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城坐到於淼的對面，雙腿微微交疊着，伸出手指有意無意的在桌面上敲擊起來：“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你先和我說說，進行到那種程度了。”
這事兒是由羋雅靜全程盯着的，她知道的纔是最新的消息。於淼扭頭望向羋雅靜。
羋雅靜正若有所思的站在沙發不遠處，一手橫在身前，一手摩挲着下巴，察覺到兩道灼熱的視線望過來，她才恍然回神。
於淼又問了一遍珠寶製造的進展程度。
羋雅靜連忙挺直身子，恭恭敬敬的回覆：“這個項目分是爲多個批次進行的。第一批已經成品，馬上就要出廠，最後一批的材料前兩天運達的，剛剛投入加工。”
見顧墨城蹙緊了眉頭，羋雅靜輕抿下脣，又趕忙道：“工期趕得特別緊，我也怕趕製出來後某些珠寶會有瑕疵，留了重造的時間。”她把這次合作看得挺重要的，卻沒想到現在珠寶都快做出來了，合作方卻找不到人。
羋雅靜非常沮喪。
顧墨城問道：“那資金呢？除了對方最初付的定金外，你就沒有再催催款嗎？”沒有收到對方打過來的錢，她就敢把所有的材料投進去？這膽子也太大了點兒。
羋雅靜垂着一顆腦袋，脖子都像是快要折了似的，低聲道：“催了，一個星期前我就開始和吳明聯繫要錢，可他一直在拖延着，我有些心急，就讓經理去了一趟M國，前三天他就過去的，直到今天他纔給了我明確的答覆，說是找不到吳明，埃菲爾公司也不承認合同的有效性。”
都是做生意的，怎麼就有人這麼不講誠信呢？羋雅靜雙手使勁絞了絞，粉 嫩的脣瓣都快被她咬出了血痕。
顧墨城敲着桌子的手停下來，神情凝重道：“也就是說除了兩千萬，後期的資金都需要於氏集團來填補？”
羋雅靜聲音若蚊子嗡嗡似的：“已經又投進去五千萬了。”
“那就先暫且繼續。”現在中途叫停損失的會更多，顧墨城擡手在眉心處按了按：“這些珠寶上都會有念菲的LOGo是嗎？你們看看能不能把這道工序放到最後？”到時候如果合同屬實的話，再加這道工序，如果這則合同作廢的話，也能避免砸了念菲的招牌。至於第一批即將出廠的珠寶，大不了銷燬，總不能把淼淼好不容易打開的金字招牌給徹底毀了！
顧墨城的顧慮極有道理，於淼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來更好的解決辦法，只能揮了揮手：“就先按這樣辦吧，雅靜你先回去和美亞工廠那邊交涉一下。”
她擡手在太陽穴處重重按壓了兩下。
隨着羋雅靜的離開，辦公室裡陷入一片沉寂。
顧墨城見於淼頭疼的樣兒，繞過桌子，走到她身後，擡手替她揉了起來：“先別想太多，天無絕人之路，再說了，你這身後不是還有我呢嗎？賠就賠了，於氏集團照樣能運轉的來。”
他說的輕鬆，於淼伸手抓着他的手腕，偏頭，微微仰着腦袋看向他：“於氏集團在W市站穩腳跟不容易，現在各方面的業務雖然擴展開來，可公司裡的流動資金也就一億左右而已。現在全部投進這個項目中，我心裡難受！”
像是貓兒似的，她腦袋在他胸膛前蹭了蹭：“本來說好第二批材料運達的時候就會再打過來一筆錢的，這樣公司正好週轉的開來，可我沒想到……”於淼住口，臉上的失落與鬱悶顯而易見。
第一次接這種海外訂單，沒想到就出了這種事情，這讓她滿腹的鬥志都消減不少。
顧墨城指腹不輕不重的又在她太陽穴上揉了兩下：“吃一塹長一智，下次再籤大單的時候，記得把對方的底細摸清楚，尤其是這種海外訂單。”相互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必須得留個心眼的。
羋雅靜的能力不錯，可就是心眼太實在，不會透過表象看到本質，當時吳明離開後，她若是看清吳明眼裡的算計，去埃菲爾公司確準一下，事情應當也不至於走到這步。
可眼下說再多也無濟於事。
於淼擡手按着他的手，悶悶的直起身子：“我知道，我會和羋雅靜說，以後談合同謹慎些的，她第一次獨自談合作，怕是也被打擊的不輕。”兩人是患難之間建立起來的友誼，於淼也不想因爲這幾千萬的合同而和她生了嫌隙。
俗話說的話，金錢有價，友誼無價麼。
顧墨城輕“嗯”了一下，眉目定定的望着她的眼，伸手指了指她的太陽穴：“好些了嗎？”
“好多了。”於淼伸手在腦袋上點點，雙手圈着他的腰道：“有你爲我出謀劃策，我感覺大腦輕鬆很多。”
軟軟的身子依靠在他的懷中，像是一顆藤蔓在依附一顆大樹。顧墨城脣角輕勾了下，拍拍於淼的後背，他聲音微微沙啞，帶着幾許被勾動的情愫：“能幫上你的忙，我也很高興。”他喜歡於淼這種依賴他的感覺。
他放在兜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鈴聲打破兩人之間的和諧，顧墨城不捨的鬆開人，拿出手機接通電話。
“顧總，財務部出問題了，王力部長連續五天沒有來上班，今天上午副部長對賬的時候，發現公司賬面上有將近兩億都對不上號。現在我們都聯繫不上王力。”
顧墨城原本緩下來的神情又突的凝重起來。
察覺到他突然凜冽起來的氣勢，於淼鬆開他的腰，擡眸看向了他。
他忍耐的很好，可在他轉身背對她的剎那，於淼還是捕捉到了他眸底的深沉。於淼的心猛地一沉，顧氏集團不會也在這個關鍵時候出問題了吧？
似是爲了驗證她的猜想，顧墨城掛斷電話就往外走：“淼淼，我先去處理點事情。”
“是不是顧氏集團也出事兒了？”於淼看他連望她一眼都沒敢，連忙伸手拽着了他的手腕。
顧墨城已經擺出一副淡然的模樣來，擡手在於淼的腦袋上輕揉揉，他用一種安撫性的語氣道：“別擔心，不是什麼大事兒。”
於淼拽着他沒鬆手：“我要聽實話。”她漂亮澄澈的桃花眸中泛着一絲兒倔強，“總不能我都讓你參與我公司的事情了，你卻還要對我藏着掖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