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知道要回來

像沸水燙過的白兔一般,薛白瞪着眼睛,僵在他懷裡不動了。

“爲什麼……我應該,是死了。”蒼白的嘴脣呢喃着,呆愣愣的望着面前的電視機。

“有些東西,不是你想辦就辦的成了。”那男人揉了一把他的頭髮,順便捏了捏他的耳垂。

“不!不可能……那可是七樓。”

“乖,你不需要了解那麼詳細,要好好反思自己,爲什麼情緒那麼不穩定。”

這句話剛說完,薛白便如被薅尾巴的猴子一般,咻得一下彈了起來,細長骨感的胳膊推搡着男人的胸膛,似乎很想掙脫這牢籠。

“這他媽怪誰?!”異常尖銳的嗓音從他口中發出,發抖的脣瓣出聲沙啞,像是窮途末路的狼豹,不是一個二十歲少年該有的聲音。

“是我的錯,我該陪着你的,你現在的年齡有這種傾向很正常,只怪我沒有給你找醫生。”

薛白沉默着,很久很久,最後咧着嘴脣笑了一下,乾涸的脣瓣染上了密密麻麻的細傷,像玫瑰的殘骸。

"那你憑什麼……"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除了陪伴。”

他笑了,儘管沒什麼力氣笑,儘管渾身的器官已經衰竭,五指也很難張開……也可能沒有五指了。

“你把自己看的太高尚了,不要什麼罪責都往自己身上攬,畢竟我也沒有那麼喜歡你。”

不知怎的,聽到這話時男人的心臟顫了顫。

“這段時間我儘量不離開,直到你身體恢復。”

“等等,我媽……她還好麼?”

挺拔俊秀的脊背僵了一瞬。

“阿姨,她很好,很健康。”

其實他沒說,那女人本來是想和兒子一塊走的。

懷中人似是鬆了口氣,巨大的磨難帶給他的打擊顯而易見,彷彿身體尚在,卻久久失了魂。

“我,不管我們發生了什麼,不管我怎麼樣了,我拜託你,千萬照顧好她。”薛白的眼神在這時直視着他,混沌的神情罕見的犀利起來,如果說他還對這空殼抱有留戀的話,恐怕就是放不下那個比他悲慘的人。

不知怎的薛白突然想起史鐵生的那篇我與地壇,做母親的,總是要承受比兒子多幾倍的痛苦。

男人撫了撫他的面頰,溫潤的安慰道:“不會的,你能永遠照顧好她。”

……

薛白是19年被推入實驗室的進階樣本,由於體內攜帶的不知名DNA而淪爲某些科學家專屬的珍貴 實驗體,但當時的社會以及政府對此皆是不管不問,默然允之。

原因無他,只因薛白本就是克隆實驗體,而他身體內與衆不同的DNA結構正是科學家們無數努力後的成果。

同時具備了五種鹼基的核苷酸,使得五碳糖也因此發生了變異,出現了不同於脫氧核糖核苷酸和核糖核苷酸的第三種結構——鹼基異變脫氧核苷酸。

即變異DNA。

這種DNA使細胞的物理和化學性質都顯著增強,表現在耐高溫,機體活動明顯,細胞器膜韌性極強,身體的各個免疫系統進一步完善,甚至連體內的血水比值和血小板濃度都在進化。

與之相對的,細胞的感觸能力也增強,敏感程度比普通人大了兩個級別。

通俗而言,他受實驗室的折磨不會死,但卻比一般人都要來的疼。

而那個男人,就是當初的科學家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