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葉便不怎麼搭理雲二了。
秦氏也道:“好了,今天就說到這,你趕緊幹活兒去吧。”
雲二忙拿着鐵杴走了。
悻悻地回到屋裡,見衆人眼神鄙夷,氣呼呼地抓起木桶裡的抹子便開始刷白灰!
衆人見雲葉等人在院中,也不好說啥,等幾人走遠了,幾個人開始調侃雲二。
“大侄女來了,你咋不回家待客,倒還跟咱們一樣還在這裡玩泥巴?”
“就是,我看寧將軍都顧不上答理你呢!”
“瞧你說的,寧將軍得叫他二叔!或許,等晚上去雲二家裡拜望呢!”
“雲二,明兒個把京裡的好菸絲兒帶來讓大傢伙嚐嚐!”
“……”
雲二也不搭腔,氣呼呼地只管狠狠地抹着那灰,漸漸地便沒了章法。
大工瞅見了,忙過來吵雲二。
“瞎抹!這縫都沒抹嚴實,等會兒再讓人給你補一遍?!怪不得親人都不理你,果真是個不成器的!放下、放下,沒得敗壞了好東西!走走走,還去外面和泥去吧!”
雲二擡眼看看自己抹的白牆,果然不像個樣子!也恐等會兒雲爭過來看見生氣,忙道:“你替我弄好,我弄不成這個,去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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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忙扔下手裡的白灰抹子,抓起牆角的鐵杴去了外邊。
衆人都呵呵地笑了起來。
“真是的!父子倆一個德行,都是百事不成的貨!”
“就是,有這樣幾門好親戚,一家子還過成這個樣子!也真是沒誰了。”
“報應唄!咱村誰不知道,以前他家怎麼禍害雲爭家的。”
“就是,還是雲大家的心好。這要是我啊,兩個女婿隨便讓哪個動動嘴,都夠這一家子喝一壺的!”
“葉子、小翠回回來,都給他家送東西、請過來陪客!雲二還真吃得下去!”
“……”
雲二聽着屋裡衆人的議論,老臉漲得通紅,頭恨不得低到褲襠裡!
兩手握着鐵杴把一堆泥和成了疙瘩,害得大工們又惱:“雲二,你今兒個是傻了咋滴?連泥也和不成了?!”
……
眼看天色已晚,雲葉道:“這廠子也沒什麼看的。天也冷,不如我們回家吧。”
秦氏點頭,過來抱幾個孩子。
寧寒轉頭,看着幾個孩子正在沙土堆裡玩得熱鬧,笑道:“問問幾個孩子可願意回?”
雲葉道:“那能由着他們。你們慢慢走,我先走一步,回去做飯。”
顧老忙道:“不麻煩了,我們回城裡去吃。”
業善卻道:“她做得好吃。”
寧寒冷冷地瞥了業善一眼。
業善便如沒看見一般,大步走過去一把抱起寧遠,在小包子臉上“吧唧”親了一口,“乾兒子,回家了!”
寧寒磨牙。
顧老搖頭笑道:“這小子!”
看來,該給他趕緊找個老婆,老把別人的兒子當兒子可不是個事兒!
雲葉假裝沒有聽見一般,對業善道:“今日太晚了,孩子們也冷,明天再帶你們去看菜地。”
衆人走得慢,等回到家,天早黑了。
大門口燈籠高掛,正好看到金娥他們在家門口下車。
因爲明天歇業,家裡又有客人,今天準備的東西不是太多;菜用完了,便早早關門回來了。
業善一路抱着寧遠,兩個人有說有笑。
寧遠看見金娥跳下馬車,大叫道:“小姨!”掙着要往金娥那去。
寧寧來了,便跟家昌一張牀睡,兩個孩子都住在堂屋秦氏房中。
雲葉牀小,睡不開三人,寧遠便跟着金娥,睡在堂屋西間。再加上金娥小孩子心性,這兩日跟寧遠玩得極好。
是以,寧遠見了金娥十分高興。
業善立即不答應了,緊緊地抱着寧遠不撒手,哄道:“義父抱得高,咱不去小丫頭那裡。”
金娥大眼微眯,鄙夷地看着業善。
這男人怎地還不走?難不成還要住在這裡?
就算是大姐夫的朋友、寧遠的義父、家裡的生意客戶,也不能如此不要臉吧?
看起來一把年紀了,長得也人模狗樣的……
剛纔說什麼,“小丫頭”?對了,一見面便喊自己“丫頭”的,也是這廝!
雲葉要做飯,早一步回家了;雲爭陪着寧寒往前走,顧老跟在衆人身後,正好觀戰。
金娥大步上前,眼睛看也不看業善一眼,擡手便奪寧遠,“寧遠乖,小姨抱!”
業善抱着不放,“寧遠不去!”
金娥咬脣,大眼睛瞪着業善,“這又不是你兒子!”
業善嘴張了張,差一點脫口而出“也不是你兒子”!
見金娥怒氣衝衝的,業善好男不跟女鬥,把寧遠往金娥懷中一塞,“給你!”
金娥擡手抱住寧遠。
業善抽出手來,兩個手背擦過兩團柔軟……
金娥如遭雷擊,身子一下子便僵了,俏臉漲得通紅,擡腳便狠狠地踢在了業善腿上!
業善俊臉也慢慢紅了,連腿上捱了一下也不知道,看着眼含淚花、猛地轉身的金娥,囁喏道:“我……”
衆人見兩人一見面便鬥上了,都有些黑線。
秦氏抱歉地看着業善,道:“樑老闆別往心裡去,金娥小孩子脾氣,都是我給慣壞了!”
寧寒挑眉。
臭小子,終於碰到剋星了,哼!
顧老卻暗笑。
哎呀,我看這兩人倒有些緣分!
金娥抱着寧遠,遮擋着衆人的視線,腳步匆匆地進了院子,一晚上都沒出來!
業善也有些心不在焉,跟衆人說說笑笑吃了飯。
走的時候卻眼睛瞅着屋子,見金娥沒出來,心裡竟有些不舒服。跟顧老一起回了城裡,一路有些懨懨的。
顧老過來人,早看出來業善心慌意亂,笑道:“可要我去做媒?!”
業善梗着脖子,道:“誰要她!那丫頭如此……”
金娥有什麼不好的?業善竟半天也沒說出來,倒是自己無意中輕薄了人家姑娘!
看顧老笑得詭秘,業善悻悻地回了客房,翻來覆去半夜沒睡着,兩個手背火燒火燙的。
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竟做了那種夢!
夢裡的女人,竟是那大眼睛怒氣衝衝的丫頭!
一大早,業善氣呼呼地起了牀,心不在焉地吃了早飯,便催着顧老走。
顧老卻道:“哎呀,老了,無事忙、鄉下又冷,不想出門。”
業善便道:“伯父身子要緊,府中歇着,我自己去。”
顧老哈哈大笑,“我可提醒你,今兒去了,睜大眼睛看仔細了。今晚回來,下次再見還不知道何時,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眼看過年了,媒婆們也開始忙起來嘍。若是被別家定了去,到時候可別怪伯父沒有提醒你!”
顧老之所以催着業善,是有道理的。
軍漢們常年在軍營,見女人的機會本就少,再加上心不在這上頭、又多莽撞不解風情,多少好姻緣錯過了!
一席話說得業善心慌意亂,領着侍衛們一路快馬加鞭到了岸上村,看着雲家的院子,突然有些情怯。
院中金娥跟四個小包子的歡聲笑語,一陣陣地傳到業善耳中,突然想到昨夜,業善十分尷尬。摸摸依然火燒火燎的手背,業善差一點扭頭就走!
塗嬸子卻早就看見了,迎上前來,道:“樑老闆辛苦了,趕緊進來坐吧。主子們都在呢。”
業善大步進了院子。
金娥聽腳步聲響,猛擡頭看見業善,臉上的笑登時凝固!轉身上了臺階,把簾子“啪”地一甩,大踏步進了屋子。
寧遠卻大叫着“義父”,炮彈一般衝了過來,猛地抱住了業善的腿。
業善看着金娥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眼神一黯。
這小丫頭到底惱了自己!
業善彎腰抱起寧遠,親親孩子的小臉,低聲問:“你小姨生我氣了?”
寧遠瞪着大眼睛,奶聲奶氣地道:“昨晚小姨罵義父到半夜,說要殺了你……”
業善:“……”
雲爭迎出來,笑呵呵地道:“顧老沒來啊,樑老闆來得倒早,可吃了早飯了?我給做去。”
業善眼睛掃過堂屋西間,對雲爭道:“不用麻煩,在顧府吃過了。顧老身子乏,沒來。”
知道業善過來了,寧寒和雲葉都從屋裡出來。
看業善抱着寧遠,寧寒面無表情。
雲葉笑呵呵地對業善道:“稍等,咱們一起去菜地。”
幾個孩子一聽便高興了,寧寧大喊道:“娘,我要釣魚!”
寧遠一聽也哇哇亂叫,“釣魚!釣魚!”
家昌和小月兒飛跑着去找魚竿了。
等衆人聚齊了要走,見金娥還不出來,寧遠大喊,“小姨!小姨!”
業善心中一動,彎腰放下寧遠。
寧遠小包子立即倒騰着小短腿,大喊着“小姨去釣魚”跑到堂屋去了。
金娥拗不過,只得拉着寧遠的手出了房門。
一擡頭,瞅見業善身姿挺拔、長身玉立、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金娥大眼一瞪!
心中暗罵:“混蛋!害得人一夜沒睡着!一大早又來煩人!”
業善見金娥出來,竟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見金娥瞪自己,竟覺得十分喜歡似的。
寧寒見業善看金娥的眼神,挑眉。
哼!等着他叫姐夫的那一日!臭小子,一輩子在我面前別想翻身了!想想就大快人心!
不提幾人暗潮洶涌,只說衆人相跟着一路說說笑笑到了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