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東南到廚房,叫人拿食盒裝了飯菜,便自己提着回房去了。
此時,天邊雖然還有霞光未散,卻也是夜幕降臨時分,屋子裡的光線明顯的暗淡了下來。
“讓你久等了!”年東南笑着將食盒放在桌上,點燃了蠟燭,將桌子挪到牀前,把四樣菜色一一端了出來:大碗的燒羊肉,擱着大蔥沫和香菜、醬牛肉、煎雞蛋,還有一碟清炒的青菜。
年東南便笑道:“這兒牛肉、羊肉極多,蔬菜卻少,這菜葉子有些不太新鮮了,你將就吃點兒吧,過幾日我叫人去別處買些回來。”
這一路上,的確很少見到新鮮的蔬菜,越靠近邊境就越少,看到這一碟子青黃交接的炒青菜,春霞眼睛一亮,只覺得很滿足了!心中暗暗感慨,難怪說在這地方能吃得上青菜的纔是大財主、土豪郎!
“有這樣的就夠了,你不用爲我那麼麻煩的。”年東南的話令她心中歡喜有她,同時也微微的有點兒感到不安。
“無妨,”年東南笑道:“我讓洪一他們去做這事,礙不着旁人什麼。”說着聲音轉柔,“我不想委屈了你!鐦”
春霞心中一甜,朝他笑笑便不再拒絕。
“嚐嚐這兒的羊肉,比京裡的味道要好,這湯也好,你多用些,好好補一補。”年東南笑着盛了一小碗湯,坐在牀沿一口一口的用湯匙喂她。
羊湯呈奶白色,熱氣騰騰,大蔥香菜和着羊肉的香味撲鼻而來,喝上一口,暖入肺腑,果然十分新鮮甘甜,一點兒羊肉的腥羶味都沒有。
“果然不錯!”春霞笑笑,忙張嘴又要。
“那就多吃點兒!”年東南見她喜歡心中也開心,便又喂她。
兩人一邊慢慢的吃一邊說話,一頓飯後外邊的天色早就完全暗了下來了。
春霞心滿意足的躺靠在牀頭,有些懶洋洋的嘆息道:“東南,有你在真好!今晚上我可算能安安穩穩睡個好覺了!”
年東南聽了這話又舒心又想罵她:在京城裡待得好好的偏要跑來這兒做什麼?
“那你就好好的睡一覺,有我在呢!”年東南笑笑。
他正要叫人打水給她梳洗沐浴,洪一匆匆來尋,說城中幾位將軍有事求見,只得交代一番,匆匆離去。
不一會兒,兩名粗使婆子擡了水進來,又有人送來了浴盆、打來了洗臉水、漱口水、準備擦牙用的青鹽等。
春霞洗漱之後,痛痛快快的泡了個熱水澡,換了乾淨的寢衣便仍舊躺下休息。
年東南再回來的時候,她早已收拾完畢。
“已經好了?”年東南瞧着她身上粉紅嬌豔的軟綢寢衣,烏油油的秀髮順着耳輪垂在胸前,削減窄腰,身姿小巧,渾身散發着淡淡的清香。他心中不覺微蕩,將她擁在懷中低頭輕輕吻了吻,彷彿頗有些遺憾她這麼快便洗好了。
春霞“撲哧”一笑,笑得他有點兒微窘,也呵呵的笑了笑,便道:“你等我一會,我很快回來!”
春霞點點頭,看着他去了。
年東南再回來的時候也洗漱沐浴妥當,解下披在身上的墨綠色外袍隨手搭在牀頭的衣架上,便掀開被子上了牀榻,自然而然將她擁在了懷中。
他的手掌依舊寬厚而炙熱,那樣強烈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衫由他的掌心傳遞過來,瞬間彷彿將她身上的血液都燃燒了起來。他的氣息噴薄而來,她忽然感到有點兒骨酥筋軟,手腳無力。
“霞……”年東南的嗓音低沉而暗啞,帶着她所熟知的那種感覺和味道,他將她緊緊的擁抱扣在懷中,頭埋在她的頸窩,一開始是深深的呼吸着,然後越來越用力的親吻起來。
春霞下意識動了動身體,牽動渾身筋骨疼痛,忍不住又“嗞”的一聲抽了口氣。
年東南動作一僵,緩了緩呼吸,雙臂一鬆放開了她。
他向後微微挪了挪遠了些她,撫摸着她瘦削的臉頰,柔聲輕嘆道:“身上還不舒服嗎?我幫你擦些藥酒,然後好好睡一覺。”
他說着迅速起牀,從櫃子裡拿了個高近一尺的圓肚瓶過來,掀開被子,爲她手臂、小腿、腰部、雙肩胛骨等處仔細的抹上藥酒,揉搓直至發熱。
他的力道掌握得很好,藥酒滲入肌膚,經他雙手揉搓很快便發起熱來,春霞將全身放鬆,舒服得低吟出聲。感覺到身上那雙手驀地一僵,她嚇了一跳,忙咬住脣再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饒是如此,年東南也覺不好受,觸手是她柔軟光滑的肌膚,美好的質感,還有那淡淡的如蘭的氣息若有似無,曼妙的身軀就這麼毫不設防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是能半點反應也沒有,那麼他和她都該着急了。
“對了東南,我表哥還有義父他們呢?也在這兒嗎?”感覺到他的異樣,春霞的心也怦怦的劇跳起來,臉上一片緋紅燥熱,忙拿話來岔開笑着問道。
年東南“嗯?”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她問了自己話,定了定心神便說道:“他們倆都在三十多裡外的歸一城,暫時都沒有什麼事,你放心!等過一陣,我帶你去看望他們。”
“嗯!”春霞心中一鬆,又問道:“瘟疫很嚴重嗎?如今——情形怎樣了?”
年東南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來,搖搖頭道:“很不好!城外的軍營是我軍的主力部隊,染病的人數每天都在增加,每天都有人因瘟疫而亡——先別說這個吧,你先好好休息。”
春霞心情一下子也沉重起來,忍不住偏頭看他,輕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你放心,一定會好起來的!瘟疫聽着可怕,其實也沒有那麼厲害。只要找到了源頭,對症下藥,好轉起來也是很快的!”
“嗯!”年東南心中一暖,朝她笑笑,忍不住又道:“你到底是個女人,身體不如男子,別逞強,我會擔心的,知道麼?”
春霞笑着點了點頭,忙道:“我是大夫,自然知道怎麼防治傳染,斷斷不會將自己搭進去的!倒是你,每日都要過去巡察,你也要小心。哦對了,我縫製了兩個香囊,明日你帶在身邊吧,總會有點效果。”
年東南擡眸揚眉一笑,說了聲“好”,又道:“難得媳婦給我做的東西,定天天都帶在身上。”
春霞聽了忍不住微微一笑忍不住有點兒愧疚,話說,她好像真的許久沒給他做過什麼東西了。
上好了藥,年東南抱着她小心的往牀榻內側放下,自己亦躺在她旁邊,攬着她一道入眠。
藥效很快發作起來,十分舒服的溫熱感覺隨着藥力滲入肌膚關節,彷彿渾身泡在熱水中一般令春霞忍不住全身放鬆,很快便甜甜進入了夢鄉。
她躺在他的臂彎中,聞着他身上的包裹着自己的熟悉氣息,下意識的只想靠近、再靠近,只有緊緊的貼着他、抱着他,心中才真正的感到踏實。
她睡得香,卻是苦了年東南了。離開她這麼久,白日軍務繁忙或者夜襲出兵的時候顧不上,可一旦空閒了下來,尤其晚間一個人躺下的時候,那一夜不將她想個七八回?
如今她就在自己的身邊、就真真切切的躺在自己的懷中,伸手便攬着她溫軟的身軀,低頭便可吻上那柔軟如鮮花般的小巧嘴脣,還有她身上獨特的味道,時濃時淡的撩撥着自己,年東南只覺得身體中那種幾乎就要鼓盪起來的不安分感叫囂得厲害,令他恨得牙根癢癢,想要放開她又捨不得,不放開她卻受不了。
偏懷中的人兒似乎渾然不覺,只要他稍稍往旁退了點兒,她立刻見縫插針的貼了過來,非要緊緊的抱着他不可。
退到最後年東南伸手一摸,快到牀沿要掉下去了,他只得苦笑作罷,藉着外邊淡淡的月光,瞧着她美好恬靜的睡顏,忍不住低頭狠狠用力親了兩口,引得懷中女子嬌哼着扭動了動身子,他忙摟緊了她低低道一聲:“別鬧!”輕輕嘆息。
第二天天亮沒有多久春霞便醒來了,一摸旁邊,年東南已經不在,她的心沒來由的一空,想到與他還有許久相處的時日這才復又踏實起來,不禁勾脣甜甜一笑,便起身穿衣。
昨日他爲自己上藥還真挺管用的,經過這一晚上的休息,整個人彷彿脫胎換骨一般、由內而外的輕快了起來。果然重組了以後的感覺很不錯嘛!
春霞利索的穿上自己的衣裳,便推門出去。
外邊兩名粗使婆子候着,見了忙上前陪笑施禮叫着“夫人”,春霞點點頭,便叫她們打水伺候梳洗,順口問了聲“大將軍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