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之妻謝氏,字道韞,安西將軍奕之女也。聰識有才辯。叔父安嘗問:“《毛詩》何句最佳?”道韞稱:“吉甫作頌,穆如清風。仲山甫永懷,以慰其心。”安謂有雅人深致。又嘗內集,俄而雪驟下,安曰:“何所似也?”安兄子朗曰:“散鹽空中差可擬。”道韞曰:“未若柳絮因風起。”安大悅。
----《晉書·列女傳》
我在冰涼的地上跪了一個多時辰,膝蓋痠痛難忍倒也罷了,老天爺也開始作怪,凜冽的寒風吹的我臉上生疼,不久又下起了鵝毛大雪,沒有多久我就成了白頭翁。
我現在有些絕望,心裡恨謝玄恨的厲害,我在這裡受了這麼久的罪他也沒回來,看樣子再過不久我不被整死,也準會凍死在這裡。我膝蓋上的如針扎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意識有些模糊,身子也有些不聽使喚的搖晃,要不是天氣太冷我早就昏倒了。
又撐着過了一會,我實在是受不來了,身子就如斷線的風箏向地上倒了下去,之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我轉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內,而且身上穿的也不是原來的衣服,也許是謝玄將我帶到這裡來換的吧,我想到這裡不由得臉紅起來。環視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位頗爲清麗的女子,坐在案几旁看書。
女子看樣子有三十七八歲,眉如青黛,脣若含丹,面似春雪,膚若凝脂,頭挽着隨雲髻,發間插着一支金雀簪子,臉上露出淡淡的恬靜。女子內穿紫色繡花上襦,外罩淡藍大氅。看着一身打扮,謝府裡應該身份不低。
在我打量女子的時候,女子好像感覺到什麼,放下了書本擡頭對上了我的目光,淺淺一笑,輕聲問道:“醒了?”
“嗯。”我輕聲答着,雖然膝蓋上還疼的厲害,我還是撐着起身。我既然已經醒了,還賴着別人的牀上那也太不厚道了。
“先別起來!快躺下!”女子看我要起來,連忙過來將我按回牀上,掖好被子有些埋怨的的說道,“三弟妹也真是的,將妹妹你折騰成這樣子。”
“你是?”我躺下後,指着她用迷惑的眼神看着她。
女子並沒因爲我的失禮而生氣,坐在牀沿柔聲說道:“我是遏兒的姐姐。”(遏兒,謝玄小名。呵呵,史書上只記載了謝才女字道韞,而沒有寫她的名字,所以某人就斗膽借詩經《蒹葭》給謝才女造個名字。)
“原來你就是吟出‘未若柳絮因風起’的才女謝道韞?”謝玄不只一次在我面前提過這名才女,她的事蹟我也略有耳聞,老早就想見識見識這位了。這回不僅見到了,而且還是她將自己救了,不由得有些激動,說話也有些大聲。後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連忙噤了聲。
“那只是幼時塗鴉之作,沒什麼的。”謝葭謙虛的說着。
“怎麼會呢?”我有些不贊同的說道,“女郎的《論語贊》可是筆鋒牟利,大有男兒氣概呢。”
“呵呵......沒想道妹妹對姐姐的瞭解還不少。”謝葭聽到女子的話輕笑起來,對她的好感也多了幾分。
“那裡。”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些都是夫君告訴我的,所以我有些佩服女郎的才情,所以......所以就記下了。”
謝葭聽我這麼一說,有些嗔怪的說道:“遏兒也真是的,沒事在後面嚼我的舌根。”
“女郎,其實......”我剛想說什麼被謝葭打斷了。
“妹妹這麼叫的我乖不習慣的,以後就叫道韞吧,或者叫姐姐也行。”謝葭拉着我的手說道。謝葭自從雪地遇到這個女子後,就打心眼裡喜歡的緊,總想和將她當妹妹一樣呵護。
“姐姐!那......那若君就僭越了。”我咬了咬脣說道。
謝葭微笑着微微點頭。
片刻後,謝葭看着我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這讓我有些迷茫,難道自己有什麼不對嗎?想着我開始打量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姐姐以前與妹妹不相熟自然管不了,既然你我遇見也是緣分,我不得不提醒幾句。”謝葭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說道,“三弟妹可是出了名的善妒,依妹妹的狀況,只怕要吃不少苦。姐姐已是出閣之人,怕是相幫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謝葭對自己的這個三弟妹一直都不怎麼滿意,現在看着眼前的女子被她欺負着實氣惱。
謝葭前半句話讓我滿腦子都是問號,不知道她講什麼,直到聽了後半句才明白她的意思,原來是關心我被袁氏惡整的事情,看來謝葭這個人還蠻古道熱腸的。
“遏兒的脾氣姐姐是知道的,這件事妹妹你還是不要給他說了,到時候還是我告訴遏兒,不然的話受害的就是你,三弟妹就是深知遏兒的秉性纔敢這樣對你的。”謝葭再次提醒道。
什麼?我現在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原來袁氏是這麼陰險的人。雖然心裡鬱悶之極,可是我表面卻裝得一臉平靜,笑着說道:“若君謝姐姐提醒。”
“對了,剛纔遏兒已經回府了,聊了這麼久,我看妹妹也累了先睡一會吧,晚些時候我叫人去請遏兒去。”謝葭說完後,將炭盆移到牀前後,輕移蓮步走了出去,出門時不忘將門掩上。
和謝葭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我也着實有些累了,閉上眼睛了眼睛,沒有多少工夫就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幽幽醒來的時候,對上了謝玄那滿含關切的眼神。不知道這麼回事,看到謝玄的時候,我的心情是從沒有過的激動和安心。今天自己所受屈辱,這是我記憶中從未有過的,我一下撲在他的懷裡哭了起來。
“若君,我什麼都知道了,是爲夫沒保護好你。”謝玄看着可人傷心自己也心疼。
一聽謝玄這麼說,我哭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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