淡一笑,望着一臉詫然的老者,“我永遠比你們所認爲的要高明一些,這是我能保持不敗的先機。你以爲,你們暗中所做的,我會絲毫不知嗎?”
“你贏了!”坎代深深嘆了一口氣,眼神黯淡,頹然說道,“勝者爲王,你大可以拿走一切,但是,輸者也有尊嚴,巴塞先生還望留給我死的尊嚴。”
“我還是那句話,你沒資格。”林影淡淡搖頭,負手而立,銳氣沖天,“雖然我承認你是個謀士,但是,爲了我的計劃能夠順利進行,我不得不做一些下三濫之事。”
“你出爾反爾?想威逼成事?”坎代虛弱的面容凌厲起來,近乎吼道,“那不可能!我就算死,也不會透露出半點!”
“你以爲你會有那個機會嗎?”
短短一句話使坎代語塞,這時候,他好象瞬間蒼老了十歲,臉上浮現出無盡的疲倦,只吐出短短几字,“算你狠!”
琅勃拉邦城老撾軍方駐紮處。五萬軍隊屯守此處,整個城市大半都被營地排布,在中央的總指揮室內,幾個面色嚴肅的軍官正在商討。
“辛巴渡口出什麼問題了嗎?”親自率隊的國防部長陰沉着臉,“怎的看不到那邊的情況?電子眼都不工作了?”
旁邊一個生有一對細眼的中年男子昭拉薩馮點點頭,也附和道,“對,確實有點詭異,戰備後勤物資都過了交貨時間,以前那幫傢伙都會提早將貨物送到,這次竟不知何故,還沒消息。”
“信號中斷?”一個生得濃眉大眼的傢伙放下電話,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半個小時前,坎代還和我通過電話,我們花大價錢定購的大批軍火將會馬上送到。”
該不會是誰佔領了渡口,殺人越貨吧!幾人同時閃過一個念頭,有些心悸地互視,可是,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如此一分鐘後,國家部長才長嘆一聲,喃喃說道,“來到湄公河流域這麼長時間,怎的這塊區域反動勢力連個蹤影也沒有?他們聞風藏匿的可能性很小,那麼,就是他們正在伺機挑起爭端,這樣一推算,很可能他們趁我等進犯之機反攻之。”
“昭拉薩馮,”國防部長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瞳孔一縮,威嚴的聲音帶着些許擔憂,“你迅速帶領一萬,不!兩萬陸戰隊前往辛巴渡口,如果遇到敵人,不惜任何代價,予以狙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