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看了蘇堯一會兒, 突然嘆了口氣,“蘇堯,你是不是特納悶, 論長相論學習論才藝, 除了家世之外你樣樣不比音子差, 可我爲什麼選擇他而不是你?”
提到這個問題, 蘇堯總算正色了, 手抄口袋裡認真地看着林源,“爲什麼?我認識你三年多,我相信你不是爲了錢, 王淺音他爸是當官的,就算家底雄厚明面兒上也不敢露出來, 而且那種人的兒媳婦不好當, 以你的條件, 想找個有錢的分分鐘的事,王淺音又那麼花心, 未必對你是認真的,你爲什麼選擇他?別他媽跟我說是真愛。”
“因爲他比你單純,”林源道:“兩大校草一起追我,當年我的虛榮心可算是滿足了,相對而言, 蘇堯我更喜歡你, 踏實, 學習好, 你這種人將來肯定是前途無量的, 但是蘇堯,你心思太複雜, 我玩不過你,我也堵不住你的心。”
蘇堯說不出話。
林源說着說着突然笑了,“音子對我也不錯,我想着能嫁給他也挺好,可蘇堯你就是這麼神奇,明明是音子調查出你是同性戀,想借這個報復你,結果卻活活被你掰彎了。”
“林小姐,我是一個律師,在我面前說話可要三思,搞不好禍從口出啊。”
林源顯然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你回來也有些日子了吧,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當年那個PPT,實沒幾個人知道。”
這個蘇堯倒是真心納悶,當時那個宴會上有不少人,起碼百八十個,他相信以現今的通訊軟件,應該一會兒就一傳十十傳百了,怎麼誰都不知道呢。
林源給他解釋,“那天你走之後,大傢伙剛要起鬨,音子突然就發飆了,說今天的事誰也不許往外說,然後把所有人的手機都搶過來砸了。”
“有手快的已經打了電話發了朋友圈微博什麼的,他挨個看着刪了,一個個打電話過去說不許說出去,他那天話說得特狠,音子是誰啊,他把話撂那了誰敢不聽,不過總有那麼一兩個漏網之魚,不知道誰嘴賤還是給說出去了,好在音子及時找到了那些人,把他們嘴給縫上了。”
蘇堯被自個口水嗆着了。
林源看着他,“是真的縫了,拿針線縫的,還不讓拆,過了24小時之後才送的醫院,當時那事兒鬧得賊大,知道這事的就再也不敢提了,那時候我才明白,蘇堯,那個PPT是放給你看的。”
說着,林源眼眶竟然紅了,她忙拿手去擦,不想弄花睫毛膏,“蘇堯你知道嗎?打從發現找不着你,音子就跟瘋了一樣,你不知道他那些日子是怎麼過的,他本來胃就不好,那幾個月除了派出所就是醫院,不管哪找到你一點消息,他二話不說就出院找你去,然後一次次失望。”
“我們分手是他提的,其實不用他提也沒什麼差別,我們已經小半年沒見了,他跟我分手那天喝多了,抱着酒瓶子嚎啕大哭,”林源眼淚越來越多,後來擦不幹乾脆就不擦了,“對了,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他買了個I DO的男戒。”
蘇堯點點頭,他能忘麼。
“求婚宴那天,我給音子戴戒指的時候,你沒發現,我沒戴上去嗎?戴到關節的時候就戴不上了。”
蘇堯皺眉,當時他在臺下,離得那麼遠,臺上各種燈光,再加上當時他除了震驚哪還有心思顧別的,怎麼可能知道。
“分手那天音子告訴我,那戒指是給你買的。”
這回蘇堯是真的震驚了。
“他說,你跟他說過,買戒指基本就是求婚的意思,所以他把送我的那個戒指要回去了,重給我買了條項鍊,同時給你買了這個戒指,買完,把他嚇着了。”
蘇堯想他可以明白王淺音當時的心思了,當時他倆在一起就是各懷鬼胎,蘇堯在籌謀一場報復,王淺音在籌謀一場更大的報復,不同的是蘇堯本身就是彎的,但王淺音不是。
買完這個戒指,他發現自己竟然變了性取向,可能真的喜歡上了蘇堯,一時接受不了甚至扭曲,本來已經動搖了報復蘇堯的心,那一瞬間就堅定了,纔有了之後的求婚宴。
正如林源說的,那個PPT不是放給別人看的,就是放給他看的,他想羞辱蘇堯,等着蘇堯看完PPT發瘋、生氣、痛哭或者哀求,好得到報復的快感,然後安慰自己目的達到了,趕緊跟蘇堯劃清界限,這樣就不會成天惦記他了。
但是顯然他失敗了,蘇堯啥反應都沒有,他的報復跟他媽鬧着玩一樣,又怕宴會上的人四處傳播,只能逼着一個個保密刪乾淨。
“林源,你跟我說這麼多什麼意思?給王淺音當助攻來了?”蘇堯聽完沒什麼反應,能有什麼反應,感動嗎?別逗了。
“我只是覺得,你應該知道。”
蘇堯聳了聳肩,此時大會已經結束了,正好看到王淺音從彙報廳裡走出來,一邊打電話一邊着急地東張西望。
蘇堯睨了林源一眼,隨口跟她說了聲再見,朝王淺音走去。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管你是什麼目的,傷害已經造成,就不值得被原諒。
王淺音爲了找他受的苦,大家都看在眼裡,可蘇堯當年受的苦,只能咽在肚子裡。
你傷害了我,是否原諒你,這不是必須,只是義務,蘇堯顯然沒有這個義務。
終於看到蘇堯,王淺音鬆了口氣,忙着跑了過來,“你去哪了,不說好十點半彙報廳見嗎?電話還關機。”
“沒電了,蘋果嘛,你懂的,剛纔看着林源了,跟她嘮了會兒。”蘇堯好像沒事人。
王淺音看到不遠處的林源,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然後拽着蘇堯往外走,“你丫的就不能消停點,見天兒讓人着急,趕緊給我回家去。”
“你不是要逛學校麼。”
“逛你妹,回家!”王淺音把他塞車裡,開車,走了。
蘇堯一進門就嚷餓,好在爲了蘇堯搬來,王淺音的冰箱就沒空過,滿滿的好吃的,王淺音讓蘇堯在沙發上坐好,把一盤剝好的栗子仁兒放他懷裡,電視打開調到他愛看的電視劇,然後才挑好食材去廚房忙活了。
王淺音的手機放客廳茶几上了,突然響了起來,蘇堯瞥了一眼,一串座機號。
“王大老闆,電話。”
“我佔着手呢,你替我接一下。”王淺音的聲音在廚房裡傳來。
蘇堯看了看距離自個半米遠的茶几,淡定地吐出倆字,“懶得。”
王淺音:“……那就讓它響着吧,我過會兒回過去。”他正炸着魚呢,走不開。
“哦。”
電話響了一會兒不響了,蘇堯不經意一瞥,發現王淺音的屏保有點眼熟。
他拿過來看,屏保上倆小夥子,其中一個揪着另一個的耳朵,笑得沒心沒肺。
這不當年在香山照的那張照片麼,蘋果都換了幾代了,這張照片他還留着呢。
蘇堯栗子仁兒一個接一個,一會兒就吃沒了,看王淺音飯還沒做好,蘇堯想了想,撂下盤子上樓去了。
他沒去自個房間,而是去了王淺音那屋。
他那屋跟當初一點沒變,就是感覺更死氣沉沉了,蘇堯二話不說,抄起袖子就翻騰。
等王淺音做好飯,上樓叫蘇堯吃飯的時候,發現蘇堯正在自個屋掃蕩呢,衣櫃、寫字檯、書桌等等,能倒騰的全倒騰出來了,最後站在牀頭櫃那發呆呢。
“嘛呢你這是,我……”王淺音走過去,話說一半,愣了。
蘇堯正站在牀頭櫃前邊,拿出他一直放在裡邊的那枚男戒,先在手裡搗鼓了會兒,然後自個戴在了自個的無名指上。
正合適。
王淺音比蘇堯高,也比他壯實,手指頭都比他粗一圈,如果蘇堯戴着正合適,王淺音指定戴不進去。
蘇堯回頭看他傻不愣登地站自個身後,啥話也沒說,又把戒指摘下來了,然後抓起王淺音的手,往手指頭上套。
右手,沒套進去;左手,只能套小拇哥上。
王淺音就那麼傻愣愣地由着他戴,也不掙扎,啥反應都沒有。
蘇堯笑了笑,也沒給他摘下來,繞過他要走。
王淺音突然拽住他。
他就那麼拽着他,也不說話,也不撒手。
好半天,還是蘇堯先嘆了口氣。
“音子,”他已經很久沒這麼叫他了,“你欠我一句話。”
“對不起。”王淺音想也不想就說道。
“不是這句。”
王淺音納悶地看他。
“是我愛你。”蘇堯突然湊上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吻住他。
王淺音整個人都傻眼了,傻不愣登地被他抱着啃,半天沒回過神來,直到蘇堯把他的爪子放在了某個危險的地方,他才終於回過神來,這時候人已經被蘇堯按倒在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