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清而肅殺
在地下賭場之外,一個男人飛速跑過來,冷冽着臉,附耳在肖恩耳邊說了幾句話,肖恩原本眯起眼睛抽着雪茄,心情大好,此刻臉色卻猛然緊繃起來
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居然親手殺了跟隨在他身邊十幾年的保鏢
肖恩額頭上的青筋砰砰跳着,快要將雪茄都碾碎。
猩紅的眸擡起,注視着眼前美麗的東方女人和顏夕夜的貼身特助,肖恩獰笑道:“今晚很精彩,是不是?我美麗的小姐,看着你心愛的男人在場上勇猛廝殺,戰無不勝的模樣,是不是很爽啊?”
寒冷的夜風裡,她清透的小臉泛着蒼白,黑色柔軟的髮絲被風吹得胡亂飛舞,裙襬也是一樣,她想衝上去,衝上去把這個男人的一張臉徹底撕碎!
可是她不能。
她柔美清冷的臉歪了歪,輕聲吐字:“你聽過‘葉公好龍’這個成語嗎?”
肖恩臉色一僵,聳聳肩,獰笑着看着她:“小姐說說看。”
她清美地一笑,眼神卻是冰冷的,輕聲道:“其實在希臘神話裡也有類似的故事與涵義,意思就是說,您總是喜歡看着死神用各種殘忍的方式把別人的生命帶走,以死亡取樂,可如果有一天死神來找你,卻不知道你敢不敢也拿自己的生命給死神取樂一回,這樣的人,在中國的漢語裡面被叫做‘孬種’,英文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一一孟霄,你會翻譯嗎?”
她淺笑着側過小臉,故意輕聲問道。
孟霄的臉,沉了沉,沒想到她真的會這麼問。可既然話已經說了出來,他就配合,勾勾嘴角,鋒利的薄脣吐出好聽的一個字:“Coward。”
Coward,懦夫。
她清美的小臉露出頓悟的表情,而對面的肖恩臉色卻已經變得鐵青
夜幕愈發低沉,危險而殺氣四溢。
身後的樓門倏然打開一一
一股冷冽的寒氣從裡面散發出來,顏夕夜一身墨色,手指上帶着濃烈的血腥味,在幾個貼身人員的簇擁下從裡面出來,他幾乎跟黑夜融爲了一體,直到看見黑暗中那一抹輕柔美麗的白裙,深邃的眸子裡才擡起,閃過一絲疼惜的光亮。
他出來了。
那一聲響,驚動了夜幕下靜謐站立着的所有人。
她的臉閃過一絲蝕骨的蒼白,長長的睫毛顫抖着,回眸,看到了他。
寒冷的黑夜裡面,他依舊是那一身冷漠如冰的墨色,深邃幽冷的眸子裡帶了一絲尖銳的霸氣,像是凌駕於蒼穹之上的戰神,漠然,簡單,靜謐而立。
風撩起她的長髮,她再也忍不住。
腳步錯開,她一襲優雅的白裙朝着他跑過去,撲入他的懷中,纖細柔弱的雙臂顫抖着將他抱緊那一股血腥味,帶着灰塵的味道嗆入了她的鼻端,那麼難受,酸澀她卻死都不肯放開
“唔一一”顏夕夜俊逸的側臉閃過一絲柔光,感覺到哪柔軟的嬌軀撞過來,那樣的依賴與心疼,他臉色蒼白了一下,悶哼一聲傷口被撞痛,眼眸裡,卻有着蝕骨的柔軟與疼愛。
單臂將她緊緊擁住,俯首,薄脣輕輕抵住了她的髮絲,啞聲道:“很髒一一你也抱?”
一句話,讓她劇烈震顫一下,滾燙的眼淚涌出,抱她更緊。
風很大,吹在身上有着蝕骨的涼意。
那麼多那麼多的話不能說出口,只有滾燙的眼淚浸溼了他沾血的黑色襯衫,顏夕夜深邃的眸子裡有着繾綣蝕骨的愛戀,健碩的臂膀收緊,恨不得將她的臉狠狠扳起來吻掉她的眼淚,她的恐懼不必讓她腦海裡再惦記着那些血腥,不必讓她害怕驚恐一一
可是不能。
沾着血跡的大掌在她柔軟的髮絲裡重重地揉,半天才將那一股衝動壓制下去。
擡眸,那一汪深邃的清潭褪去灼熱,變得冷冽如冰。
“契約生效,結果你也已經看到文件呢?”顏夕夜對着不遠處的肖恩說道。
肖恩眯起眼睛凝視着他們剛剛相擁的那一幕,粗噶笑了笑,帶着一絲血腥的味道:“最後那幾個人幹得漂亮,夜,我的場子很久都沒有見過這麼刺激的廝殺,你聽到那羣瘋狗怎麼咆哮了嗎?他們一定會期待再次看到你,連我都不想放你一一”
“文件呢?”幽冷低沉的三個字,優雅而禮貌地打斷了他的話。
也打斷了他意般邪惡的念頭。
肖恩嘴邊猙獰的笑意這才緩緩收斂,將手指間的雪茄放進嘴裡,眸子裡閃過一絲嗜血,啞聲道:“你的夫人,真漂亮。”
說完屬下的人就自覺自發地打開車門,肖恩將身上披着的大衣扯下,扯出一抹笑:“文件在基地裡面,你跟着我去取,恩?”
顏夕夜眸子裡閃過一絲光,雙臂擁緊懷裡的小女人,緩緩俯首將薄脣貼在她額間的劉海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去看看你見過那個控制儀的模樣,拆了它,你父親頭部的東西就不再有危險。”
那溫熱的氣息和語言,讓凌舒曼的心臟,瞬間像是被荊棘碾壓而過。
痛痛得尖銳,卻一絲聲音都發不出。
她清透的臉擡起,淚水閃爍,蒼白的薄脣顫抖道:“你就只爲了這個?”
爲了這個,進到那樣血腥的場子裡,拿命去博,當初爲什麼要那麼對父親?
顏夕夜濃密的睫毛緩緩閉上,擁着她抵住她柔軟溫熱的額頭,淡淡道:“我爲了你也爲了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一一
他說的是我們的家一一
我們的一一
一瞬間,酸澀瘋狂上涌,她的眼淚凝聚成海,“啪”得一聲掉落了下來。
心裡有一種暖流包圍在,洶涌着,似乎再也抑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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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幽靈般的影子,迅猛地穿梭在一大片荒涼的農莊之前。
軍事基地的整個形狀宛若一個堡壘,橢圓,在白晝時分閃爍着銀色的光亮,此刻卻像是一個潛伏着的火源,肅殺安靜,哪怕裡面燈火通明都無法遮掩那股冰冷肅穆的味道。
層層的門被打開,接着在身後關上。
進到最裡面的時候,已經有一個男人在裡面靜候着,擺弄着一支鋼筆,也許是因爲緊張,手上都被墨水沾溼。
但是看到顏夕夜走進來的瞬間,他眼眸瞪大了一些,盛滿不可思議,眼圈也有一絲紅,像是心裡的一塊巨石落了地。
凌舒曼能夠認出來——那個男人,是那天在客廳裡跟他們商量事情的男人。
肖恩走進去,宛若霸氣迴歸,整個銅牆鐵壁般的空間彷彿都要看着他的臉色辦事,他獰笑一下,看着屬下將一個文件庫的櫃子打開,他叼着雪茄走過去,將掌心的指紋印上去,接着說了一句指令,那櫃子纔在精密鎖的控制下打開。
指紋兼聲控——這樣的防護,也許只是最簡單的外層。
帶着一股寒氣,裡面的文件庫打開,放着一個蓋着軍事基地特殊鉛印標誌的文件,還有一卷錄像帶,Lucas並沒有動手,男人卻走了過去,將裡面的東西取出來。
“你要現在驗貨嗎?”肖恩獰笑着問道。
深邃冷冽的眸掃過那兩樣東西,顏夕夜鋒利的薄脣輕啓,淡淡道:“放出來。”
肖恩挑眉,那一卷錄像帶被放進了投影儀裡面,半晌之後便出現了影響。
一一拆除的過程,文件裡面書寫的是機密的程序代碼,而操作的具體步驟在屏幕上飛快地進行着,裡面的人飛速操作,最終只剩下藍色跟黃色的線,接着用程序操縱,只聽見“呲啦”一聲響,兩條線瞬間同時自燃,燒成灰燼。
必須同時,哪怕差距半秒之上,芯片還是會爆炸,其威力可以將整個的軍事基地都徹底摧毀,瓦解成碎片。
而旁邊,拿到文件的男人翻看着裡面的內容,一目十行,眸子銳利肅殺。
上千行的代碼,在短短的幾分鐘裡面,徹底烙印到腦子裡。
凌舒曼清透的臉閃過一絲蒼白,一個臂膀輕輕攬住她,溫熱的氣息帶着嗓音從天而降:“看清楚了嗎?”
他俊逸的側臉也就是冰冷的,低聲問她。
她蒼白着臉,點點頭,那個東西跟她曾經見到過的一模一樣。
顏夕夜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將她攬得更緊,薄脣欺近她的耳,啞聲道:“跟緊我,別亂跑,知道嗎?”
她一個激靈,眸光顫動,下意識地想靠近他,遠離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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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挑挑眉:“看完了嗎?夜,你知道我不會騙你,畢竟我們之間有協議,那是你該得的”他笑着露出一口銀牙,氣若游絲,“東西帶走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