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氣氛有些凝固,阿娜依望着面目閃爍不定的林影,忽然冒出一句,“如果能見到外面的世界,總比框架內的生活好上許多。”
“難道你行動受到了限制?”林影開口問道。
“沒有那麼簡單。”阿娜依搖了搖頭,正欲說些什麼,門外卻忽然闖進幾個面色冷漠的青年。
“巴塞先生,時間到了。”天面色有些複雜,“不要讓我難做。”
點了點頭,林影轉身走了幾步,又轉過頭對阿娜依說道,“你等着,我來帶你出去。”
阿娜依眼神亮光一閃,但又很快黯淡下去,呆呆地看着林影離開。
跟隨着天的腳步,不出意料,天帶着他來到了次城的傳送地帶,“下去吧。劉徹在主城等着你。”天淡淡說道,“不管如何,你做的一切,我會記在心底。”林影意味深長地看了對方一眼,頭也不回地踏入了類似於剛下來的巨大梯臺。
轟鳴一聲,本來看似連接在一體的區域忽然晃動一下,接口處赫然出現一道精剛材質的縫隙,梯臺帶着林影向下飛速墜去。
不出意外,當下到宏偉蒼涼的主城,林影看到在高聳塔樓的頂端,遠遠望去,劉徹猶如一個小黑點。
路人C被天留在了次城,林影獨自一人乘坐傳送器械,唰地一聲來到劉徹身邊。
“你來了。”劉徹頭也不回,還在看着主城的風景,陷入了沉思狀。
林影語氣堅決說道,“不管如何,這次我要帶走阿娜依。”
劉徹似乎置若罔聞,除了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精光,他的姿勢未變,依然淡淡看着蒼涼的主城。他像凝固了的石獅,一動也不動。
林影這次並沒有去打擾他,他的目光沿着主城的梗概方向看去,那裡似乎看不到頭,一團迷霧擋住了他的視線,而自從林影的眼瞳經過那一次的蛻變後,似乎能看得更遠些。
他彷彿看到,沿着迷霧,他隱約見到一座更宏偉的建築呈現,雖然只是一個輪廓,可僅是驚鴻一瞥,他便吸了一口涼氣。
古老的建築,方圓不知多少的範圍,光是外圍的密密麻麻的階梯,就已經讓人眼花繚亂了。
深呼吸,林影再想重新探視一次,卻是忽然發現什麼也沒看到。
“難道這是錯覺?”林影不動聲色地瞄了劉徹一眼,卻是發現劉徹不知什麼時候轉過身來,正以複雜的眼神看着自己。
“班沙努一戰,你表現很出彩。”劉徹蠕動了嘴脣,聽不出絲毫感**彩,“但也樹敵不少,”林影也是淡淡地迴應了一句,“只是,我疲於應付的所有對手,加起來,都比不上你的一個細微動作。”
“哎。”對於林影的描述,劉徹卻是嘆了口氣,忽然說了句,“高處不勝寒。”
兩個勢力滔天足以轟動整片金三角的人物卻是怪異地站在一起,沉默地聽着呼呼風聲。
這座滿目瘡痍似乎亙古存在的主城,彷彿寂寥了一萬年。
兩個最有權勢的男人站在其中,卻似融入其中,成了其中的風景。
“琳兒怎麼樣,依她的性子,怎麼會不跟着你來?”良久,劉徹才率先開口,望着面色陰晴不定的林影,眼神中閃過一絲柔和。
“她很好,只是她好象越來越具大氣風度,也不知是好是壞。”
劉徹唏噓了一陣。“哎……琳兒天生性子刁蠻,表現欲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從小就要學着些男人的打打殺殺,她會如此衷情於你,倒是異數。”
林影面色不變,看了對方一眼,話鋒一轉,“說吧,什麼條件?”
說完,林影又補充了一句,“帶走阿娜依對你來說並沒有太大損失,畢竟,用她作爲威脅我的人質,未免有些太過幼稚和低級了。”
劉徹面無表情,“有時候,這些手段雖然低級,但也最有效,不是嗎?”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阿娜依,一定要跟我走!”林影口氣忽然忽然強硬數分。
“你就這麼自信?”劉徹渾濁的眼神直視林影,陡然爆發出陣陣威勢,“雖然你的實力有點強悍,但對我來說,滅殺你的幫派,也僅僅是有點棘手而已。”
“我知道。”林影不置於否,“在整和金三角,甚至亞洲,黑道幫派中,除了桑切拉斯能稍微地抗衡你,其它的幫派對你來說,都是小魚小蝦。單單是你擺在明面的十萬超越現代科技幾百年的斑馬兵團,就足以笑傲所有梟雄了。”
“但是,你滅殺我的幫派,你有什麼動機?又能得到什麼利益?”林影聳了聳肩,“還不如讓我幫你解決一些麻煩。你知道,一些困擾着你但你又不想出手的事情,我可以幫你解決。”
劉徹的眼神又黯淡下去,他又像一個平凡不過的怪大叔,“說吧,你能做些什麼?要知道,阿娜依是我費了許多心思栽培的,她的價值不可估量……雖然當前並沒有被挖掘出來。你得提出讓我心動的條件,實話說吧,這並不是便宜的交易。”
林影沉默了許久,纔開口道,“我想你心中還有一個結,登拉本,他一天沒解決,想必你會覺得心裡不安,對不起奈溫先生吧?!”
“這樣吧,我幫你解決這個麻煩。”林影看着面色鄭重的劉徹,意味深長說道,“登拉本已經走入下坡路,我幫你把他的部署都消滅,再把他交到你手裡,如何?”
劉徹不爲所動,從他那副表情看來,林影知曉,顯然籌碼還有些不夠。
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傢伙!林影心中腹誹一句,又強裝笑意說道,“這樣吧,我知道劉徹先生在傳說之秘的威勢滔天,但在外圍,要親自掌控起來還是有些不方便,我可以幫你打下你指定的某個區域,只要難度不是太大,我都可以辦到!劉徹先生你儘可以將打下來的疆域作爲你的前沿陣地,甚至,我還可以分出心力來爲你鎮守住!”
聞言,劉徹臉色稍顯詫異,他皺了皺眉,又舒展開來,“巴塞,說起來你的每個提議我都很動心。要知道,無論其中哪一個,你都至少要派遣三分之一的部署去爲之打拼,以三分之一至少五萬的兵力來交換一個人,我想你算是天底下最豪爽的一人了!”
“從表面上看,這似乎是一個雙贏的選擇,而且我佔的比例較大,但是如果從另外一個方面來分析,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劉徹揹負起雙手,挺起略微有些傴僂的胸膛,“我不得不說,你的眼光毒辣尤其在策略方面更是前無古人,你想以這兩個條件來交換阿娜依,如果是別人,勢必會忙不迭答應,但是對我來說,你這樣的選擇,無異於將你我綁縛在了一起,滅殺登拉本?天知道需要多長的時間,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許十年?至於爲我鎮守前營陣地,這更是一個說不準的事情……這兩件事情,都爲巴塞你爭取了時間,在那段時間內,雖然你要面臨任務,但另一方面,以你的能力,你儘可以將你的勢力發展到令我心悸的地步!”
林影深深皺起眉頭,眼神有些不善地看着劉徹,口氣帶着些許冰冷,“難道你認爲,儘早將我這個潛在的威脅滅殺,比剛纔提起的兩件事還要重要?!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不不不……”劉徹搖了搖頭,“說實話年紀大了些,行事就過於求穩了,同時又有點固守現狀,對那長遠的沒影的事沒那麼大的希望……相對來說,還是解決這兩個麻煩更使我心動些。”
“你的意思是?”林影腦袋懵了,這老傢伙也不知道搞什麼鬼,說話顛三倒四前後矛盾的。
“看起來你也不知道。”劉徹嘆了口氣,“什麼事?”林影頓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阿娜依那小姑娘非常不簡單,遠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劉徹似乎並不避諱林影所想,“你知道,我是一個將人才看得比勢力更重的怪人,當初爲了拉攏你,我倒是下了不少的苦功。”
聽及這點,林影頓時表情怪異,兇光一閃,雖然儘快收斂進去,可渾身的氣勢驟然冰寒下來,就連劉徹都覺周圍空氣似乎冷下下去。
“哎……”劉徹長嘆一口氣,他當然林影爲何忽然有這轉變,當年劉嫣正是在濟濟人才之輩中的超絕人物,劉徹拉攏不成,在預知會成爲威脅的情況下,雖然作爲叔叔輩,也是毫不猶豫地派人暗殺劉嫣。
“阿娜依非常不簡單,當初在將她救回來治療的時候,我便發現了怪異。按說,被登拉本訊問的人根本就是有去無回,除非心志達了一個令人驚歎的地步,不然肯定是有問必答,但阿娜依似乎不但生生抵制了登拉本的訊問,對那臭名昭著的藥物還有一定的抵抗力,要知道,那可是連特種部隊也是九死一生的殺神!”
“恩?”林影精光一閃,聽對方繼續說下去。
“剛開始,我以爲阿娜依只是執念強橫而已,畢竟她對你的感情有目共睹,但之後,在長達一年的半昏迷狀態下,明明她已經瀕臨隕落的危險,她卻是實在地憑藉意志從死亡關裡走回來。這點心志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所能擁有的!而且我還做過一個試驗,經過我的儀器多方面的測試,我可以斷定,在出事之前,阿娜依必然經過特殊的訓練!”
“什麼?!”這個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林影當場雙眼呆滯,震驚得半天不言語。
與阿娜依真正在一起的時間雖然只有短短三年,但林影在心底一直認爲這個純白如紙的苗族姑娘必然驚爲天人的單純,不料事實一次次地將他喚醒,狠狠地在他臉上扇了幾巴掌。
劉徹似乎想讓林影瞭解全局,繼續講了下去,“在她昏迷的時間段,我利用各種儀器的測試,發現阿娜依的各方面特工能力,都已達到了一個令人驚歎的水平!反觀她以前的表面,我有理由相信,這個姑娘的掩飾能力以及忍耐力着實驚爲天人!”
“甘願忍耐被人毀容,明明可以逃生,卻是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被人擺道了一年!這樣的心志不正是我所夢寐以求的接班人嗎?”劉徹有些激動,“你說,我會單單因爲兩個條件,就將她輕易相送嗎?”
“阿娜依……阿娜依……”此時,林影根本聽不進去其它,他的腦海中呈現出阿娜依與他在一起的種種表象。
‘林大哥,阿娜依爲你跳支舞吧?’‘林大哥,阿娜依想跟着你走……’‘林大哥,你是不是討厭阿娜依了?阿娜依可以做得更好的。’‘林大哥,阿娜依是不是給你增添麻煩了?阿娜依可以離開的……’“不可能!”林影忽然大吼一聲,“那麼,阿娜依的失憶也是假的了?”
劉徹的眼底閃過幾絲狡頡。“這倒有可能,不過,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