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暉哥不是顏姐姐的男朋友?”
阿康笑得很憨厚,可是沈傾顏和陳逸暉就愣住了。沈傾顏看向陳逸暉,陳逸暉就拍拍阿康的肩膀說:“你誤會了,我不是她的男朋友。”
“啊?”阿康呆愣,“可是……你們……可是……”
陳逸暉淡笑說:“下次記住了,別叫錯了!”
阿康還是有些不解,搔搔頭。後來陳逸暉又和沈傾顏聊了幾句就離開了,大概公司裡有事吧。沈傾顏看到阿康困惑的樣子就問他:“在陳逸暉的公司裡陳逸暉有對你說什麼嗎?”
阿康答:“沒有。”
“那你爲什麼會認爲他是我男朋友呢?”
阿康想了一下,皺着眉頭說:“第一次見顏姐的時候在酒吧裡,暉哥來接你的,當時暉哥說過他不是你男朋友,不過看他對你很好的態度我覺得你們遲早會在一起,又這段時間在他公司裡培訓,感覺暉哥對顏姐很上心,我就以爲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原來是我誤會了,對不起啊!”
沈傾顏點點頭,大概明白了。陳逸暉對她的傷心的確超出了男女相處的範疇,難怪別人會誤會,這陣子娛樂報紙總是把他們當做八卦頭條來報道,都說他們兩人曖昧不清,沈傾顏本也不在乎,可是想到陳逸暉曾經對她的表白,她心裡就有些芥蒂,對阿康說:“陳逸暉有付給你多少工資,以後都由我支付吧,畢竟你是僱傭在我手下的。”
阿康只好點點頭,但又問她:“顏姐姐爲什麼不答應暉哥在一起呢?我覺得他對你是真心的,看了都讓人折服的那種。”
沈傾顏皺眉說:“你剛來不要問這些事吧,好好工作就可以了,這些事……你以後會慢慢知道。”
阿康意識到自己太八卦了,就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沈傾顏帶着他進公司熟悉環境,並交代他工作的事宜。心裡卻想着要怎麼跟陳逸暉說明白,她是不可能愛上他的,她想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別人了吧?有時候當經歷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之後很多感情都會變得將就,可是她不願意將就。所以寧可一直單身也不願意接受陳逸暉,因爲無愛的感情對陳逸暉來說也是一種傷害吧!
沈傾顏很快找到了一個助理讓周倩很驚訝,小麗看到沈傾顏身邊多了一位助理,面對沈傾顏時很尷尬。沈傾顏看得出小麗在周倩身邊過得不是很好的,周倩已經有兩個助理了,最貼身的就是那個肥胖的女人,那個肥胖的女人也不是好惹的,小麗過去並沒有討到什麼好果子吃。
公司搞活動的時候,沈傾顏和安娜看的小麗被那個胖女人欺負,安娜就嗤笑着說:“活該啊!忘恩負義的東西都不會有好結果吃!”
沈傾顏沉默地看着,沒有說話。安娜抿了一口紅酒問她:“你怎麼一點想法都沒有?”
“我能有什麼想法?”沈傾顏淡淡地說,“有時候我的處境,並不比小麗好過!”公司不重用她,她除了幾部老戲以外這陣子都沒有接到什麼新戲,如今《一家人》拍完了,民國戲也快完工了,她開始閒下來了。本來有一些導演找上她的但都被公司以各種理由拒絕或者推給別的女演員了,沈傾顏幾乎等於公司雪藏了。
沈傾顏感慨說:“人在得意的時候莫要嘲笑他人,因爲有一天你可能也會淪落到對方那樣的下場。”
安娜換了個姿勢背靠到牆壁上喝着紅酒說:“你最近的確落魄了點,不過看你播出的電視劇收視率都很不錯,你的人氣一直上漲,公司不可能一直冷落你的。實在不行的話你跳槽算了,陳逸暉對你多好啊。”
“我是不可能去陳逸暉那兒的!”
安娜不解了,攤着一隻手說:“Why?陳逸暉當初可是稱呼你爲師妹的啊,說過要捧你,而且這陣子看來他對你是足夠上心的,怎麼不過去?總比在這裡受冷落的好!”
“就是因爲他對我太上心了我纔不會過去!”
安娜和了一口酒眯着眼睛望着遠方說:“有時候你的好運真是讓人嫉妒,不盡事業上常常有人幫,愛情上還有兩個這麼癡情的男子對你,你看看我,一抹摸爬滾打過來可有人幫我,愛情更不用說了,雖然談了三次戀愛可沒有一次是成功的,遇到的男人都是一個比一個差勁,搞得我對愛情都沒信心了!”
“那是你的想法,外人看到別人的東西總是光鮮亮麗的,可是有誰能體會到對方的苦衷?”
“你有什麼苦衷?”
沈傾顏低下頭沒有答,她的苦衷多了,她的人生從小到大都是順利的,家境學歷樣貌纔會都讓人嫉妒,可是20歲以後都是黑暗的,20歲以後她幾乎沒有哪一件事是順心的了,每一次渴望的東西總是拿不到,或者背道而馳。哪怕上天也給了她一些看似很好的東西,比如運氣,比如陳逸暉,可是那些根本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別人在嫉妒她的時候根本無法體會她的心情,其實她正在被這種上天賜予的東西所累。
“總之你別羨慕我吧,反倒,我很羨慕你,羨慕你的率性和自由。”沈傾顏說。
“那我們換過來好了!”安娜說。
沈傾顏就笑了,最後和她敬酒默默地喝起來。安娜說:“不去陳逸暉那兒你只能拿一個獎項了,否則你走不出這個困境!”
沈傾顏點點頭,“我知道,可是世事難料。”
“你的電影《手足情》我去看了,演得不錯!”
“是嗎?謝謝你啊,電影拍出來我除了和導演、其他演員在內部看了一下,都沒有去電影院看過。”
“爲什麼呢,你不好奇你自己呈現在大熒幕上的樣子?”安娜很驚訝,因爲很少有一個演員第一次拍電影不會去看看自己的作品的。
沈傾顏搖搖頭,“沒心情,這段時間對什麼都是心灰意冷的,張自成導演的電影上映到現在我都沒有去看過。”
“你現在情緒可真是不對啊!”
沈傾顏沒有說話。
“再過兩週可是榮豐獎的頒獎典禮了,你對自己一點把握都沒有?”
“我不知道。”沈傾顏還是搖搖頭。
安娜只看着她,覺得她這樣子下去可真不是很好啊,人最可怕的時候就是情緒低落沒有激情了,如果連激情都沒有了還怎麼奮鬥?
她正想勸沈傾顏什麼,可是沈傾顏的電話忽然響了,沈傾顏就說:“對不起,我去接一下電話。”
她一邊走出宴會場地一邊看手機,那個號碼是很陌生的,沒有名字記錄。可是一直響一直響,沈傾顏就覺得可能是有什麼人有事情找她吧,於是拿起來接:“喂?”
可是對方除了安靜沒有任何聲音。沈傾顏以爲沒有聽見就又說了一聲:“喂……”
可是對方依然安靜,沈傾顏就覺得奇怪了,拿下手機看了一下,電話一直在通話當中啊,可是對方爲什麼沒有迴應?沈傾顏就又拿起來問:“喂,請問你是誰呢?……您找誰,有什麼事情?”
她一連問了兩句可是對方還是沒有回答,沈傾顏就安靜了,覺得很奇怪。聽了幾秒鐘還是得不到對方的回答,沈傾顏就皺眉問:“喂,有人在嗎?請問有什麼事嗎?”
可是對方除了安靜還是安靜,時間就在這種詭異的靜謐下停止了。此時正是晚上十點鐘,公司放煙火的時候,沈傾顏所處的花園盡頭忽然升起了幾簇火焰點燃了夜空,接着練成一片的煙花都燃燒起來了,爭相飛上天際,綻放投射出絢爛的火花。周圍的人在歡呼,在慶賀,有灑香檳的,有撒彩條的。
沈傾顏看着這歡鬧的場面,內心裡卻從未有過的安靜,心靈深處被某種記憶撞擊,讓她的眼眸也亮了起來,她有種強烈的意識,意識到對方是誰,因爲這種感應對任何人都沒有的,唯獨對他。沈傾顏忽然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凌述揚……是你嗎?”
對方呼吸深了一些,雖然沒有說話,可是沈傾顏馬上確定了,更加強調了語氣:“凌述揚,是不是你?”
然而對方忽然“啪”地掛斷了電話。
聽着電話裡的忙音,沈傾顏愣了一下,但是更加證實自己的想法,內心裡也因爲這一通電話受影響了,正劇烈地顫動着。她對着剛纔的陌生號碼撥過去,可是沒響多久就被無情地掛斷,沈傾顏繼續打,又被掛斷。她就一直打一直打,也許是她的不死心終於迎來對方的憐惜,對方最後終於接了她的電話。
沈傾顏立刻哭喊:“凌述揚,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啊?你無情地把我拋棄現在連電話也不接了嗎?既然敢打電話來騷擾我爲什麼就不敢聽我說話?你也對我說話呀,你說話呀!”
沈傾顏的眼淚掉了下來,可是她都沒有意識到,只是在確定是他的電話之後的一剎那這陣子的心酸就都冒出來了,以至於擋都擋不住就哭了出來。
“凌述揚,我知道你再聽,我知道你放不下我所以纔會打電話回來,可是你既然打了電話爲什麼不說話?天知道我多想聽到你的聲音,多想知道你的消息,凌述揚,你到底去哪兒了,你到底怎麼了?”
沈傾顏繼續哭着控訴,可是對方依然沒有說話,沈傾顏就淒厲地大喊一聲:“凌述揚,你給我說話!”
這時候對方終於迴應了,卻是一個女人用英文說:“對不起,小姐,請問你是誰呢?爲什麼撥通這個長途電話,還一直哭喊?”
沈傾顏愣住了,很久之後才意識到了什麼,就問:“你不是凌述揚?”
因爲她是說中文的,導致對方很困惑,就又用英文重複了一邊剛纔的話。沈傾顏似乎真的覺得自己打錯了,就說:“sorry!”然後掛了電話。
她一直對着那個號碼發呆了很久,明明內心裡感應是凌述揚,那種強烈的第六感從來沒有欺騙過她的,可是這一次爲什麼卻出現了錯誤,而且還是一個國際長途電話,這裡離譜的距離,難道真的是她感應錯了嗎?難道她對他的感覺都沒有了嗎?愛情失去了,那種心心相印的東西也沒有了?
她盯着那個號碼,眼淚又掉了下來。
然而在遙遠的美國,此時正是白天,傑克遜醫生的手術室一切準備就緒,所有的醫護人員都穿了消毒裝在病房裡等待了。凌述揚也穿着病房等着,然而卻是在另外一個隔離室裡與一名護士交談,那個護士通完電話對凌述揚說:“她已經掛電話了,沒有懷疑是你!”
凌述揚點點頭,輕聲說了句:“謝謝!”
護士聳着肩膀說:“現在您電話也打完了,她的聲音也聽到了,我們可以進行第一次手術了嗎?傑克遜醫生和所有的幾乎人員都在等着您了。”
凌述揚沉默了一下,面色是難有的悲痛,但還是點點頭說:“OK!”
然後護士就請他進入了手術室。這是他的第一次手術,對他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他也不知道手術的結果會是什麼樣子的,也許能好轉,也許就是一去不復返了。
傑克遜醫生說他的病要進行三次手術,每一次都至關重要,半點馬虎不得。他也明白所謂的至關重要是什麼,所以在上手術檯的時候提出要求要給沈傾顏打一個電話,哪怕是聽聽她的聲音也好,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她了,十分想她,就想聽一聽她的聲音,萬一有個意外,能伴隨着她的聲音離去也好。
凌述揚躺在手術檯上的時候想到的還是沈傾顏的面孔,她對着他笑,對着他撒嬌,對着她說一些開心的話……到最後只剩下她流淚的面孔,就靜靜地望着他,什麼也沒有說,只靜靜地流淚。
傑克遜醫生安撫他說:“你要對你自己有信心,如果你自己都沒信心了,我們怎麼對你有信心?人的生存意志很重要,有時候能勝過良丹妙藥,完全都把人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要爲她好好爭取生命!”
“我明白!”凌述揚喃喃地說,在迷藥的作用下意識越來越昏沉,但是腦海裡依然清晰地浮現她的畫面,她還是流着淚看他,默默地看他,以至於,在昏迷前的一剎那,他眼角也流下一滴眼淚,流到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