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這回輪到陳逸暉震驚了,喃喃質問,以爲聽錯了。
林憶茹也很震驚,轉頭看着凌述揚,不過又瞭然點點頭,心裡想他想通了就好,看來他是聽得進她的勸說了。
凌述揚又鄭重地說:“我要對她說出真相,也許這樣對她來說是更好的結果!”
陳逸暉沉默了,只是冷冷地盯着凌述揚,心裡不知是何種滋味,很複雜。
而沒等他們再交流,手術室的燈忽然滅了。凌述揚對那盞燈反應很靈敏,一看到燈滅了就很警惕地站直,等着醫生出來。
林憶茹和陳逸暉對沈傾顏的病情也很關心,所以也轉身看着手術室的大門。
醫生出來後對她們說:“病人流血很多,不過所幸沒有傷到骨頭,只是皮外傷,住院幾天就能好了。”
“沒有什麼嚴重的嗎?”凌述揚擔心地問。
醫生搖搖頭,“不是很嚴重,要說嚴重就是頭部被撞擊,產生輕微腦震盪。不過我們掃描了一下大腦發現沒事,但也不能確定就100%沒事了,一切要等病人醒過來了再觀察才知道有沒有後遺症。”
“有什麼後遺症?”凌述揚和陳逸暉同時問。兩人相視了一眼,又等醫生回答。
醫生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答,只說:“等病人醒來了再觀察吧!”
然後安撫了他們幾句,就離開了。
沈傾顏被護士推去病房安排住院。林憶茹看到沈傾顏沒事就先走了,只留下他們兩個大男人守着。
兩人在房間裡還有些尷尬,都沒有說話。凌述揚細心給沈傾顏蓋好被子,又把她正在打吊針的手拿出來,輕輕放到被子上。
陳逸暉看着,莫名有些心煩,就下意識地拿出煙,看看沈傾顏,又把煙收進去,他不想影響到沈傾顏的健康。
凌述揚整理好沈傾顏的被子就坐在她牀邊,默默看着她。隨口問了句:“你沒有告訴阿姨顏兒出車禍的事嗎?”
陳逸暉心浮氣躁地說:“沒有,怕她擔心,而且顏兒也沒什麼事了,還是別人阿姨知道了吧。”
凌述揚點點頭,就沒有說話了。
陳逸暉站在窗邊,背靠着窗戶,雙手插入褲兜,很久之後才說:“你沒有什麼話對我說嗎?”
凌述揚又給沈傾顏撥弄了一下額前的頭髮,才嘆息一聲說:“我之前都想錯了,以爲我瞞着她就是對她最好的,結果今天她出了車禍,而且林憶茹的話又提醒了我,也許我瞞着她纔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所以你才決定告訴她了是嗎?”
“嗯。”
陳逸暉隱忍了一下,忽然咬牙切齒地說:“凌述揚,你有沒有覺得你很過分!憑什麼你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你當初是這個想法,就告訴我你要離開她讓我照顧她,現在你又轉變了想法,想回頭告訴她真相了,就想搶走她把我一腳踢開了嗎?你憑什麼自以爲是決定我和她的生死,你不僅僅玩弄了她還玩弄了我!你以爲所有的人都會配合你的行動?”
凌述揚站起來說:“對不起,我當初並沒有想過會傷害到你的自尊心,我只是想以最好的方式給她幸福而已。”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你憑什麼這麼自以爲是?”陳逸暉很激動。
凌述揚看了一眼沈傾顏,就擡起十指做噤聲狀,對陳逸暉說:“我們出去談!”
然後就先出去了。陳逸暉也只得忍着氣跟他出去,關上門,就在門外的走廊說話。
凌述揚說:“你覺得我怎麼樣做纔是對她負責?陳逸暉,這陣子我的確是欠了你,但是無論我多麼反覆都是爲了她幸福考慮的。你也愛她,能明白愛一個人想要給她幸福的想法,我滿腦子只想着她,只要她好我做什麼都可以,所以很少注意到周圍的人的感情。如果你覺得受到傷害了,被利用了,不想妥協,那麼歡迎你和我競爭,我會用正當的手段和你競爭到底!”
“競爭到底?”陳逸暉攤開雙手覺得很可笑,“凌述揚,她愛你,你以爲我和你之間的競爭還存在公平嗎?我和你競爭,就算你用了正當的手段我有把握贏?我們本身的地位就不平等,你還仗着條件有利假惺惺地和我說公平競爭,你真是虛僞得令人痛恨!”
凌述揚的面色冷下來,他是真的沒想過會傷害陳逸暉的感情的,他只想着爲沈傾顏好而已。
陳逸暉只是下意識地摸出煙,然而看到牆上的禁菸標誌,他就很煩躁地說:“禁菸禁菸,好吧,連煙都不給抽了!”他氣惱地往牆上捶了一拳,就把手撐在牆壁上低頭。
凌述揚看到他這樣,知道他心裡苦澀,也明白自己連累了他,最後嘆息一聲上前拍上他的肩膀說:“陳逸暉,我之前誤會你了,你的確是一個好男人,也是一個值得深交的人!”
陳逸暉推開他的手說:“所以你就仗着我是老好人一直欺負我嗎?還是你以爲我會一直退讓?”可是說完,他又搖搖頭覺得很可笑。他不退讓又能怎麼樣?在這件事上凌述揚始終是贏者,仗着沈傾顏愛他的優勢可以爲所欲爲,可他就做不到了,就算他要跟凌述揚搶也搶不贏,到時候輸了還被他諷笑,同時也讓沈傾顏爲難。
陳逸暉咬住下脣忍住心裡的不甘心,冷冷地對凌述揚說:“凌述揚,我可以再退讓一次,不爲什麼,就爲了顏兒。你別以爲你有多崇高,只有你一個人肯爲她犧牲,我爲了她的幸福可言忍受你的欺負而退讓,成全你們在一起。但是!”他舉起手指指着凌述揚說,“但是你敢再辜負她,我絕對不會放過!我陳逸暉雖然甘於犧牲,但是也不是一個可以任由你欺負的人!更何況這件事關乎到顏兒的幸福!”
凌述揚暗自鬆了一口氣,他不想和陳逸暉起衝突的,因爲這件事本來是他不對,現在看到陳逸暉鬆口了,他當然就放心了。走上前拍拍陳逸暉的肩膀說:“你的確是一個值得敬佩的男人!真的,連我都被折服,我很感激你!”
陳逸暉慢慢地拿下他的手,好像不想與他這麼親熱,只是冷着面說:“我不需要你的巴結!”
“好吧!“凌述揚伸出右手對他說:“但是我們可以成爲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陳逸暉低頭聽着他的手,只是冷笑,並沒有動手,淡淡地說:“如果你真的能給她幸福再說吧!”
凌述揚無奈了,只得收回手說:“好吧!”
陳逸暉雙手插入褲兜,轉身望着病房裡的沈傾顏,很久之後輕輕地說了句:“好好對她。”就好像是把沈傾顏託付給他了。本來已經到了他手上的人,他又推了出去,明明說好不會讓給凌述揚的,可是他還是讓的,因爲怎麼樣都無法看到她傷心,知道她愛的是那個混蛋男人,他寧可痛苦也要放手給她幸福。
凌述揚點點頭。沈傾顏就在這時候醒了的,她動了一下,外面的兩個男人就驚了。凌述揚率先開門進去,圍到她牀邊問她:“傾顏……傾顏……”
陳逸暉雖然走進去,但是步伐比凌述揚慢一些,故意讓給他的,他只是遠遠地望着,內心裡還是捨不得,也很糾結。
凌述揚輕輕地叫喚她:“顏兒,你醒了嗎?”
沈傾顏慢悠悠地睜開眼,雙眼似乎無焦距,望了凌述揚好一會兒才清明。可是她只是靜靜地望着他,並沒有說話。
凌述揚看到她醒了,一顆心也就放下了,可是還是小心翼翼呵護她,對她露出溫柔的笑容低聲說:“顏兒,你總算醒了,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適?或覺得哪裡不舒服?”
沈傾顏迷茫地說:“我怎麼了?”
“沒什麼,你出了一點事故,不過醫生說只是皮肉傷,休息幾天就好了!”
沈傾顏想起來。凌述揚就勸她:“你的傷還沒好,還是躺着吧!”
可是沈傾顏很固執地想起來,凌述揚只好扶起她,並且給她背後墊上枕頭讓她靠在牀頭,並且問她:“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坐一會兒還是躺下來吧!”
沈傾顏似乎注意到門口的陳逸暉,就靜靜地看着他,可是沒有說出任何話。
凌述揚抓住她的手,垂下眼簾,表情很難過很傷心地對她說:“顏兒……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傷害你!看到你出車禍我才明白,我不應該這麼瞞着你,我以後不會這樣子了。”
“你瞞着我什麼?”沈傾顏問他。
“就是……”凌述揚欲說,可是看到她頭上還包紮着紗布,心想不必着急告訴她吧,等她病好了再說,畢竟不是什麼好事。於是輕輕撫摸她的手說,“你先好好休息吧,等你出院了我就把實情告訴你?”
“爲什麼呢?”沈傾顏覺得很奇怪。
陳逸暉看到他們兩人甜蜜的樣子,覺得很難受,不論出再大的事沈傾顏都不會生凌述揚的氣啊,還是能心平氣和地與他說話,這就是差別!他低下頭說:“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們聊吧!”
他正要出去,可是沈傾顏忽然說:“等等,你要出去買什麼呢?”
陳逸暉只好回頭說:“買點你喜歡吃的東西。”
沈傾顏忽然笑了,兀自發笑,捂住嘴說:“你們兩人好奇怪哦!爲什麼要買東西給我吃,還對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陳逸暉和凌述揚終於覺得沈傾顏不對勁了。凌述揚握住她的手忍不住一緊,皺眉問:“顏兒你怎麼了?”
沈傾顏掃了他們一眼,還是帶着笑說:“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