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我拉着江兒和採莫、月諸聊天,聊到初更時分才散去。第二天五更後,船離開江乘,繼續西行,到了未時船到了建康。上岸分別時,江兒好一頓傷心,我好言勸慰,她纔不哭了。江兒再三叮囑,讓我回到京口時,一定到她家去,她家在北固山下陳家村。看到小丫頭如此,我只好答應了。離開渡口,我們徑直去城南烏衣巷舅舅家。
我這個三舅叫王洽,去世已有多年,家裡庶務由舅母庾氏操持。舅母有子二人,長子王珣,次子□□。要說這給王珣,也算名士,晉書對他的評價頗高。(王珣字元琳,根據《晉書》記載,王珣‘神情朗悟,經史明徹,風流之美,公私所寄。雖逼嫌謗,才用不盡;然君子在朝,弘益自多。時事艱難,忽爾喪失,嘆懼之深,豈但風流相悼而已。)有幸讓王珣當我表哥,要說真不賴,要是能見見也可以。不過,現在他是桓溫帳下大司馬參軍,現在應該在姑孰,不在建康。
我們入城後走了沒走多久,就到了舅舅家。看到舅舅家的宏偉宅院,不由得讚歎。不愧是魏晉南北朝時,顯赫百年的琅琊王氏,朱漆大門兩旁是兩個有一人高的石獅子,大門都比尋常富戶的大門大。門樓雕刻着很是複雜的雕花,飛檐斗拱極盡奢華。我正在欣賞建築傑作時,門口出來的人聲音打斷了我。
“原來是姑娘啊!”少年說道,又轉頭看了看我,目光很是熾熱,“芸妹也來了。”(註釋:我國古代,又可以將姑母稱爲姑娘。)
我仔細一看,這個少年二十出頭,很是英俊,皮膚白皙、鼻樑高挺、目光溫純,不過身子骨好像有些單薄,書生氣很濃。峨冠博帶,是典型的士族打扮。我看了半天,又想了想,我記憶力沒這個人啊,應該是以前的張芸認識的人吧。
“你認識我?”我指着少年,驚訝的問道。
“芸兒,這麼沒禮貌!”娘訓斥道,“怎麼和你二表哥說話的!”
這個原來是王珣的弟弟□□啊!□□字季琰。少有才藝,善行書,在當時的名聲不比王珣差。看來我這次江東之行還真不錯,兩個名士都是自己的表親,想到這裡不由的花癡起來。
娘看我半天沒動,揪了揪我的衣角,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施禮:“芸兒見我二表哥,剛剛多有失禮,望二表哥見諒。”
“芸妹不必多禮,”□□看到我的肚子時候,露出一絲失落,不過稍縱即逝,笑着扶起我道,“幾年不見,芸妹越發標緻了。”
“二表哥說笑了。”我聽到後,臉紅的低下頭。
“姑娘,聽說京口最近有戰事?”□□向娘詢問。
“可不是嘛!顧及你表妹的身子,”娘指了指我,笑着對錶哥說,“所以姑娘帶你表妹來暫住,戰事完了再回去,侄兒你可不要嫌棄呀!”
“說那裡話,侄兒怎麼敢嫌棄姑娘!”□□賠着笑的說,“侄兒帶姑娘、芸妹去見我母親去。”
“好吧。”娘答應着,“侄兒前面帶路吧。”
舅舅家的院子真夠大的,比家裡京口的院子大得多,院子有六七進。走了一盞茶的功夫,纔到了後院。
這個舅母年紀有四十多,人很是和藹。我請過安後,舅母問了我些事情後,就和我娘閒聊,我看舅母和娘閒聊,我覺得聽着乖無聊,就推說要休息。
“僧彌,帶你表妹下去休息吧。”舅母對□□吩咐道。(僧彌,□□小字)
“是,母親!”□□答應着帶我出來。
路上,月諸走着走着就不見了,最後只剩下□□走在前面,我低頭跟在後面,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哎呦!”突然,撞到一個柱子上,感覺不是很疼,還是叫出聲來。擡頭一看,立馬明白了。原來是撞到□□身上了。
“芸妹。”□□好像有什麼話想說,但好像又很是爲難,不知道怎麼說似的。
“好痛.......有什麼事?”我柔柔腦到,問道。
“聽說.....聽說.....”他想了想,下了很大決心說,“你在長安嫁人了!”
“那是以前,”我繼續揉着頭,無心的說出了心裡話,“也許以後沒人要我了。”
“真的?”他好像很激動,一把抓住我的肩頭,弄得我生疼。我沒人要他很開心啊?該不會我們有仇吧。
“放開我!你抓疼我啦!”我生氣的對他吼。
“對....對不起。”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放開我,“我一時激動,望芸妹見諒。”
“看你那麼激動,該不會喜歡我吧?”看到他那表情我已經猜到八成了,有心想逗逗他。
“難道......難道.....芸妹把我忘了?”他又激動了,想抓我的雙肩,我立馬躲過,我的雙肩剛纔被他抓的現在都沒緩過來,要在抓的話,我以後吃飯就要靠人餵飯了。
“別過來!”我退後兩步,不想和他糾纏,“我....我已經嫁過人了,何況你娶親了,我們現在各有歸宿,二表哥你......你還是不要亂來。”雖然我不知道死去的張芸和□□之間以前是什麼關係,但看□□的表情也猜的出。
“可是我已經和謝家女和離了,”他向我走前一步,“芸妹你現在也孤身一人,本來我們就兩情相約,有什麼不可?”
聽了他的話,我的頭已經一個有兩個大。長安的兩位我現在都解決不了,只好提前退場,沒想到這裡又有一位。死去的張芸啊,別告訴我還有一位,不然我只有去死了。越想越亂,最後我捂着頭痛苦的蹲了下來,其實我是裝的,主要不想聽他聒噪。(洛偷笑:被你猜中了!)
“芸妹!你怎麼了?”□□關心的問。
“我....我頭疼。”我痛苦的擠出幾個字,裝病真是難,沒有好的演技,那很容易被看穿的。
“芸妹,那我扶你回房。”□□滿懷關切的說道。
“嗯。”我答應了聲,就讓他攙扶着向房間走去。
到了房間,他扶我躺下,給我蓋好被子後,深情的看了我一眼,說聲好好休息,就掩門走了。眯着眼看着他離去後,我鬆了一口氣。看來死去的張芸還有沒解決的感情債,還得讓我還不成?真是鬱悶之極。要知道來建康遇到這樣的事,我打死也不來。
我剛躺好,□□又回來了,我一下坐了起來,看着他我沒有說話,倒是想看他有什麼話要說。
“我,我過一會玉沁過來伺候,玉沁對府裡比較熟悉。”他想了半天,說,“那個......芸妹你好好休息。”說完沒等我說聲謝就掩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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