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夢,夢裡的自己從課桌上醒來了。喬安皺着眉頭把飯盒推給我,讓我剝蝦。她沒化妝,穿着白襯衫配校服,馬尾辮,每一寸肌膚透着一股討人厭的清冷。
我揉揉眼睛,環顧四周,男生們討論NBA的球賽,女生們傳看言情小說,一個紙團正中我腦門,衛生委員捏着嗓子大喊:“倪好!快去拖地,檢查衛生的馬上來了!”
高中時候上面打滿小抄的課桌,和在右下角寫好值日生的黑板。什麼都沒改變過。
“不對啊!”我看着喬安說,“不應該是這樣!”
“怎麼?”她托起下巴,冷冷看我。
我狠狠捏自己的臉。難道當真還在高中嗎?就算我還是當着那個“剝蝦員”,也不要讓我沒泡到齊飛啊!泡到男神容易嗎!就算讓我沒泡到男神,也不要讓我沒遇到男神啊,找到人生目標容易嗎!就算沒遇到男神,再退一萬步,十萬步,一千萬步,讓我沒見到齊飛,也不要讓我重新高考啊,這個實在不能忍!
我瀕臨絕望,喬安把我踩醒,確切地說,是她走進來不小心絆到我的小腿讓我終於從噩夢裡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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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地板上爬起來,全身痠痛,每個關節都咯吱咯吱響,看到喬安拖着水綠色的真絲長裙,站在我面前,顯得前所未有的疲憊,她用手輕輕揉着臉,好像和我一樣,在測試自己是不是在夢裡。
媽的,是有人盜我的夢了嗎?那麼現在到底是第幾層啊!我到底有沒有泡到齊飛啊!這個早晨爲何如此迷幻啊!
“在我出房間之前不要叫我起來。”她無精打采地說。
“江齊飛呢?!”我拉住她的裙子,仰天咆哮。
“去醫院簽字了。我好睏,晚安。”喬安扯起裙子,走回房間,門“砰”一聲關上。
下午三點半,房間裡又擺上了她的唱片機等一系列裝逼產品,我的鞋子全被扔了出來,我在地板上身邊裹着被子。我迅速像狗一樣揪起被子聞上面的味道,還殘留着齊飛身上的香味臭味,好味壞味,混球味。
如果我的確醒了,那麼,剛纔盜我夢的人是爲了告訴我,男神再重要,也比不上高考?
我趕快摸起手機撥打齊飛的電話號碼,已經是空號了。是的,齊飛又失蹤了,我又一次變成被掏空的垃圾桶。
喬安起牀後說齊飛爸爸手術挺成功的,這道坎兒算是過去了,不過這件事對他公司影響挺大的,好幾個股東撤資。我問,齊飛呢?齊飛去哪了?
她又說,出國了。
這時候他出國幹什麼?你不問問。
做他想做的事,我幹嗎要問。喬安所有裝丫挺的東西都回來了,她站在客廳中央又恢復了生氣,對着搬運工指點江山,讓他們把鞋子全都裝進我的鞋櫃裡。我所有鞋子又開始了在客廳裡的凌亂漂泊。
我懷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失落,木木地坐在沙發上,眼前的鏡頭一幀幀播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