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雲大少親自過來,那本官豈能坐在這裡?我還是與江姑娘一道去迎一迎吧。”
自那次縱火案之後,江雲漪常走訪平縣,倒與徐縣令結下了不深的友誼,因此這一次江家喬遷,江雲漪才特別請了徐縣令過來揭彩。
但這只是外人看到的表象,徐縣令之所這麼給江雲漪面子,除了是那位爺有特別交待要對江雲漪格外照顧,主要還是江雲漪治好了徐老夫人多年的痼疾。
江傳一大壽前,江雲漪曾在胭脂鋪遇到了徐宛,徐宛想請江雲漪爲她姥姥瞧病,徐宛的姥姥正是徐縣令的生母,而徐宛則是徐縣令的親外甥女。
有這幾層關係在內,加上沈天明又與江雲漪相識,自然而然的,徐縣令也跟江雲漪成了極爲特殊的忘年之交。
不過這其中最大的內幕還是徐縣令計較着江雲漪跟那位的關係!但這事兒,徐縣令是不會對外人道的。
畢竟這是那位爺特別做過的交待,絕不能讓江雲漪知道他出手!
基於這幾點原因,徐縣令也樂意跟江雲漪這個小姑娘,兼安雲最新掘起的新貴結爲至交。
“那徐大人先請!”
江雲漪聽此,請徐縣令先行,她後退幾步,自然是先讓這位平縣的父母官先行。
“既然連徐大人都親自相迎了,那我這個合作伙伴還坐在這裡等着,豈不是更失禮?”
段景之沒料到雲子澈這一次竟然親自前來,雅齋成立將近半年,雲子澈從未露過一次面,不想這一次竟會來參加江家的喬遷之喜。
這讓他實在很意外!
“那就一起去!一起去!”
徐縣令哈哈大笑,當先帶頭,與江雲漪和段景之一起往村口而去。
照理說他一個縣太爺去迎一個無官無職的庶民有些說不過去,可誰要雲子澈是大周第一皇商呢。
這個人與那位爺在京都的地位可是不相上下的,若他能跟這兩人處理好關係,那將來他升遷去京都的機率可是要大上很多的。
四月芳菲盡去,五月枝繁葉茂,風神如玉的少年脣角含笑,還是帶着那一點點的清冷,卻不會讓人感覺難以親近。
少年五官如玉,一身白衣如雪,手持玉笛,正坐立在馬上凝着她緩緩笑開,那笑如暈染開來的墨,似冬日裡破開的冰,一下就將人的心神給吸引了去。
“半年不見,賢妹風采更甚往昔,子澈甚慰!”
少年從馬上一躍而下,乾淨利落,清冷的聲音帶着一絲絲的涼意,脣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卻還是那樣的恰到好處。
這個人永遠知道在什麼時侯應該保持什麼樣的禮節!不多一分,也不少半分,總是那樣的剛剛好。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應該便是雲家大少雲子澈咯。”
江雲漪揚眉淺笑,對於雲子澈的盛讚可不敢全數接下,這個人讚美人的時侯讓人聽了總會暈暈然。
可是方纔初見,她是真的被煞到了,腦中不自覺地就出現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讚歎。
短短半年,雲子澈纔是真正的風采依舊!
“待賢妹有機會到得京都,怕就不會用這句話來形容爲兄了。”
半年間二人雖沒有見過面,但間接都有書信往來,談的多是雅齋的生意,及江家藥田的情況。
可這份心心相惜早已於幾封書信裡盡展,一來二往間,二人便以賢兄妹相稱,如此也不會留人話柄。
“在雲大少眼裡,只看到我們雲漪,倒把我和徐大人忘在一旁了。”
段景之眼眸微眯,看着江雲漪和雲子澈之間的互動,心間微痛,卻是笑着走上前微笑道。
自從聽芷在雅齋開業那天一鬧之後,他與雲漪之間就有了一種莫名的隔閡,如今過了這麼久,這份隔閡依然不消。
期間聽芷與雲漪幾次相遇都是不歡而散,這讓他極爲難做!可他卻別無他法。現在看着他們二人之間外人難以插足的默契,讓他覺得異常刺眼!
他不喜歡雲漪看雲子澈的眼神,也不喜歡雲子澈看雲漪那旁若無人的樣子,他真的很不喜歡!
“徐大人,有禮!”
雲子澈此時方把目光轉到徐縣令身子,他極爲客氣對着徐縣令作了一個揖,有禮卻帶着異樣的疏離,可卻不會讓人感到不快。
然這份淡淡然,卻又舉止有度的模樣,讓徐縣令不得不讚嘆,雲子澈不愧是名滿京都的貴公子。
去年去京他去拜訪同僚,曾有興在京都遠遠地見過雲子澈一面,卻沒想到今日面對面,才覺得京中之人所言不虛。
“雲大少爺之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此乃三生有幸啊!”
徐縣令將姿態放得極低,卻也保證着一份不亢不卑的氣度。
然比起雲子澈這個京都紅人,他一個平縣小小的縣令就算表現得再不亢不卑似乎還是不夠看。
“徐大人客氣了,子澈不過一介商人,這話可不敢當。”
雲子澈表情淡淡的,即不會讓人感覺十分的疏離,但也絕不會讓人感覺他的很容易親近。
他只是那樣客氣之中,帶着自然而然的優雅從容,讓人不敢忽視他由內而外散發出的不凡氣度,及上佳風姿。
徐大人聽此不由哈哈大笑起來,他突然就明白了爲何雲子澈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大周的第一皇商,還那樣得京中貴人的青睞。
這個人就是京都裡的一個傳奇!
“景之,半年不見,近來可好?”
雲子澈與徐縣令寒喧片刻方轉向段景之,對於段景之這個合作伙伴他還算是比較溫和的,但比起對江雲漪的那份親近,他對段景之也僅僅是合夥人之間的那種溫和。
這份溫和同樣是帶着幾分疏離,卻不會令人感到反感。
江雲漪眸中帶着幾分淡淡的驚訝,她還以爲雲子澈待人應該是不相上下的,卻沒想到還是有區別。
且這區別並不是一般大,然這樣的區別卻不會讓人以爲他有意爲之,又或者說他就是把這份區別坦坦蕩蕩地現於人前,不遮不掩。
如此反倒讓人覺得,這纔是真正的君子之風!
幾人一行,便由雲子澈爲首,江雲漪和徐縣令左右各佔一位,段景之自然地陪同在側,不消一會就來到了清漪園的大門前。
大紅絲綢還覆在牌匾上,兩邊紅絲直垂到地上,只待貴客揭彩。
而此刻大門前也圍了豐澤屯所有的村民,清漪園揭彩的盛世,這些人身爲豐澤人當然不會錯過。
“既然雲大少來了,那就請雲大少和徐大人一起爲清漪園揭彩!”
江雲漪含着笑,將兩條大紅絲綢交到雲子澈和徐縣令手裡,請他們二人一起見證清漪園的揭彩典禮。
清漪園,她的家,同樣也是江家藥田向世人展露的第一個邊角。以後清漪園的名字將慢慢成爲整個安雲的象徵!
“今日本官很高興能參加豐澤清漪園的揭彩典禮,也很容幸能與雲大少爺一起見證清漪園走向安雲的舞臺。”
清漪園之所以名爲清漪園的原因,是包括江家藥田在裡面的。
徐縣令話中的意思自然是江家藥田的建成一定會漸漸取代安雲附近其它的藥田。
因爲從雲子澈的到來,徐縣令已經知道將來江家藥田所產的生藥必被百草堂所收購。
“子澈初到豐澤,初見各位父老鄉親,並有幸同各位父老鄉親一同見證清漪園的揭彩典禮,心中甚慰!各位鄉親,讓我們一起爲清漪園而喝彩,好麼?”
比起徐縣令的那番官話,雲子澈這親民的一面立刻得到豐澤屯從鄉親的好感,隨着雲子澈的話音一落,衆鄉親齊齊爲清漪園的揭彩而歡呼。
江雲漪脣邊的笑咧開一抹極圓滿的彌度,那笑傳到眸中,使得那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光華如星辰撒落,眩了無數人的眼。
以大紅的絲綢爲背景,當紅綢落下的那一刻,雲子澈剛好捕捉到江雲漪尚未收回的笑容。
眼前女子一身雲綢繡芙蓉的短襦,發如堆雪梳成時下流行的桃花髻,一朵重瓣的白玉芙蓉並於發間,襯得她還有些青澀的眉眼多了幾分成熟的嫵媚,讓人只覺其容顏如雪,嬌比芙蓉。
雲子澈愣了小半會纔回過神,不覺暗暗搖頭,又想着這丫頭尚未長成便有如此姿容,若是長大了還不知能迷了多少人的眼呢。
揭彩之後,宴席開始,雲子澈、徐縣令、段景之及雅齋和百味藥粥坊的主要管事自然被安排在同一桌,由江雲漪親自作陪。
至於豐澤屯的其它鄉親自有姚芳華、江大月、江武及張氏兄弟一同接待。
而這不過是宴請豐澤屯的第一站,這裡會連宴三天,三天之後江雲漪會在匯賓樓大宴安雲名流,向安雲名流們正式介紹清漪園的存在。
清漪園的荷花塘,睡蓮池,藥田自然是主要介紹的原因之一。睡蓮池這一季的睡蓮已經含苞待放,正是向衆位名流推薦的好時期。
當初那一批睡蓮雖是買了荷花苗所贈,但江雲漪並沒有忘記安雲人大多喜歡附庸風雅,這蓮花可是真正的風雅之物,她不跟他們推薦跟誰推薦?
劉老爺不懂得如何將睡蓮宣傳出去,難道她也跟着不懂,早在接收那批睡蓮時,她就已經命人燒製睡蓮的各種花盆,爲的就是將這一批睡蓮在蓮子和荷藕未來得及收穫時,先賺得第一桶金。
現在也是時侯先跟雲子澈和徐縣令把她早已準備的寶貝獻出來讓他們好好評一評,到時將睡蓮推出去,她就無需費多大功夫了。
當然,最好的宣傳其實就是雅齋和百味藥粥坊了,不過她要等到明日宴請安雲名流時再推出去。
“今日能請得雲大少和徐縣令前來參加清漪園的揭彩典禮,雲漪萬分感謝,因爲特備一份薄禮請二位笑納。”
宴席半酣,江雲漪舉杯相謝後,輕輕拍了拍手掌,張夕正命人推着一用紅綢蓋住的物品從遠處走來。
“此物本是要請方掌櫃親自送往京都給你的,沒想到你今日自己來了,那我就直接將到送到你手上。”
方掌櫃今日並沒有來豐澤屯參加清漪園的揭彩,所以江雲漪纔不知道雲子澈人已到安雲。
但這份禮物確實是早就備好的!
“那我倒要看看你爲我備了什麼好禮!”
雲子澈已身走至那個大件前,玉笛輕輕地揭開一個角,隨後微一用勁,整個紅綢嘩啦便被揭了開來。
一個由漢白玉雕成的玉面美人手拖一朵顏色深濃,含苞待放的藍蓮花於細嫩柔美的指掌,那藍蓮花,顏色藍到了極致,同白玉美人玉般的指掌相間,襯得那花彷彿有一種迷離的誘惑。
白玉之中的那一汪藍,猶如一個美人在你面前變了一個魔術,將所有的人目光全數吸引了過去。
人美,花更美!這是所有的人感覺。
“此蓮名爲藍蓮,是清漪園的特色睡蓮之一。希望雲大少喜歡!”
當初江雲漪跟着劉老爺去觀賞他的睡蓮池,第一眼就被他培育的藍蓮花給吸引了去。
而劉老爺的府中還不止一種睡蓮。她當初完全是欣喜若狂,當即便跟他討要好七十顆睡蓮,品種達七種,而藍蓮花只是其中之一。
現在她就要利用她的頭腦將這批睡蓮賣出一個好價!
“這份禮物我很喜歡!”
雲子澈點點頭,知道江雲漪又在利用他做睡蓮的宣傳,也不揭穿。想着這丫頭倒是什麼東西到她手裡都能讓她變成現錢。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批睡蓮應該是劉老爺附送給她的。
“徐大人,這一份是爲您準備的!”
江雲漪爲徐縣令準備的是白睡蓮,意寓高潔,用的是猛虎下山的漢白玉雕成的花盆。
這樣的雕工,這樣的意寓,加上這樣美麗的睡蓮,價值少說也要百兩才能穩賺不賠。
徐縣令謝過之後,便有不少村民說要給他敬酒,這場宴席一直持續到太陽落山。
清漪園的客房早已備好,江雲漪命人將客人引領過去。便將雲子澈、段景之及幾位雅齋的管事請到書房細談。
雲子澈半年纔來一次安雲,對雅齋的情況基本都是從方掌櫃那裡得知,今兒他來,本應該讓他好好休息的。
但江雲漪想,還是想先讓他自己問一些想知道的事兒再說。
幾人在書房差不多談了近一個半時辰,江雲漪看天色已晚,便讓人給他們備下洗漱之物,並將他們引到各自的客房歇息。
“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月上中天,清風拂面,中苑花園中江雲漪剛剛命人移植了時宜的花草,夜晚時分花開正濃。
雲子澈換上家居的便服從東苑的客房轉進中苑花園賞景,眸光悠轉間便見一樹海棠花樹下,同樣一身便服的少女正坐在樹下石椅上,凝眸靜思。
輕盈的月光投射在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之美。
“你不也一樣?”
江雲漪聞言擡頭,月光下雲子澈的面容帶着一抹洗浴過後的清爽,本是有些冷清的他在這一刻倒多了幾分親和的感覺。
“在想什麼?”
雲子澈笑,自顧自地在江雲漪旁邊的石椅上坐下去,看似隨意的動作由他做來就是讓人覺得萬分的舒適愜意,瀟灑落拓。
“在想,我終於有家了!”
江雲漪看他閒適的模樣,眸中再次閃過幾分疑惑,不過這份疑惑很快被她掩了下去。
近半年來一直跟雲子澈有一些書信來往,但她一直以爲雲子澈的性子冷清,可見他方纔的動作分明帶着幾分不自覺的灑脫。
“清漪園,名字很好聽!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雲子澈笑了笑,笑容如月清明,一如即往地帶着一點點涼意,但此刻卻讓人感覺很舒服。
他問得很自然,沒有半分刻意。其實他一直都想問問江雲漪爲什麼要以清和漪兩個字來給這個園子命名。
現在他終於問出了口,清冷的語氣,卻如夜晚的清風吹皺平靜的湖水,湖面蕩起漣漪,終又歸於平靜。
“你也說好聽,那自然是因爲好聽了!”
江雲漪微微一笑,笑容平靜若水,眸中卻有幾分綺思。清漪園懷揣着她對清清的思念,她並不準備告訴任何人。
“時侯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雲子澈點點頭,起身拍了拍衣袍,轉身往東苑的客房而去。
回到客房之中,雲子澈手執着玉笛奏起了清風曲,心卻無法靜下來,只因清漪園中的清字讓他難安。
他其實是因爲江雲漪在最後一封信裡提到今日清漪園揭彩,才千里迢迢而來的。
可惜方纔他用那麼平靜自然的語氣,她都不肯告訴他清漪園的由來!
第二日,段景之及雅齋和百味藥粥坊的人先行回了安雲鎮,江雲漪陪着雲子澈參觀了江家的藥田,在藥田參觀了整整兩日,雲子澈作了一番評估後,當即就跟江雲漪簽了一年的生藥買賣。
也就是說,今年江家藥田所產的生藥將由百草堂全數接手。如果這批藥好的話,第二年就會續約。
雲子澈本身是非常繁忙的,在豐澤屯呆了兩日,跟江雲漪簽下合約,第三天就匆匆離開了安雲。
這一天江雲漪還要宴請安雲的名流,便沒有親自相送。
宴請過後,一整批的睡蓮除了分到雅齋和百味藥粥坊的,江雲漪倒賺了一筆小錢回來。
其實清漪園揭彩再加上宴客,已經花光了江雲漪大部分積蓄,她現在手上也就這批睡蓮所賺的錢了。
若還想要有銀子,就得等下個月雅齋的分紅和百味藥粥坊的盈利出來。別看她現在房子蓋起來,事業又紅紅火火,看起來可風光了。
可那隻表現有沒有?她現在其實可窮了!所以一見到這批睡蓮賣了銀子下來,那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可惜這批睡蓮所賺的錢在接下來到平縣跟劉老爺重新進了一批睡蓮回來移植栽種,這銀子又跟流水一樣的沒了。
江雲漪那個鬱悶啊,她怎麼覺得這情況比起以前跟小小和高子他們一起上山採草藥,打獵的時侯還沒積蓄啊。
爲此江雲漪又背起了她的籮筐上山採藥賺外塊去了。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六月初紅楓書院放假。
清漪揭彩那天,兩孩子匆匆回來不過半天就回去了,這一次放假會一直放到今年的秋試,書院那邊纔會開學。
三個人彷彿又回到了原先住在江家小院的日子,每日裡上山採藥,打獵,現在這個時侯不少冬天裡沒長出的草藥全冒了頭。
他們三一天裡採的草藥能來回跑家裡幾趟,但依舊樂此不彼。
“姐,我知道往那邊走有一片野李子,現在正是李子成熟的季節。我們去採好不好?”
這一天三人又揹着籮筐到了大山裡,六月的大山滿目青翠,看着就讓人打心眼裡舒爽。
江小小想起往年的這個時侯他們就會滿大山的跑,因爲這個時侯山裡的野果子已經開始成熟,這是一個讓他們一家最期待的季節。
當時家裡窮,有時侯連鍋都揭不開,他們三姐弟經常揹着籮筐到處找野果果腹,找到了,有時還捨不得吃,因爲知道爹爹忙了一天也是沒吃的。
可惜爹爹那個人就是那樣,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野果子,自己捨不得吃特地留給他吃,他卻把所有的野果子全拿到本家給爺爺奶奶和堂哥堂姐他們吃。
那時他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但也從那時起他們學會了打牙祭,他們找到好吃的依然留一些給爹爹吃,但會自己先吃一點再拿回去。
“好啊,姐姐也正想吃果子呢。”
江雲漪深吸了一下大山裡新鮮的空氣,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天天在山裡爬,她跟兩個小傢伙一樣穿的都是粗布衣裳,但感覺真的很好。
“那我給姐姐帶路,二姐說的那個地我也知道。”
想當初在家裡,大姐一般都是留家裡洗衣做飯,那一忙都能忙一整天,所以爬山找吃的打牙祭這種事兒都是他和二姐幹。
當時他們年紀小,洗衣洗不乾淨,做飯也只能幫忙燒燒火,爲了不給姐姐增加負擔,他們通常會在山裡鑽一整天,哪怕只找到一顆果子也要留着給大姐吃。
大姐當時也不過和他現在一般年紀,卻要照顧着他和二姐兩個人的生活,爹爹又常年在外,他們就是受了欺負,也只有大姐爲他們出頭。
在他們心裡,大姐不是母親更甚母親,不是父親也更甚父親!可以說自從孃親走後,他和二姐完全是由大姐拉扯大的。
江小高說完,就帶頭一下鑽進了茂密的叢林裡,山裡的樹都是很高很大很密的,這跟冬天裡赤果果的一片完全不能比,江小高這一鑽一下就不見了人影。
“你慢點,姐姐快跟不上你了。”
江雲漪這幾日雖然常跟這兩孩子在山裡轉悠,但三人都是在外圍採草藥,都不曾往深山裡走。
夏日的大山是很容易迷路,也很容易遇到一些不知明的毒物,便是江雲漪懂醫術,也是不敢在山裡亂鑽的。
“姐姐,我在這裡呢!”
江小高從一樹茂密的樹叢裡冒出一個腦袋來,臉上笑嘻嘻的,頭上還帶着草編的草環,一副調皮孩子模樣。
“姐姐,姐姐,那裡有好多野花,我們先去摘野花編花環,然後再去採野果子吧。”
聽到江雲漪的叫聲,江小小亦從另一邊的樹叢鑽了出來,指着一個方向,聲音裡帶着驚喜。
她和高子自從去紅楓書院讀書後,紅楓書院教學嚴謹,根本不許學生到處瘋玩,她和高子可是適應了好久才適應下來。
現在一回到山裡,那種小孩子心性自然全暴露了出來,採野花裝扮自己也是以前他們常乾的事兒。
每一次被堂姐他們罵窮鬼戴不起絹花時,大姐和高子就會滿山給她找野花戴,自此他們三人都學會編美麗的花環,有時還會編花衣裳,可好玩了。
“好啊!”
江雲漪對着江小高招了招手,讓他趕緊下來,小心別摔着,然後拉着他的手,跟着江小小走。
當她看到漫山遍野紅的,粉的,紫的,白的,黃的,橙的,各色的野花組成的花海,眼睛一瞬間就亮了起來。
簡直太漂亮了!江雲漪歡喜得叫了出來,與她平日沉穩端重有些不同。
她本身其實也是很愛玩的,個性也是極爲爽朗,但來到這個時代,爲了生活,她的性子才日漸穩重,那份爽朗勁兒被漸漸地隱藏起來,然本性裡的那份性情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消失呢。
“哇!好美啊!”
如果這裡有相機,她一定會拍下這美麗的一刻,這讓她歡喜至極,滿眼僅餘這裡各色的花兒。
前世裡她雖是孤兒,但自幼也是在城市裡漂泊,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花組成的花海。
便是有也是人工培植出來的,空有外形,卻沒有這樣的野趣。清漪園的花園她是費了心思的,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現在見到這片花海,她才知道少了是自然。
這種自然是人工怎麼也模仿不來的!
兩個孩子一看到花兒,心情和江雲漪一樣的,不過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江雲漪這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奇觀異景。
“姐姐,給你!”
不稍一會,鑽進花叢的兩孩子各自編了一個花環伸手要給江雲漪。
那花環先由花莖編成一個環,然後每編一圈就摘一朵或成串的野花同先前編好的環融合在一起再圈,這樣一圈圈下來,花環配花莖,連花朵就成一個美麗的花環。
“很漂亮,姐姐很喜歡!”
兩個花環,一個是可以直接鑽進脖子裡當項圈戴,一個剛好可以戴在她頭上,想來兩個孩子是經過商量,一人給她做一個,不讓她爲難。
江雲漪想到這份難得的心思,便將大花環直接掛在脖子上,小花環就當成花冠戴在頭上,一時間江雲漪身上處處都是花,彷彿就是一個長在花裡的人,加上她舒心的笑容,稱她一聲山中花仙也不爲過。
兩孩子瞪大眼看着眼前的人,直呼遇到了山中的花仙子。
“我就知道姐姐戴上花環,一定很漂亮。”
江小小驕傲地豎起了大拇指,滿面都是得意的笑容,一副我家大姐最美,我家大姐最靚,無人可以比擬的模樣真可愛極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大姐!”
江小高白了江小小一眼,很是得瑟地道,如星辰一般的眸子猶如撒進了萬千辰光,脣角微揚的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鄰家小哥哥的拽模樣,更讓江雲漪不由得樂開了懷。
“你們啊!”
江雲漪笑着點了點兩孩子的頭,知道他們一定在想着她忙裡忙外,又要養家又要供他們讀書,現在還天天陪着他們上山採藥玩耍,心裡愧疚了,纔想出這個法子逗她開心,心中不覺得一片溫軟。
這兩個可心的孩子讓她由衷的心疼,也由衷地喜愛,沒有他們,也許她真走不到今天。
是他們給了她勇氣,給了好奮鬥下去的力量,纔有了今天的江雲漪!所以她更不能辜負他們的這份愛!
“姐姐,你也給我們編一個嘛,我們最喜歡姐姐編的花環了。”
兩孩子一人拉着江雲漪的一隻手,語帶撒嬌。他們之所以願意讓江雲漪陪着他們滿山轉,其實也是想讓江雲漪放鬆心情,不要那麼辛苦。
在他們的心裡,沒有什麼比姐姐的健康和快樂更重要!
以前大姐也只有陪着他們滿山跑時,纔會露出即舒心又美麗的笑容,所以他們就是要大姐陪着他們,他們想要看着大姐笑,纔不要看着大姐明明是笑着的,笑意卻永遠不達眼裡的模樣。
那樣的笑,他們不喜歡!
大姐現在的笑多美啊,就好似這漫山迎風而開的花兒,陽光、灑脫、自在、愜意,這纔是他們想要的大姐!
“好好好,大姐給你們編就是了。”
江雲漪搖了搖頭,她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奇景,但她身體的本尊幾乎年年都會陪着這兩小傢伙來採野花,所以這編花環還是難不住她的。
而且有前世的見識,這花環她編起來層次分明,花色配得極爲漂亮,讓人看着不像是一個花環,倒有些像首飾鋪裡賣的飾品,美麗又精緻。
“哇!大姐怎麼可以連花環都編得比我們漂亮。”
江小小嘟着嘴,看着江雲漪手裡的花環露出一個極爲鬱悶的表情。以前他們三所編的花環就她最漂亮,沒想到大姐現在會賺錢了,連花環都編得比她美。
這打擊,實是太大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大姐。”
江小高揚了揚眉,眉眸間是比剛纔還要得意還要得瑟的笑容,一副大姐在手,天下我有,無人能敵的驕傲表情。
“好你個江小高,現在有了大姐就忘了二姐了是吧?你別跑,看我怎麼收拾你!”
江小高那得瑟樣兒,面上佯怒,嘴裡也是不饒人,然眸中卻是帶着笑,二人就在滿山的野花裡追着跑。
一時間滿山裡都是兩孩子相互追逐笑鬧的聲音。
“噗!你這孩子!”
江雲漪再也受不住地大笑起來,她知道這兩孩子自進紅楓書院後很不習慣,適應了很久才慢慢跟那些學生和夫子打到了一塊兒,從她派去照顧他們的兩個嬤嬤反應的情況看,這兩孩子在書院裡是很規矩的。
兩個嬤嬤還說,高子在書院經過兩個月的禮儀學習,一點都不比學院裡的那些少爺和小姐差上半分,很多時侯還反過來教小小要怎麼做。
而小小爲了不給她丟臉,常常在學生下課時還特別去找夫子補課,爲的就是要儘快地趕上那些落下的課程。
爲了趕上這些課程,她連最喜歡的刺繡也放下了,只要一有時間就會找夫子教課。
開始夫子們對於她這個鄉下小丫頭還是愛理不理的,但後來慢慢地被她的誠心所動,便是這孩子不去找他們,他們只要有時間也會把她叫到身邊親自給她補課,甚至還會給她開額外的課程。
而這些都是免費教學!
高子那邊就更不用說了,他人本就聰明,而且還很細心。江雲漪在教他讀書的時侯就發現他就是一塊讀書的好苗子,對他教得也是格外用心。
這一入正規的學院,學的東西也日漸全面,江小高的聰明好學很快就得到了院長及各門夫子的格外關注。
根本不需要江小高自己去找夫子補課,這些夫子都會爭先給他教課,院長更是時常把他帶在身邊,教他各種待人接物的禮儀。
不過短短數月,這兩個孩子不能說是由內而外的蛻變,但絕對是變化了不少的。
爲此,學院裡很多學生都極爲不服,常常找他們的麻煩。
然這兩孩子雖出身農村,可由江雲漪親自教導了那麼久,忍功也是一流的,人家找麻煩,他們溫和卻不失禮,人家侮辱,他們有力還擊卻不傷人。
久而久之,找麻煩的越來越少,後又得知他們是雅齋和百味藥粥坊東家的親生弟弟妹妹,反倒有不少人起了結交之心。
這些人大多還是小孩子,小孩子哪有不好吃的?雅齋的茶點,百味藥粥坊的各類藥粥可是全安雲最受歡迎的吃食,且老少皆宜。
江雲漪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時不時總讓人送一些新品的茶點和吃食過去,很多時侯只要有時侯她都會親自下廚做一些雅齋沒有的點心去給他們。
爲的,就是幫兩個孩子多交一些朋友!很多時侯一些人際關係在學院裡是最容易得到鞏固的。
這一點在前世她是深有所得!雖然前世裡她的朋友不多,在大學裡的人脈她還是極廣的。
這一些她做得不着痕跡,可兩個孩子自幼跟在她身邊,哪會不理解她的苦心。所以他們拿着那些點心在請院長,請夫子,請同窗,現在在紅楓書院這兩孩子也算是小小的名人了。
現在這兩孩子特意在她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只不過是想得到她更多的關注罷了。
這樣的苦心孤詣,讓她即心疼又無奈,可她也不點破!
這兩孩子其實是在努力地趕超她,不想落下她太遠,他們怕落下她太遠,她會在某一天離他們而去。
其實他們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們很優秀,他們很努力,他們可以做得很好,請她不要拋棄他們,不要放棄他們!
即使她現在給了他們很好的生活,但這兩孩子自幼養成的性情,就是他們要永遠跟他們的大姐在一起,永不分離!
“姐姐,我想吃野果子,你摘給我吃。”
戴上江雲漪親手給他們編的花環,兩孩子心滿意足地笑,拉着江雲漪的手要她給他們栽野果子吃。
“好好好,我們現在就去栽野果子吃。”
江雲漪看他們跑得滿臉是汗,拿着帕子親自給他們擦了擦,笑着應聲後一手牽住一個往原來的方向走。
三人頭戴花環,背背籮筐又一次鑽進了叢林間,開始尋找山間寶貝之一的野山果。
大山裡的野果是山民們的一大財富,但大多數山民只會用這些山果來果腹,沒幾個人知道其它這些山果和那些獵物一樣也是可以換錢的。
“姐姐,姐姐,你看,有好多懸鉤子!”
江小小拉着江雲漪的手一眼就瞧見了灌木叢間一大片又青又黃,有的已經紅到熟透的懸鉤子,一雙大大的眼睛放出驚喜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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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盼萬盼,雲少剛冒了下頭又被偶給打回去了。哈哈!不知道姑娘們有沒有注意到,姐姐弄了一個讀書調查啊!
接下來姐要專寫農村滴事兒了咯,姑娘們發揮一下想象,看看你家有沒有發生什麼極品之事,也跟偶分享分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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