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力用腹部一挺身,頓時身體直衝雲霄。
銀針般雜亂硬密的氣流充溢了他的血管,耳鼻喉堵塞滲血,不正常的緻密高氣壓扼住了他的氣管。
接着是食道,盲腸,胃……
身體被拆肢又重解,短短的幾秒時間似是又熬了個過不去的人生,從未感覺到的極致痛苦使僵直而缺乏感官的身體活了過來。
疼,真的……好疼。
血淋淋的……世界望着他。
一羣黑壓壓的聲影捱了過來,遮蔽住他餘光看去的地方,臂膀,手掌,手指……一羣!他們圍攏着,肆意妄爲的,哀傷擔憂的,咧嘴獰笑的……
過去,他看不見了,他們擋着太陽,他看不見。
眼神瀰漫的求索於各個空隙中,噁心的影子還在笑,瞬息萬變的移動着,妄圖粉碎他最後的奢求。
漸漸的,視野逐漸失焦,黑成墨團的身影們淡了,左右晃動着,身軀分成無數瓣。
最後一眼,是五顏六色的光圈……
他墜入了溫暖。
……
意識不再清晰了,心臟也不再疼的發麻了……他是死了麼?呵,原來死亡竟如此溫暖,安逸,那他應該再多偷幾個十分鐘的。
可惜最後還是沒有看到日出。
他這一輩子註定只能等待日落。
足夠了,他想,被這安逸的溫暖籠罩着直到永遠,混沌不清的忘了所有的一切,挺好的。
“能聽得見麼?能聽見我說話麼?”一陣刺耳的聲音衝擊進他的耳蝸。
剛進去的時候只是振幅而已,絲絲麻麻的,轟得心臟很舒服。
直到四五秒後,心裡的脈絡劇烈震動了一下,電擊般的疼痛驟然蔓延進四肢百骸。
誰在……說話?我,我……爲什麼可以聽見?
我不是……死了麼?
比剛跳下樓那一瞬間更大的疼痛席捲了他,起初慵懶閒適的幾分鐘彷彿是個錯覺,胃裡漲滿了莫名的酸水,疼的直搗肝腸。
還在?爲……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
那發聲的人似乎未感覺到他內心的掙扎,將他整個人攏在懷裡,纖長的手指輕輕的拍打他的背部,就像情人之間最甜蜜的照料。
“薛白啊,你怎麼不聽話呢?”
“乖一點麼。”
當他再一次聽見那殘酷而溫情的嗓音,顧不得四肢百骸的疼,下意識掙脫開想往旁邊跑。
是他……他,回來了!
“哦?醒了?怎麼,見到我沒什麼要說的?”
那男人感受到懷裡的小傢伙在蠕動,停止了拍打的手,掩眸在他臉上啜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