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從守衛嚴密的監獄逃出猶如一顆石子砸入平靜的KM市政局,省內所有牽連的人惶惶不安,李世像要一頭髮怒的公牛般橫衝直撞,只要和張正逃脫一案有絲毫的關聯,都被他毫不顧及情面地抓捕。
從監獄上層至看守警衛,所有人都被暴跳如雷的李世給查了個遍,首當其衝的是管理層,這些僅僅是因爲防範疏忽的管理人員大多數被行政撤職。其次纔是犯下直接錯誤的巡邏隊伍,那名殺了同伴幫助張正逃脫的看守卻是不知所蹤,其他倒黴的隊友被震怒的李世率先開膛破肚。
然而調查得可以說是滴水不漏,作爲行動先鋒的賀剛卻是沒有絲毫收效,彷彿張正是憑空消失一般,從監獄內也找不出絲毫張正如何逃出的線索,這使李世更爲惱火,不由將懷疑的目光轉向了和監獄有關的一切幹警力量。
本來西南這省的武裝幹警力量逐漸向李世靠攏,李世這一招草木皆兵無疑打消了不少人的積極性,爲了查證出張正的逃匿原因和手段,李世彷彿有極大的信心,不惜將這個武裝幹警力量洗牌。
雖然李世的鐵腕手段暫時起到了震懾作用,見識過李世通天的能力後,一些勢力選擇了傾向,但更多的則是惴惴不安,內幕人都知道,張正忠心耿耿爲李世服務,犯下錯後卻被拋棄,雖然跟隨李世會有水漲船高的功效,但事實上,沒有多少人敢和過橋拆河的李世打交道。
很顯然,李世對張正的逃脫更在意的是原因,而不是擔心張正會在逃脫後對他有怎樣的威脅。而接着,李世卻是沒有太多的精力去關注這個問題。
雖然有意去壓制,西南省的頻頻出格的動作還是被有心人好好地利用了一番,張正越獄不到一天,中央關注的眼神就瞄了過來。
“最近西南是怎麼搞的?有點不像話嘛,難道西南還不夠知名度,你們這些常委班子還想把它打出國際市場?我看你們是想讓出現在國外每家報紙八卦雜誌的頭條上!公安副廳被鋃鐺入獄,這是多麼嚴重的事情?而現在那個副廳竟然越獄逃脫了?傳出去,會給西南帶來多麼惡劣的影響!”
電話裡,李世無疑氣勢低調了許多,僅僅是恩恩點頭。
“還有那個鐵島俱樂部,我記得幾年以前是李書記你帶頭搞的,現在這幾年風頭也不錯,怎麼就鬧出一個婁子了?甚至,前幾天,整個KM市都戒嚴搜查通緝犯,鬧得雞飛狗跳的。而且我還收到舉報,說是俱樂部的會員常常聚集在一起搞什麼政治秘密活動?不管是真是假,你趕快把這趨勢給我斷了!”
在李世接受上級耳提面命的教訓時,有一個小隊從中央下來的調查人員迅速秘密到達了KM市,甚至連一向消息靈通掌握了省內動向的李世都是絲毫不知。
這個秘密小隊人不多,只有四人,每一個成員都是巨石般的存在,這次他們組成秘密調查小隊其實是一個人努力的結果。
劉愷,南方的實際控頭人。按說與李世地位相近既爲同僚又爲競爭對手,中央是不會派他來趟這趟渾水的。一爲避嫌,二爲平衡。只是劉愷在不久前曾和林影聯繫過,林影說是有重要的消息要告知於他,同時保證說西南省內有李世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對他今後的對敵會有很多幫助。
所以劉愷反覆思量後,還是決定信任林影,找到了直屬的中央某個大人物,大人物說了幾句話,劉愷便成爲了調查西南省副廳一醜聞的成員。
林影最近風頭大盛,卻都是負面名聲。年輕得只有二十多歲,到底做了什麼使西南省的整個公安系統咬牙切齒,劉愷也是可以猜到一些。冒着巨大的風險和林影碰頭無疑是危險的,一旦被人找出弊端,劉愷陷入的危機並不會比李世小。
鴨鐐街某個巷子,昏暗的燈光輝映着一點微弱的月光,顯然這是一個貧民區,幾個穿着便宜劣質地攤衣的小販剛剛買賣歸來,簡陋的三輪板車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一輛的士停靠在路邊,從車內卻是鑽出一個華貴帶着上位之氣的中年男子。
“在這等我。”冷冷一聲,丟下兩張百元鈔票,中年男子便環顧四周望了望,對着北面走去,東拐西拐,片刻間便不見人影。
的士司機一愣,憨厚笑了笑,看着手中的兩張鈔票,卻是回到了車上,坐在車裡眯起了眼睛。
而那名中年男子拐了數個巷子後,直到他覺得腿腳有些痠痛時,身後一個冷漠青年傳來一聲。
“在這裡。”
中年男子自然是從南方到達西南作爲調查成員的劉愷,而那個冷漠青年則是林影。
劉愷看着面色平淡的林影,面色複雜地皺了皺眉,卻是沒有說話。
兩人並肩又走了一段路,之後步入一間還算寬敞的閣樓內。
林影終於開口,“一路上沒人跟蹤吧?選擇這個地方也是避免李世的爪牙的。”
“沒有。”劉愷嘆了口氣,“我想李世應該還不知道我到了他的老巢。”
“倒是你,”劉愷意味深長地瞄了林影一眼,無奈一笑,“最近風頭太大,已經引起了很多方面的注意。孤身殺入鐵島俱樂部,導致李世和同盟的猜忌,林影,我不得不說,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賭徒。和平時代還採用那些打打殺殺的手段……哎……”
“但這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劉愷先生,”林影面色不變,淡淡說道,“劉愷先生,我們的時間不太多,這點你比我清楚,再說,我們的主要戰場並不在國內,而在金三角。”
劉愷眯起了眼睛,精光不斷閃爍,“我不得不承認,你這手段取得了巨大的成效。李世可能此時正爲改變計劃忙得焦頭爛額,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受上面的壓力。如果作爲合作者來說,我是寧願你這麼做的。只是你時刻面臨着覆滅的危險,這點又使我坐立不安……如果嫣兒還在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
“劉愷先生,”林影打斷了他,嘆了口氣,“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他們對劉嫣的仇恨,我是時刻銘記於心,所以,我必須讓他們承受應有的代價,你不必感到不安。因爲對我來說,劉嫣她是我的親人……”
“如此,倒顯得我狹隘了。”劉愷尷尬一笑。
就這樣,林影和劉愷兩人沉默着,彷彿各想心事。
片刻後,林影咳嗽一聲,只見朱雀從閣樓珠簾後款款步出,端出了三杯清茶。
“大伯,您的茶。”朱雀的性子變了許多,冷冷的表情更是收斂許多,時常會帶着一點愜意的紅潤微笑,白皙手指也因爲跟隨林影變得淡黑了些。
“琳兒……”見到朱雀後,劉愷顯然大爲驚訝,當初在劉嫣墓碑前見到她,還以爲是前來弔唁,沒曾想朱雀是一直跟隨着林影的。皺了皺眉,劉愷似乎是猜測到什麼,眼睛看到了面前三盞茶杯,有些疑惑地問道,“林影,難道今天還有別人要來嗎?”
話音剛落,從閣樓下顯露出一個人影來,“是他?”劉愷淡淡一瞄,之後眼神便呆滯起來,頗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
“對,就是我。”來人苦笑一聲,有些自潮的味道。
彷彿是覺得過於驚人,劉愷仔細地盯着對方看了許久,才緩緩說道,“沒想到真是你,張正。”
“坐下吧。”林影面色不變,劉愷和張正明顯互識,畢竟他們是同屬兩個對敵的派系,彼此都有一些探察瞭解。
張正坐立之後,喝了一口茶,心緒淡定許多,被李世因爲政治上的糾葛拋棄,卻是由於利益前途的選擇投奔宿敵,他有一種被命運捉弄的感覺。
劉愷恢復了神色,看了看林影一眼,顯然他還不知道林影和張正談定了怎樣的合作條件。
林影笑了笑,“你們二人我想就不用介紹了,都認識的。”
“在合作之前,我想我有一點要說一下,那就是無論劉愷一方,還是張正一方,都是抱定了誠意而來。這點我可以保證。兩位的底線不受到侵害。所以兩位也不必爲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爭吵Lang費了時間。畢竟我們的時間是非常緊張的。”
聞言,張正和劉愷對視一眼,均是恍然一笑,微笑中明顯少了開始的衆多戒備。
“好,我先說吧。”張正經過被棄一事行事更爲主動,“和林影先生我也提到過,既然李世把我拋棄,他認爲我對他沒什麼利用價值了,但是,他肯定沒有想到,對他沒有利用價值的我,一旦換個角度,對他就意義不同了。”
“李世拋棄了我,他以爲我再也翻不了身,哼!我偏不讓他得逞,我的底線,便是使他嚐到應得的代價!”張正顯然受到的打擊不輕,篤定了主意,恨恨地說道,“我願意和劉愷先生合作,把李世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