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冉看着從城樓上被風浩熙攙扶下來的平安,想了一下,走上前去問道:“你怎麼樣?”
平安咧着嘴,要哭不哭的樣子:“很疼,不過還好只是皮外傷而已。”
李梓冉看了看平安胳膊上的傷口,好像是沒有什麼大礙,小聲說道:“這後面怎麼辦?”
平安懶懶地說道:“太女都算無遺策了,讓她們鬧去吧!咱們去找蘊秀他們去,還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呢?”李梓冉點了點頭,轉身去收攏自己的手下。
平安找了個民宅,靠坐在門檻上休息,沒過一會就見玉秀進了城。遠遠地玉秀就跳下馬,搶上幾步躬身施禮:“參見郡王!”身後一位高個子的女子,也跳下馬對平安施禮:“下官劉顯參見郡王!”
平安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免了吧!那邊是這次俘虜的北蘇人,你們去接收一下。還有,”平安對黎骨說道:“拜託,你能不能別把那個人頭老是掛着,還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難看死了,交給這位將軍。”
黎骨一撇嘴:“幹嘛要交日她?是我們兩殺的。”
平安說道:“你留着有什麼用?交了,交了。”
平安不放劉顯的軍馬進城的時候,劉顯心中難免對平安有些不滿。但自從進城之後,發現這城門進來的街道兩旁的軍士,多數鎧甲不統一,可見只是臨時拼湊的隊伍,而從城樓上很多互相扶持而下的竟然有很多隻是普通的百姓,其中更有一些男人。而再看那些北蘇的屍體,一看就可以看出那裝備都是極爲精良的,這樣根本不能同日而語的軍事對抗中,平安居然還能贏,而且贏得很漂亮,不由讓這位禁軍將軍很是訝異。
對於黎骨十分不情願遞過來的人頭,劉顯忙命人接過,柳斌見劉顯好像並不在意那人頭時,心中難免不樂意了,這一場戰鬥打下來,柳斌對平安那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而且這嚴碩還是平安硬拼着捱了一刀才斬殺的,居然只是被這麼隨便對待,柳斌淡淡地說道:“那人頭還是保存好吧!那可是北蘇名將嚴碩的人頭!”
劉顯一愣,急問道:“你說什麼?嚴碩的人頭。”雖是問柳斌,劉顯的眼睛卻是看着玉秀。玉秀皺着眉頭說道:“軍機部只是接到有北蘇軍借道南邗越境的消息,不知道率軍的是誰。”
平安一揮手:“什麼大事?等這雍京消停了讓桓大將軍認一下不就行了。”柳斌聽了這話,迅速地看了一下平安,見平安好像只是無意說出來的,才放下心來。
玉秀說道:“不錯,不管是誰,都妥善保管了,以後太女說不定有用。郡王,您跟我一起去平叛嗎?”
平安搖搖頭:“得了吧,你以爲我願意摻和這事嗎?既然太女都安排了,你們就去吧,我歇一會還要去找阿爹他們,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玉秀沉吟了一會:“劉將軍,你按計劃去做就行,在前面找幾個醫生過來,我看郡王這傷勢雖不厲害,還是要處理一下,這裡還有這麼多的傷員。”平安看玉秀居然沒有走的意思,便用詫異的目光看着她,玉秀坦然一笑:“既然劉將軍的兵馬進了城,我又見到了郡王,也算是大功告成,郡王若是不嫌棄玉秀多事的話,這裡的事情交給玉秀來辦如何?”
平安沉思了一會,嘴角牽起一絲譏誚的笑容,這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平安往門框上一靠:“得,交給你吧!可累死我了,浩熙,趙銘,咱們歇歇。”
玉秀又對平安一抱拳,然後退下去和劉顯說了幾句話,劉顯連連點頭,然後率領着自己的兵馬往雍京裡行進。玉秀淡淡一笑,轉頭命幾個劉顯部的軍士去請醫生,這邊親自清點跟隨平安一起守城的軍士和百姓的姓名,說是朝廷都會有賞賜。點到黎骨時,玉秀微微一愣,然後很平靜地記錄了下黎骨的名字。李梓冉對玉秀的清點進行了攔阻,對於李梓冉明顯不友好的態度,只是淡淡的一笑,沒有多說什麼而玉秀也沒有堅持,畢竟這並不是大梁的軍士和百姓。
一時好幾個醫生被軍士半請半拖地來了,平安稍事包紮了一下傷口,而那些醫生則被玉秀指揮着去救治那些傷員。這些事情說得很快,其實玉秀都是在有條不紊地做着,重要的是做的都很仔細。風浩熙坐在平安的身邊,看着平安盯着玉秀的背影,臉色越來越陰鬱,卻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李梓冉將自己的部下查看了一番,因爲李梓冉帶來的人是步人甲的主要軍力,所以傷亡並不是很厲害,過了一會,李梓冉來到平安身邊:“姬平安,我們去找秀秀吧!”話音未落,玉秀就已經出現在了平安的面前:“郡王,您看這些人她們跟着郡王您並肩作戰,現在受了傷,郡王是不是應該安撫一下,還有一些死者,總不能讓她們就這麼躺在這吧!劉顯剛纔沒有留下什麼軍士在這,要是再發生什麼意外就不好,您看這個城門要怎麼辦纔好呢?”
玉秀自顧自地說着,突然感到周圍的氣氛變得不太對勁,一擡頭就看見平安已經站起身,正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玉秀忙露出誠懇地笑容。只是平安的臉上滿是陰沉之色,對於玉秀的笑容一點反應都沒有,玉秀的笑容慢慢僵化在臉上,平安冷冷地看着玉秀,玉秀的眼神漸漸地不敢和平安綠紫的眼眸對視,慢慢垂下眼瞼。過了好一會,平安冷冷地說道:“太女讓你將我留在這到什麼時候?”
玉秀沉默不言,平安轉身對趙銘低聲吩咐了幾句,趙銘聽了吩咐剛準備要走,玉秀一閃身攔住趙銘,沉聲說道:“既然郡王想到了,不如等太女將大局穩定住在出面,豈不更好?”
趙銘用目光詢問着平安,平安堅定地點了一下頭,趙銘剛要閃過玉秀,玉秀出手就要攔住趙銘,這邊風浩熙已經在平安的示意下,上前接住了玉秀的招數,兩個人閃電般地過了幾招,趙銘趁機已經拉了一匹馬,跑遠了。玉秀見狀只得罷手,看着平安懇切地說道:“郡王這是何苦?雍京這一場大亂,其中郡王絕對是首功,如今一切盡在太女掌握之中,郡王只要靜待結果不好嗎?”
平安凝視着玉秀,冷冷地說道:“不好!”然後便站在街道中間,看着趙銘遠去的方向沉思着,不再搭理任何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天邊已經漸漸出現了一絲亮色,這漫長的一夜就要過去了。因平安明顯的不快,讓南城門下的軍民們,都不敢有什麼大的動靜,又過了一會,寂靜的街道上傳來馬蹄聲,平安挺立的身形微微一震。趙銘騎着馬飛快地跑到了平安面前,也不下馬只在馬上抱拳急道:“郡王,劉將軍雖然將那些叛軍擒拿大半,卻被盧興毓,盧興婷帶着一部分的叛軍逃進了鳳鳴宮裡,現在盧文嘉等人已經控制了鳳鳴宮,那盧文嘉在鳳鳴宮的箭樓上和劉將軍喊話,說要見太女和郡王,要不然就殺光所有鳳鳴宮裡陛下的君侍。我來之前,那盧文嘉已經殺了兩個皇侍君了。”
平安二話不說,對風浩熙和李梓冉說道:“我們去看看!”
玉秀伸手攔住:“郡王,您千萬不要去。”
平安冷冷地說道:“她們既然要見我,我去見見何妨?”
玉秀低聲說道:“她們如此做,不過是要借鳳鳴宮裡的人要挾郡王,提出條件。郡王一去是答應她們的條件還是不答應呢?若是答應,則今日之事功敗垂成,若是不答應,那鳳鳴宮裡所有人的性命都是郡王所害,郡王,請三思而後行。”
這話一說出來,李梓冉和風浩熙心中都是咯噔一下,這話說的在理啊。李梓冉上前說道:“平安,我看還是不要去了吧!”
平安哈哈大笑了起來:“這些宵小之輩,就算我去見了她們,她們能掀起什麼風浪?如今整個大梁都在太女的掌握之中,我們怕什麼,就算今日她們要走,我也就放過她們,總不能讓鳳鳴宮裡那些人無辜受難!走吧!”說着平安不顧玉秀地勸阻,上馬便走。
黎骨一看平安走了,就跟了上去,風浩熙自來知道平安的心性,一聲不吭跟在了平安的身後。李梓冉遲疑了一下,隨後追上平安,兩個人在前面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麼,然後李梓冉似乎有些惱怒,但也只好帶着那些部下跟着平安往鳳鳴宮方向而去,而那些沒有受傷的百姓,見平安往鳳鳴宮而去,很多人一猶豫也跟了上去,畢竟既然已經跟隨到這裡了,再去鳳鳴宮不外乎多走一趟路,既可以看了熱鬧又爲平安壯了聲勢,何樂而不爲呢!玉秀還想要說什麼,但看着平安的表情,玉秀已經知道現在說什麼都已經無濟於事,只好跟在了平安的身後,一路在心裡盤算着,該怎麼處理後面的事情才能將這件難辦的差事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