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剛走到書芳苑的門口,只見幾個侍人氣喘吁吁地從後面追了上來,口中喊道:“郡王慢走。”平安回身看着這些人:“什麼事?”幾個侍人緩了口氣才說道:“宜寧郡王接旨!”
平安心想還真快啊,這我前腳剛走,後腳就有聖旨了。張氏見平安面色不善,急忙拉了拉平安,說實話,張氏真有點怕平安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又發橫,這要是又殺了什麼人,可怎麼辦啊。
平安現在到沒有殺人的意思,就着張氏拉她的勁就跪了下去。“傳陛下口諭,賜宜寧郡王郡王府一座,着令宜寧郡王三日內搬出書芳苑,欽此。”
平安眨眨眼,茫然地看着那說話的侍人,張氏推推平安:“郡王快謝恩。”“謝什麼?都把我趕出去了,我還謝個屁啊!”一句話說的,一羣人都成了石柱,幸而張氏現在對平安的口無遮攔有了免疫,很快反應過來:“郡王這是好事,您以後就有自己的府邸了,不用在這宮裡到處都有人轄制了。”
“真的嗎?”平安聽着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回事。“當然是真的,您想,這宮裡上下多少眼睛看着您,可是有了自己的府邸就不一樣了,您在那,就數您最大對吧?”
平安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便高興起來:“謝母皇隆恩。”說着站起身來。對那幾個侍人說:“回去吧,和母皇說,我就搬走。”
因爲平安的兇名現在已經傳遍了整個鳳鳴宮,所以,這幾個侍人剛纔看見平安不肯接旨,心都要跳出來了,生怕自己成了死在平安手裡的另一條亡魂。現在平安不但接了旨而且很高興的樣子,一個個都很開心,就像是撿了一條命一樣。
口裡答應着就要走,誰知平安突然喊道:“慢着,”幾個侍人心裡咯噔一下子,急忙小心翼翼地轉過身來:“郡王還有什麼吩咐?”“你們回去和我母皇說,她那天答應賞賜給我的那些個東西,別忘記給我了。”“是,是。”幾個侍人信心中好笑,這個郡王不但暴虐,還有這愛財的毛病,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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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接到宮裡的消息,宜寧郡王要到宜寧郡王府居住,魏興忠魏總管便帶着全府上下好一頓忙活,雖說這宜寧郡王府本也是預備給郡王居住的,不過那是郡王行了冠禮以後的事情。
現如今時間倉促,且人手又少,把個郡王府上下累了個人仰馬翻。好容易收拾停當,恰恰到了郡王移居郡王府的日子,魏總管帶着闔府上下的僕侍分立在郡王府大門內外,迎接這位傳說中的二桿子郡王。
魏總管站在大門口,微微有了些汗意,這倒不是因爲一大早就站在這的緣故。而是十分擔心這位宜寧郡王會是什麼樣的主子?郡王沒等到行冠禮就出宮居住,似乎有什麼隱情。
而作爲歷代都在爲皇室做管家角色的魏氏中的一員,魏興忠自然已經恍惚得到了內幕,那就是郡王是因爲得罪了君後而被惠帝逐出了皇宮。
唉,再就是郡王得罪君後的方式,是很暴力的很血腥,據說君後自召見郡王后,夜間都容易發噩夢,當然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只能被極少數人,作爲心中有數的依據,是不能拿出來說的。
雖然,到最後郡王能走到什麼位置,能走到哪裡,都不是魏總管這樣的小人物能決定的,但是魏興忠,並不希望郡王的所作所爲危及到自己的生命,更加不希望因爲自己在郡王身邊的緣故,給自己的家族蒙上不安的陰影。
現在的魏興忠深刻體會到,爲什麼先祖會立下血誓,讓自己的後代無論如何都不得出朝爲仕,不出仕就避免了政局糾紛,魏氏一族能夠經歷千年而不敗,就在這不出仕上,即便侍奉的主子有了什麼差錯,死的不過是一人而已。而且,按先祖的遺訓這死去的人的後代便有族人照看。從這點可以看出,魏氏的先祖堪比先周開國的那位驚採絕豔的姬氏先祖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只做了總管而已。
想到這些魏興忠微微嘆息了一下,就算真是這樣,還是希望郡王是爲好侍候的主子,不要惹什麼麻煩最好。正想着遠遠地駛來一輛馬車,雖然只是幾輛普通的馬車,魏興忠還是第一眼就判斷出了,橫坐在第一輛馬車車轅上的女子是宜寧郡王,她正如傳言中所說的,身材瘦長,臉上帶着陽光般燦爛的笑意。
魏興忠忙迎了上去,跪倒在地口稱參見郡王。平安急忙跳下馬車,看着黑壓壓跪倒一地的僕人,雙手扶起魏興忠,對衆人:“快起來,快起來,這一見面就跪啊跪啊的真不慣。”衆人齊聲應道:“謝郡王。”
平安看着魏興忠問道:“您是?”魏興忠躬身答道:“小人魏興忠是郡王府的總管。”平安點點頭:“哦,哦,知道了,辛苦您了,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說的魏興忠一愣一愣的,郡王不像人們說的那樣憊懶啊,對下人一點架子都沒有,還請自己關照。不過立刻她又驚醒自己,都說郡王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還是小心爲上,想着就表現的更加謙卑:“郡王,您真會說笑話,都是小人們應該做的,郡王您看着要是不滿意,只管吩咐就是。”
平安笑了笑,回頭喊:“七七。”車轅另一邊跳下來一個瘦小的藍衣男孩,魏興忠心想就這麼坐在馬車外,連個幕離都沒有戴,大約就是大名鼎鼎的七七公子。
平安向七七伸出手,牽了手一起站在宜寧君王府的朱漆大門前,擡頭欣賞那朱漆門上的“宜寧君王府”五個鎏金的大字。平安皺了皺眉頭:“七七,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名字很難聽的啊?”七七“嗯”了一聲,“要不我們改個名字叫平安府吧?”魏興忠心中一緊,這牌匾是惠帝欽賜的,生怕這位郡王說換就換,結果換個大不敬的罪名來,剛想說話,就聽七七說道:“更難聽!”
平安還想說什麼,馬車裡傳出一個溫柔的聲音:“平安,一個牌子有什麼好看的?快進去吧!”平安回頭道:“什麼啊?阿爹,這將是以後我們戰鬥和生活的地方,當然要從外而內的看清楚,要住的舒服呢!”
魏興忠知道這就是郡王的父親了,聽這個聲音,應該是個溫柔的人,怎麼會教養出像郡王這樣喜歡殺人的孩子的呢?
馬車裡當然是秦子路,秦子路說道:“沒看出來,這牌子和住的舒服有什麼聯繫?快進去吧!”平安“切”的一聲:“要不怎麼說你這人最沒有追求呢!這當然要看清楚,進去就表示我們默認了這個地方我們很滿意,結果跑進去一看,什麼都不滿意,怎麼辦,難道還找那個便宜媽,換府邸嗎?”
魏興忠聽得心都是一抖一抖的,果然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敢於在任何時候大放厥詞。“那你在門口看牌子就能看出所以然了嗎?你這孩子就知道瞎胡鬧。”平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阿爹說得對,來,下來吧,和我一起走進去。”
說着平安搭起了簾子,秦子路扶着平安的手從馬車上下來,也擡頭看看那牌匾,略微皺了皺眉頭。
接着平安走到第二輛馬車,對馬車裡人說:“下來嗎?一起走進去吧!”馬車裡的人應了一聲,一個頭戴幕離的男子在平安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身後跟着下車的是一個年紀尚小的男孩,手裡抱着個包裹。
魏興忠心知這戴幕離的男子,大約就是郡王的元官---李蘊秀了。平安左手牽着李蘊秀走回秦子路身邊,然後對七七說:“預備,齊步走。”說着四個人一起向大門走去,然後一起邁過了那道門檻。
平安站在大門內,想了想:“好像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秦子路抽出手,對着平安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你就喜歡搞這些,快點告訴我住哪,這兩天累壞了,想躺着了。”
平安摸摸自己的後腦勺:“難怪我覺得我自己怎麼這麼笨的,原來是被你打傻的。還有你這兩天什麼屁事也沒幹,都是蘊秀整理東西的,你累什麼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對魏興忠說道:“魏總管,這我們住哪兒啊?”
魏興忠看到秦子路那拍到郡王后腦勺的一巴掌,覺得自己算是看走眼了,這外表溫潤和煦的郡王的父親,還有這樣的一面,難怪郡王暴虐了。見平安問話,上前小意地說道:“郡王第一天到府,要不要給僕侍們訓個話什麼的。住的地方倒是不着急,都是安排好的,等會就帶郡王去。”
平安想了一下:“還是帶我們去看看吧,我阿爹着急了呢。既然母皇能讓您當這個郡王府的總管,總有您的不凡之處的,這府裡的事情您看着辦就好。”停了停接着說道:“我們一共也沒幾個人,性情大約也是不錯的,以後您就知道了。”魏興忠見平安言語之間,頗是尊敬自己,心中很高興:“郡王說的是,那我就帶郡王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