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偉說了情由,平安不由泛起嘀咕起來,這不知怎的又走漏了消息,南邗的事情被嬀嵐顏知道了,雖說這事終是瞞不住的,不過聽着唐偉的口氣,嬀嵐顏知道的極爲詳細,說是嬀嵐顏身邊的高公公聽外面人都在傳言,平安邊往內院走邊思量着,希望嬀嵐顏能想開一些,最怕的是嬀嵐顏會要求自己去參合南邗的事情。
就在南邗的局勢日趨惡化的時候,文帝就說過大梁是不會去管南邗的內部事務,這倒不是說文帝要薄情寡義,而是現在大梁和北蘇的戰爭正是僵持階段,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管南邗的內務,而且,如果南邗的皇帝嬀浩以及太女嬀擎這個時候到現在還不能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話,大梁即便再想幫助南邗也是無用的。平安曾經質疑,如果嬀浩倒臺了,那南邗會不會和大梁翻臉。
文帝笑着說根本不可能,當初南邗有人借道給北蘇,其實目的就是因爲嬀嵐顏是平安的正君,生怕平安若是得勢就會給與嬀浩以支持,所以纔會讓北蘇借道,志在滅掉大梁這個嬀浩的助力。而現在大梁登基的畢竟是文帝,雍京之亂之後,文帝根本沒有追究南邗借道的事情,那麼有心人就要開始揣摩文帝的意思,畢竟是南邗對於大梁的內部還不是完全的清楚,文帝這樣的態度,或許可以表示成爲文帝也不想平安有一個強大的外援。現在大梁已經和北蘇開戰,東杞剛剛退兵,不得不說這南邗和嬀浩唱反調的人還是有些本事的,嬀浩能不能把握住就猶未可知了。
文帝說退一萬步說,嬀浩真的敗了,那對大梁也沒有什麼壞處,爲什麼?很簡單,嬀嵐顏還是南邗的皇子,南邗和大梁的姻親關係依然會存在。到那時,雖是姻親卻不是直系,南邗反而因爲謀求日益強大的大梁的支持,會給與大梁更多的好處,比如在軍械上,大梁就好意思開出價格了。這一番言論聽得平安目瞪口呆,高,實在是高啊,這就是受過正規帝王教育的人看待問題的方式,平安只覺自己簡直就是個白癡,雖然自己前前後後活了不少年,和文帝比起來根本不是個,還好這個姐姐對自己甚好,只有寵愛教導,沒有想害自己,要不然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既然文帝都算到這個份上,平安也只好聽從文帝的安排瞞着嬀嵐顏了。不過,因爲這個緣故,平安便覺得心中對嬀嵐顏有愧,便在梅院歇得多了些。這也是因爲李蘊秀和燕赤霞生產不久,身子有了一些虧損,要慢慢補養,經不得平安的瞎折騰,並且這兩個人剛剛做父親的一顆心都放在了孩子身上,連帶着月心也是一顆心都撲在這兩個孩子身上,真是比自己親生的還要疼愛,倒是都把平安丟到了一邊。
平安的溫情軟意讓嬀嵐顏這段時間真是如在夢中,本來想李蘊秀和燕赤霞有了孩子,平安原就喜愛這下子定是寵得沒邊了,還有一個青蓉在那,平安每天和他同進同出,肯定不日就要納進府來的,七七公子去年就已經十五歲了,按照慣例也是可以娶進門的了,沒曾想都沒有動靜,平安反而每夜的膩着自己,想着這嬀嵐顏就要得意了,幸好,他現在總算是經過一些事情的人,家裡的那些男人也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加上唐公公始終在旁勸導,這些都讓他生生地壓下洋洋自得的情緒,對李蘊秀等人更加的好,對那兩個孩子也是知冷知熱,七七不用他管,那是個和平安一樣性情的人,就是青蓉,嬀嵐顏也是一點沒有怠慢過,這些平安都是看在眼裡,想着南邗的事情,愈發地覺得對不起嬀嵐顏,愈發地對嬀嵐顏疼愛,將嬀嵐顏滋養的水蔥一般,唐公公等人自是喜不勝喜。
想着嬀嵐顏的好,平安的腳步不由慢了下來,嬀嵐顏知道了等會見面怎麼說話呢?可是這不去是不行的,一定要安穩住纔好。平安嘆了口氣,跨進了梅院。
梅院裡,嬀嵐顏哭得兩個眼睛腫的核桃一般,一見平安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站起身,整個身子都在搖晃,就連玉兒等侍人也是哭得兩眼紅腫,唐公公眼巴巴地看着平安,旁邊的高公公和李公公都是看着平安,滿眼都是期待。平安乾咳了一聲,伸手將直愣愣看着自己的嬀嵐顏攬在懷裡,將他抱坐在自己的腿上:“這是怎麼了?怎麼哭成這個樣子?”
嬀嵐顏見到平安這般,本來應該覺得害羞,可是這次卻是顧不得了,哭道:“王,王娘,高公公今個聽人說,說我母皇在南邗帝位不穩,說是理親王要造反,說,說,她們已經起兵說是我母皇不是先帝正統,王娘,是不是真的?”
平安擡眼看了一下站在一旁絞着帕子的高公公,沉默了一下,才點頭說道:“不錯,確有此事。”
嬀嵐顏張着嘴忘記了喘氣,直覺得眼前發黑,往後就倒,幸而平安已經將他攬住,讓他靠在了自己的懷裡,唐公公也是被平安的話嚇了一跳,雖然高公公說的有鼻子有眼睛,但人還是有僥倖的心理,希望不是真的,現在平安證實了這件事情,唐公公等人還是覺得吃驚非常,還沒等緩過勁來,就見嬀嵐顏已經暈厥過去,便是一陣慌亂。平安將嬀嵐顏打橫抱了起來,安置在牀上,轉身忙命人去請御醫,又對高公公說道:“公公,這事你是從哪裡聽到的?”
高公公哭得不行,見平安這麼問,哽咽着說道:“是我女兒從外面聽到的,我只以爲是假的,沒想到,沒想到??????”平安見他神色不似作僞,而且這些公公,包括死去的宋公公,不管是不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對嬀嵐顏那都是忠心耿耿,自然知道了這樣的事情,是不會瞞着嬀嵐顏的,只以爲是假的,沒想到嬀嵐顏現在也是聰明起來,遇到事情也要想一想,便想到了這段時間似乎都有一些言語,只是沒有這般詳細罷了,再聯想到平安這段時間對自己的態度,先就信了幾分,哭得沒了主意,差點派人去將平安請回來,唐公公趕緊阻攔住,不要說的道聽途說,就算是真的,爲了自己本家的事情阻礙妻主做正事也是不妥的,這才讓唐偉在門口候着。
一時嬀嵐顏醒來,見平安拉着自己的手靠坐在牀邊,便掙扎着要起身,平安忙摁住他說道:“你好好歇着,你就是再急也是枉然。”
嬀嵐顏拉着平安的衣袖說道:“王娘,您,您幫幫我母皇,我求求您,您發兵到南邗幫幫我母皇??????”
平安拉着嬀嵐顏的手,有心還要騙他,只是這話總也說不出口,旁邊的唐公公等人都是眼巴巴地看着平安,希望平安能一口答應下來。平安正尷尬着,就見那程御醫已經被引導進來,平安總算舒了一口氣,讓程御醫給嬀嵐顏請脈,程御醫一請脈,頓時臉上露出喜意,她也沒有注意到屋裡的氣氛不同尋常,立刻站起身說道:“恭喜王娘,王君這是有喜了。”這下子一屋子的人都是愣住,萬萬沒有想到嬀嵐顏會在這個時候有了孩子,嬀嵐顏自己也是愣住,下意識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有了孩子,居然有了孩子。
平安反應的快些,忙拉着程御醫說道:“快,你給仔細號號脈,別弄錯了。”
程御醫心中好笑,這孕脈還能號錯 ,不過這屋子裡的人都好奇怪,爲什麼都沒有喜意呢?還是把穩點更好吧,於是那御醫又安坐下來,仔仔細細地爲嬀嵐顏請了脈,最後站起身說道:“王君確實是有了孕脈。”
平安立刻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忙拉着程御醫說道:“這真是喜事,那有沒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呢?”說着平安的手上加了勁,程御醫詫異地看着平安,見她綠紫的眼眸惡狠狠地瞪着自己,她也不是笨人,在這府中也是盤桓了很久了,從李蘊秀有身孕就在府中伺候,然後是燕赤霞,一直等他們生產完畢,平安又請她留在府中幫李蘊秀他們調理身體,對府中的事情以及王府中這幾個主子的脾氣都有些瞭解。現在見平安這樣的表情,眼角的餘光又看見屋裡的那些公公侍人居然都是哭紅了眼睛,心中恍然大悟,難怪剛纔一點喜意都沒有,這一定是有了什麼變故,便說道:“這頭幾個月最是重要,切忌大喜大悲,剛纔我看王君的脈象似乎孕脈不穩,好像是心情過於激動所致,這樣對胎兒極爲不利,還請王君多多保重。”
平安這才鬆開程御醫的胳膊,心想小樣,算你識趣,要不然我就活劈了你。平安趕緊急切地轉頭對唐公公說道:“快帶程御醫下去開方子安胎,你們也太不小心了,嵐顏有了身孕,你們都不知道,這要是有個什麼好歹,都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