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懷疑,這些就是於淼的東西,顧墨城,她死了,你現在如願了,你可以重新娶妻,重新過你的逍遙人生去了!”尤郝彎腰,伸手使勁奪了他手中拿着的手機,“這些東西我自會處理,就不勞煩您大少爺動手了。”
“尤郝!”顧墨城聲音啞啞的喊了他一聲:“你看着我的眼睛,真是於淼嗎?”
“是!”尤郝斬釘截鐵的回覆了一句,“她跳河了,她承受不住壓力跳河了。顧墨城,她纔剛剛小產過不到十天,你到底對她又做了什麼?爲什麼她會突然跑到這邊來跳河?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他的情緒也激動起來。
雙手劇烈的晃盪着顧墨城的胳膊,他眼睛通紅通紅的道:“我以爲你是愛她的,顧墨城,這就是你的愛法嗎?於淼當初多愛你,你怎麼就捨得把她傷到這種地步?”
“她到底是欠了你什麼?”
尤郝的質問,一聲比一聲銳利。
那憤怒的嗓音飄蕩在周圍,顧墨城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也不想傷她,可驀然回首,他才發現,於淼所有的傷,似乎都是他造成的。顧墨城心神俱痛的緩緩用手抱着腦袋蹲了下去。
看着一個向來高傲狂拽的男人在眼前蹲下去,尤郝閉了閉眼睛:“我們還要忙,還要定案,顧少,麻煩您離開吧。”
“不是口口聲聲說於淼是我逼死的,那你把我帶走吧,我認罪。”顧墨城猛不丁的擡頭,望着尤郝,幽幽的說了這麼一句。
他承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於淼的死確實是他造成的!
顧墨城想,他該給於淼贖罪的。
尤郝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單手猛地把他提溜了上來。有一剎那,他確實是想讓人把顧墨城帶走,扔進監獄裡好好教訓教訓他。
可轉眼,他又涼涼的道:“免了,我可不敢對您堂堂顧少怎麼樣。再說了,於淼走這條路,或許,她就是想生生死死再也不見你的。讓你贖罪,我怕玷污了她輪迴的路。”尤郝說完,大踏步離開。
顧墨城望着他的背影良久,卻又突然跑着追了上去。
“我想帶她回去。”他攔在尤郝跟前,語氣堅定的道。
尤郝突地笑了,揮着拳頭,他恨不得一拳揍到顧墨城的臉上:“剛我說的話你沒聽進去是不是?顧墨城,於淼不想見你,不管是生是死,她都不會見你的!你把她逼到跳河自盡,還不夠嗎?怎麼,還想要鞭屍不成?”
他的話帶着濃烈的嘲諷。
顧墨城脣緊緊抿了抿:“她是我女兒的媽,按道理來說,我也算是她的家屬。”
家屬?這男人還真是好意思提這兩個字?
“抱歉,畜生不如的家屬,我們是不可能把屍體交還的。顧墨城,我是她的結拜大哥,她的身後事,自有我來操持。”尤郝冷冷的說完,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顧墨城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他怎麼不知道尤郝是於淼的結拜大哥?怪不得兩人關係那麼要好,原來……他對她的誤會還真是夠多的!
風輕輕吹動了不遠處擔架上的白色紗布。
顧墨城看着那熟悉的大衣裙襬隨風搖曳,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就要栽倒在地。
尤郝眼明手快的扶了他一把:“看也看到了,顧墨城,你回去吧,若真是還有點心,三天後火葬場見。”
火葬場……於淼真的永遠離開他了?顧墨城不願意相信這件事情,可事實擺在眼前,他除了相信,只能是相信。
拖着沉沉的腳步坐到車上,顧墨城附在方向盤上,第一次痛哭出了聲。
顧生煙抱着顧小菲找到他的時候,他的眼睛依舊紅通通的。
向來殺伐凜冽的男人竟會躲在車裡哭?顧生煙莫名的覺得有些心酸:“表哥。”她把懷中的顧小菲往前遞了遞。
顧小菲雙手速度的抱上他的脖子,“吧唧”一下親在了他的側臉上:“粑粑不哭,菲菲吹吹。”小小的人兒正兒八經的捧着他的臉,輕輕地對着他的眼睛吹起來。
她這樣暖心而又出人意料的動作,惹得顧墨城的心更是顫抖不已。
“菲菲,爸爸的小寶貝。”她是他的女兒,是他顧墨城和於淼愛的結晶!可這個事實,他知道的太遲了,遲到他根本無法再彌補以往的過錯。
他只能把顧小菲緊緊抱在懷中,一遍又一遍,似是抱緊她,他心中的愧疚感便能稍稍減小一些。
尤郝已經帶着人離開,這時候的河邊一片冷清。
顧生煙眸子在四周掃過,心中有千萬個問題想要問,可她卻不知道如何問出口。
一直沉默着小心的覷着顧墨城的臉色,直到他抱着顧小菲回到顧家別墅,又哄着小人兒睡下,顧生煙纔有了機會單獨和談話的機會。
從廚房接了杯水遞到他手中,顧生煙坐到他對面,輕聲而又欲言又止的問他:“於淼,真是跳河了嗎?”
顧墨城端着水杯的手使勁晃了一下。
有水從杯沿濺出來,落在他的手背上,微微有些燙,仿若是之前寒冬臘月天裡,於淼的淚垂落其上,灼燒了他的心扉。
他呆呆的望着那幾滴水珠,良久,他才啞着聲音道:“尤郝把她帶走了,三天後火葬。”
曾經風華一時,陪伴了她們整個青春的於淼真的死了?顧生煙的心頭狠狠一震,突地也有些鼻子發酸。
“怎麼就會要跳河呢?她怎麼就不能再等一天呢?”只需要多等一天,顧墨城就會娶她,她們一家人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呀。
顧生煙覺得她有些對不起於淼,微微垂眸,她低聲道:“表哥,對不起,我沒想到,一切都是顧白宇製造出來的假象。”她以爲,於淼是真和顧白宇相親相愛的,畢竟,當初在於淼生日派對上的那一幕,是所有人都親眼看到的呀。
顧墨城哀涼的一笑:“錯的從來都不是你們,是我,是我心裡有了懷疑,是我聽了她無數次解釋卻仍舊不相信她。”他腦子裡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驀地銳利了起來。
“生煙,你先回去吧,明天去公司好好主持大局,我這兩天就先不過去了。”顧墨城說完,疲憊的擡手揉了揉眉心,站起來朝着顧小菲的牀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