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右相
聞言，李慕生深深看了蒼尹月一眼。這姑娘幹活真的沒得說，交待給她尋找天啓秘藏的任務，簡直比他自己都要上心。
說實話，如果哪個老闆能得到這樣的牛馬員工，何愁不賺錢發大財？
而他能有這樣的一位做事雷厲風行又不拖遝懶散的搭子，何愁找不齊天啓秘藏的七把鑰匙？
“蒼姑娘說的對，走走走，我們現在立刻動身。”
李慕生從凳子上站起身來，一臉慚愧地從蒼尹月那如花似玉的臉蛋上收回目光。
蒼尹月眸子看了他一眼，輕輕頷首，什麼話也沒多說，轉身和李慕生朝庭院外走去。
坐上天錦衛準備的馬車，不過爲了避免目標太大，李慕生並未帶天錦衛侍衛出行。
很快，馬車疾馳離開天錦衛總府，在滾滾車輪聲中遠去。
沒過多久，關天塹的身影從離天錦衛總府不遠處的巷道暗處走出，他望著馬車離去的背影，神色有些變幻不定。
“那位應該是暫居天錦衛的八皇子，莫非雪兒口中跟在蒼尹月身邊的年輕人便是……”
關天塹略顯風霜滄桑的臉上滿是驚疑之色。
聯繫到蒼尹月近日返回上陽城後的異常以及關山雪的話，多年查案的直覺，讓他覺得眼前兩人的關係不簡單。
關天塹站在原地躊躇著思忖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暫時先跟下去瞧瞧。
如果蒼遠侯府的命案以及季貴妃之死，與跟在蒼尹月身邊的那名年輕人有關，而那名年輕人又恰好是這位流落民間的八皇子的話……
那此中事情的真相無疑已經只剩一層窗戶紙，就等著他去伸指戳破，如果就此離去，他自然絕不會甘心。
……
大黎皇宮，鳳儀宮。
一身常服的王后側躺在明黃絲織的軟榻之上，眯著眼睛養神休憩，這時，一名老太監腳步輕緩地走入。
王后微微睜眼看了對方一眼，不待對方開口，便出聲詢問道：
“伏啓文那邊可有回信？”
聞言，老太監在軟榻前站定彎腰行禮，隨即搖了搖頭，道：
“伏大人並未回信，倒是暫居天錦衛的八皇子直接抗拒了宮中的旨意。”
“八皇子？”
王后看向老太監，稍稍有些驚訝，道：
“他怎麼說的？”
老太監沉默了片刻，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回道：
“八皇子說天錦衛的人都在爲他找火麒麟，沒空找兇手，如果想要天錦衛幫忙，必須得親自去見他才行。”
王后搖了搖頭，從軟榻之上坐起身來，面無表情道：
“口氣倒是不小，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聞言，老太監神色微動，問道：
“那八皇子不遵宮中旨意，便是不將王后娘娘放在眼中，娘娘打算如何處置他？”
然而，王后卻是瞥了他一眼：
“八皇子自小流露民間，不懂這帝都和宮中的規矩很正常，本宮又何必跟一個小輩計較，如果真那樣做了，豈不是顯得本宮心胸狹隘？”
聞言，老太監連忙低首，告罪道：
“是奴才考慮不周。”
這時，王后擺了擺手，眯眼道：
“天錦衛近期似乎有大動作，雖然本宮也不知曉伏啓文想做什麼？但他此時不願調動天錦衛協助，倒也在本宮預料之中。”
隨即，她意味深長地看向老太監：
“此事便就此作罷，至於三皇子和右相那邊該如何做，可就不是本宮能管得了的。”……
玄武大街中軸線之上，巍然坐落的三皇子府邸內，此時卻是氣氛凝重。
自從季貴妃出事之後，三皇子整個人性情大變，動不動便大發雷霆。
府中的侍衛僕人一個個皆是噤若寒蟬，生怕惹得對方不高興，便被拖出去當衆杖斃。
而此時，在府中一處書房之內，府中僕從丫鬟全都被驅趕遠離。
而書房中，二皇子李闕，三皇子李鑄，以及白髮蒼蒼的右相季嵩皆在。
“右相大人年事已高，還請保住身體，貴妃娘娘以及朱夫人之事有我與三弟處理，必將兇手揪出梟首示衆！”
李闕朝眼前滿臉枯槁、白髮凌亂的老者拱手。
老者此時雙目渾濁、神情恍惚，只是微微擡起骨瘦如柴的手臂回禮，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外祖父……”
三皇子李鑄握緊雙拳，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他雙目腫脹發紅，滿腔悲怒。
自己本就悲痛欲絕，卻也不知該如何去勸一位在一夜之間喪失兩個女兒、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老人。
李闕望著這一幕，只得輕嘆口氣，面露悲悼之色地沉默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原本空無一人的書房之外，一陣旋風捲起一片掉落的樹葉。
繼而，一位身穿儒袍、頭戴方巾的中年男子身影忽然從半空顯露，腳踏樹葉無聲無息地落下。
他衣袂飄飄，周遭的風圍繞著他懸停不止，目光卻是望向書房之內，輕聲道：
“季先生別來無恙。”
中年男子溫潤平和的聲音飄進書房，原本恍若泥塑木雕一般的右相季嵩，那張枯槁的蒼老面容終於是有了些生氣。
他緩緩轉動佝僂的身軀，朝書房外拱了拱手，口中發出如同腐朽木門在風中搖晃的聲音，道：
“還請有山先生進來一述。”
而下一刻，書房的門便無風自開，繼而又無聲關上。
李闕循聲望去，並未看到任何人影出現，但當他回過頭時，房中的書案之前不知何時卻已然站著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
季嵩微微擡頭，渾濁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動了動乾癟暗沉的嘴脣，緩緩道：
“有山先生想必應該知曉，老夫找你所謂何事？”
聞言，中年男子輕輕頷首，神色悲憫地嘆息一聲，道：
“季先生對我有再造之恩，不過我們已有二十多年未曾謀面，沒想成今時相見卻是在如此情形之下。”
季嵩緩緩搖頭，聲音滯澀沙啞：
“老夫半截身子都已經埋在土裡，原本早已爲看淡生死，也從未想過以恩挾報。”
“但……喪女之痛，屬實遠比老夫想象的要難以承受，因而只得叨擾有山先生了。”
中年男子再次幽幽嘆息一聲，溫聲道：
“季先生放心，我會動用上陽城天機閣所有的力量幫你找到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