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諸軍皆潰,惟慕容垂所將三萬人獨全,堅以千餘騎赴之。
————《資治通鑑·晉紀二十七》
此次淮南之役,數路軍隊都潰敗了,唯有慕容垂攻佔鄖城(今湖北安陸)一路的三萬軍隊保全。
卻說慕容垂當時駐守鄖城,正和桓衝對峙,前方傳來了秦軍戰敗的消息。慕容垂聽到後,心中自然欣喜,帶着三萬人馬從容的自鄖城北撤。桓衝素來謹慎,當年襄邑慕容垂大敗哥哥桓溫時,自己也在軍中,那次戰爭足見此人才幹,如果追趕只怕沒什麼好果子,於是桓衝就任由慕容垂北撤。
淮北,一隊大軍沿着汴水向西北行進。
“此次秦王大敗於壽陽,父親興復大燕有望矣。”慕容垂旁邊一個年紀二十七八,長相儒雅的男子騎在馬上,對慕容垂說道。此人正是慕容垂世子慕容寶。
“兄長,寶侄所言極是。”一旁的慕容德也應和到。這慕容德真是跑的快,前幾天還跟着慕容暐,沒幾天就又跑來遊說慕容垂了。
“呵呵呵.....”慕容垂聽到衆人的話並沒有做聲,只是輕笑了聲繼續趕路。
“父親!你看那不是秦王嗎?”一旁一個年紀二十五六,和慕容寶長相相似,卻眼中透着狠厲的男子指着遠處一對騎兵說道,這個男子便是慕容垂的庶子慕容農。
“臣慕容垂見過陛下!”慕容垂聽到慕容農的話連忙下馬。
“臣慕容寶(德、農)見過陛下!”衆人一看慕容垂見禮,也連忙從馬上下去。
“何必在乎那些虛禮,道明快快起來。”苻堅嘆了口氣,從馬上跳了下來,將慕容垂扶起對衆人說道,“大家都起來吧。”
“謝陛下!”
苻堅那日路遇強盜後,身上被洗劫一空,連自己的寵姬也弄丟了,這讓他是相當的鬱悶。他徒向北走了四十多裡,竟然遇到了帶着千餘騎兵的石越。苻堅本想由石越一路護送回長安,今天不想竟然遇到慕容垂,這讓他多少有些高興。
月華初上。
“我燕國傾覆之時,關東人心皆歸父親。但時運未至,故而父親依附於秦王韜光養晦等待時機。如今秦主兵敗,委身於父親,這是上天送給父親興復燕祚的機會,願父親思量,不要以秦王的小恩小惠而忘卻社稷的大事。”慕容寶對自己父親將三萬軍隊交給苻堅的事情相當不滿,晚上歇息下來,慕容寶就來找父親發牢騷。
“我兒的話我豈能不知?“慕容垂站了起來,拍拍慕容寶的肩膀,走窗前背對慕容寶說道,“然而秦王真心投命於我,若因此將其殺害!只怕要失掉民心。老天若要滅亡秦國,他豈能久存?不若我現在救其危難而報答昔年知遇之恩,等將來有了時機再而圖謀他。這樣的話既不負昔日的恩德,而且可以取信天下。”慕容垂說完後,見目光轉向慕容寶。
“父親之言極是,孩兒告退。”慕容寶聽到慕容垂的話恍然大悟,說了聲退了下去。
“稟將軍!奮威將軍慕容德求見!”一旁的侍從躬身稟報。(慕容德時任奮威將軍)
“有請。”慕容垂坐在案几旁,淡淡的說道。
“小弟有事言於兄長。”慕容德一進來,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要說事,生怕事情說晚了就有天塌了似地。這慕容德做說客還真是盡職盡責,一次不能成功還來第二次,大有誓不罷休的氣勢。
“坐吧。”慕容垂做了個請的動作,看了慕容德一眼,笑問道,“不知吾弟有何事?”
“昔日秦強燕弱,我大燕並於氐秦固然之理,今秦國衰敗,我乘機而圖之,此爲報當年亡國之恥的時機,兄長怎麼能捨棄?所謂報德,乃迂腐見識。秦王今天就在我們的手心,兄奈何不取,小弟誠然不知兄長竟將數萬精兵授人之意!”慕容德越是說道最後越是激動,最後乾脆站了起來,聽他的話顯然聽到和慕容寶的對話了。
慕容垂笑着將慕容德按坐在案几旁,緩緩說道:“爲兄當年不爲太傅太后所容,置身無地不得已而西逃秦國,秦主以國士之禮待我。後來我不爲王猛所容,用計陷我於死地,我無以自明。秦主知我是被陷害的,赦免了我,如此恩德我慕容垂怎麼可以忘記?若秦國國運已盡,我當平定關東恢復先祖的土地。爲報秦主知遇,此生我必不插手關西!”慕容垂有些決絕的說道。
“兄長如此婦人之行,如何成就大業?罷了。”慕容德嘆息了聲,退了出去。
慕容德走後片刻,門外再次想起了腳步聲,慕容垂喝了口水笑着對一旁的侍從說道:“只怕又有說客來了。”
慕容垂剛說完片刻,一個年紀三十多歲,長鬚的將軍走了進來,此人就是慕容垂的參軍趙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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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趙秋見過主公!”趙躬身見禮。
“請起,不知參軍有何事?”慕容垂將趙秋扶起來,直接進入了主題。
“主公興復燕祚,昔年著於圖讖。今天時已至,主公還等待什麼!若主公殺了秦主秦國必亂,到那時主公佔據鄴城以爲根本,率領關東士卒鼓行而西,三秦亦非苻氏之有也。”趙秋聽到慕容垂的話後也不繞彎子,直接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
“參軍之意我已知之,若如此當失天下民望。我心裡已有打算,參軍且回。”
趙秋看慕容垂的樣子,知道他不認同自己的意見,也不好說什麼,有些敗興的退了下去。
看趙秋出去,慕容垂自語:我豈是甘於蟄伏,只是時機未到罷了。
慕容垂駁回了諸人後,一路護送苻堅向長安趕去,途中先後碰到張蠔、徐成等逃回的將軍和一大批軍隊,到達洛陽時軍隊有十餘萬。苻堅到洛陽安置好後,將金墉城中昔年晉惠帝時留下的皇帝儀仗取出來暫用,總算有了君王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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