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3、合作

萊奧弄出這麼大陣仗,顯然不可能只是撂撂狠話就會收手的。

果不其然, 白莧又先後去了幾家服裝公司, 無一例外,她馬上就被人用各種理由給拒絕了。

這種事情,從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可能是因爲同情, 也可能是因爲即使說出真相也沒有關係, 反正背後指示這一切的人, 幾乎已經可以說是明目張膽了。

知道這是萊奧在授意, 當時的白莧卻也無可奈何。

說到底, 她不過只是個普普通通、不滿二十歲的留學生。就算是告訴大使館, 大使館那邊也參與不進去。

對方也沒有武力脅迫, 整件事也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 軟刀子殺人的辦法,真是一點血也看不見。

除非白莧真的有通天徹底的本事, 不然這一局, 她鐵定扳不回來。

形勢比人強, 輸了就是輸了, 鬥不過就是鬥不過,白莧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

萊奧跟阿克塞爾他們不一樣, 他在默尼耶家族裡, 都算是排在前面幾個、擁有實權的人物了。

英、法、德, 這三個主要地區的生意都是他在負責,名頭不可謂不響亮。所以壓根不需要萊奧親自動手,只要說一句不喜歡, 其他人都得掂量半天。

公司業績雖然重要,但絕對比不上惹到這麼一個龐然大物所產生的後果。

白莧的冷板凳,坐的可以說是理所當然。就連學校的教授們,都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她。

這麼好的學生,真是可惜了。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爲白莧惋惜著。

阿克塞爾就是在這個時候找上門的,騷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停靠在聖馬丁門口,英俊的面容,加上那一雙宛若大海一般波瀾壯闊的眼眸,不少路過的女生都控制不住多回那麼兩次頭。

看到熟悉的身影,阿克塞爾想也沒想就朝她招手,「上車。」

白莧抿脣,然後依言動作。

本來以爲對方可能會帶來什麼好消息,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有多麼的單純了。

不止單純,還有愚蠢。

擺在白莧面前的,依舊是一份合同。只不過五年時間縮短到了三年,其他方面和她看過的那份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白莧有些好奇的反問:「你們姓默尼耶的,是不是都這麼無恥?」

又是一份賣身契,性質上沒什麼不同。

「隨身碟我已經給你了,你的承諾呢,是不是不準備兌現?」

什麼誠信,什麼品格,在他們這些人身上大概是不存在的。這是白莧在異國他鄉,在外國這些權貴身上學到的第一課。

她會記住這個教訓的。

察覺到了女生言語背後洶涌的波濤,阿克塞爾輕咳一聲,然後極其淡定的開口:「所以,我這不是跟你談合作來了麼?」

同樣的冠冕堂皇,同樣看似溫柔的逼迫。面前這個人,和奧萊沒什麼區別。

不,其實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

仔細盯著阿克塞爾看了半天,白莧在內心否定了自己第一次判斷結果。

和萊奧相比,面前這個還是「新人」,算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別著急,我會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不知道對面的人在想什麼,阿克塞爾看了一眼手錶。

「先吃東西?」

餐廳裡鋼琴的聲音靜靜的流淌著,襯得氛圍都變得安逸。白莧笑了笑,從她的表情裡,旁人已經看不出其中掩藏了什麼情緒了,「不用。」

「我覺得你還是再考慮考慮……」阿克塞爾以爲自己這是要被拒絕。

下一秒,他愣住。

「我同意你的提議。」語罷,白莧抽出包裡的簽字筆,飛快的在紙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這種恥辱,她想她起碼十年裡是不會忘記了。

現在的白莧是什麼呢?

是這些人手中的工具。

她能夠、或者說有能力反抗麼?

除非白莧現在馬上退學回國,否則不行。

將紙頁合上,白莧問:「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準備做什麼了?」

「當然。」阿克塞爾非常滿意她的識趣。

「我們既然已經得罪了萊奧,也就是我二哥,唯一能給我們解圍的,就只有我大哥巴爾了。」

「所以,爲了取信他,你纔來找我合作?」空口白話的,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只有做出行動,才能證明自己的誠意。

還有什麼比白莧更有說服力的?

她現在可是萊奧放出話要打壓的人,同她走在一起,這就是明晃晃的打萊奧的臉。

白莧微微一笑,「你用我來向你大哥投誠?」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阿克塞爾同樣也很無奈,「誰知道我那個好哥哥居然已經抱上了萊奧的大腿。」

「如果不是這樣,現在的情形也不會這麼被動。」

不清楚?

白莧信他纔是個笨蛋,「你就是故意的。」

見阿克塞爾想要發聲,白莧趕忙打了個手勢,「你否認也沒有用,明眼人都看的出來。」

「不得不說,你的格局實在是太小了一些。」將自己的後背完全倚靠在餐廳的胡桃木椅子上,白莧冷不丁出口的話,驚的阿克塞爾差點沒站起來,「老是跟在人家屁股後面,拿人家吃剩下的東西有什麼意思?」

「你爲什麼就不能做上第三把交椅?」

「同樣都是一個父親生的,你爲什麼就不可以呢?」同樣的話,白莧神色淡淡的問了兩遍。

阿克塞爾當即就氣笑了,「你以爲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老大老二都是經營了十幾、二十年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和他們相比,自己又有什麼?

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就算是管理公司的本事,他也是有所不如的。這不是天賦問題,是經驗的積累。

阿克塞爾現如今初出茅廬,能坐到子公司總裁的位子已經是很厲害的了。

他自然也有野心,但他更明白,有的時候野心幷不代表一切。空有野心,沒有相對應的本領,他早晚會害死自己。

「我警告你,別在背後搞小動作。」似乎是看出了白莧的蠢蠢欲動,阿克塞爾立刻嚴詞提醒。

不搞小動作,難道要讓這兩兄弟壓榨一輩子嗎?

堤壩開了一個小口,看起來不顯眼,但洪水早晚會因此而決堤。所以一步都不能退,一旦後退,就是永無止境的利用。

這次是三年,下次呢?說不定就是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五十年的合約在等著白莧。經過今天的瞭解,她對這兩兄弟的道德底線完全不抱有任何幻想了。

就算最後真的失敗,甚至於死亡,白莧也不會就這樣認命。

她沒有辦法想像,自己失去自由是個什麼樣的光景。這世界上,沒有誰能夠親手摺斷她的翅膀,還不用付出代價的。

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聽從任何人的命令,不用接受任何人的管轄,這才白莧真正要的。

不過口頭上,白莧倒是沒有說出來,「我知道。」

食不知味的吃了一頓法國大餐,結束之後,深夜時分,阿克塞爾十分紳士的送白莧回了學校門口。

白莧還記得,那晚的風很涼很涼,一直滲入心底。

倚靠在宿舍樓下栽種的櫻桃樹的樹幹上,她忍不住,撥通了國內的電話。

可能當時正在午睡,被鈴聲吵醒之後,沈禎生氣的當場就扔了枕頭,「喂?!」

「喲,脾氣還是這麼差,不是讓你保重身體嗎,老頭子?」白莧語調懶洋洋的,聽起來格外欠揍。

沈禎生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當場破口大罵,「有話快說!」

白莧扣了扣櫻桃樹的樹皮:「其實也沒什麼。」

「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沈禎生格外乾脆利落。

「別別別。」白莧趕忙阻攔,感覺到電話另一頭安靜下來,她笑著道:「我就是想告訴你,我可能要掙大錢了。」

風險高,收益也會跟著水漲船高。說起來,她得謝謝阿克塞爾好心給她這麼一個機會。

「那挺好的啊。」沈禎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能是出於對白莧智商的信任,他也完全沒有起疑。

「不過努力雖然要緊,身體方面也不能馬虎。別隻要求我,你趕緊把你熬夜的毛病給我改掉……」

聽著老頭子開始絮絮叨叨,白莧突然覺得,這樣挺好的。

及時打斷他的話,白莧聳肩,「所以我可能不會經常聯繫你了,你一個人在家要是感覺寂寞了,就把沈興柏抓過去罵幾句。」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可能都分不了心了。白莧最不願意的,就是讓老頭子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他養出來的孩子,就應該風光無限。

這句話過後,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大概兩三分鐘過去,纔有聲音傳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莧竟然聽出了些許的小心翼翼,「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白莧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會因爲一句話而紅了眼眶。

深深的吸口氣,擡頭看了看天空,她儘量平靜的說:「嗯,是遇到了幾個外國傻/逼。」

「不過你放心,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她早晚,會滿載一身榮耀,迴歸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