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生瞥了大黑貓脖子上的銅環一眼,倒是也沒拒絕大黑貓的請求,單手隔空朝其一抓。
下一刻,一人一貓便是消失在馬車之中。
好快……
在大黑貓的視線中,不過是剎那間周圍的一切便都模糊下去,似是感覺有成千上萬幅畫面一瞬間從它的眼前滑過。
可它卻根本看不清任何一副畫面,一切都是模糊的,一切都是一閃而逝。
直到大黑貓感覺周圍的景象清楚下來之時,它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來到落陽壁的山巔。
一時間,大黑貓跌坐在地,瞪大那雙綠油油的貓眼,整隻貓都有些發怔。
這是它第一次親身體會到李慕生的速度,從未體驗過的感覺,這讓它一時間還有些無法置信。
這麼恐怖的速度……實在……是太刺激了!
而與此同時,原本正在與青袍道士對弈的神殊和尚,忽然似有所感,擡頭朝落陽壁的方向看去。
卻是遠遠望見山巔之上出現一道年輕的身影,如此突兀、悄無聲息,整個周圍人山人海,卻是幾乎還沒有人及時發現對方。
這時,正在思索棋局的青袍道士察覺到神殊和尚的異樣,當即循着他的視線望去,繼而眉頭微皺,道:
“不愧是能出手覆滅落神峰的人,倒真是不容小覷啊。”
聞言,神殊和尚眺望着山巔的那道身影,道:
“恐怕不止不容小覷,這位大黎的八皇子一身輕功只怕以臻至境,貧僧剛纔都未曾察覺到其到來。”
青袍道士收回目光,看了對面的神殊和尚一眼,繼而眉頭逐漸皺得愈深。
這時,青袍道士身邊的那名藍袍小道童聽聞兩人的對話,卻是手搭涼棚望向落陽壁的山巔,出聲問道:
“師父,你總說我武道天資絕頂、乃是你平生僅見,不知跟那位八皇子相比,我和他誰天賦更高?”
聞言,青袍道士以及對面的神殊和尚全都轉頭看了他一眼,那青袍道士嘆息一聲,道:
“你們沒法相比。”
一聽這話,藍袍道童收回目光,神色狐疑道:
“是因爲我年齡太小,他比我大,所以我們之間無法相比?”
青袍道士搖了搖頭,目光繼續落在棋盤之上,道:
“爲師說的無法相比,是那位八皇子的武道天賦屬實亙古罕見,你將來在他這個年紀,如果能達到他十之一二的成就,那都算是數百年難遇的武道天才了。”
藍袍道童小臉頓時一愣,隨即便是有些生氣道:
“我不信,百年難遇的武道天才都不及他十之一二,師父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徒兒的威風。”
對面的神殊和尚聞言,目光慈祥地望向小道童,道:
“小道友,你師父其實說得確實沒錯,大黎八皇子那樣的人世所罕見,並非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說着,他忽又話音一轉,道:
“不過,如果小道友入我佛門,學得真正契合你悟性的高深佛法,未來成就必然比跟着你師父要強。”
此話一出,青袍道士眉頭一挑,擺手道:
“行了,別再誘拐貧道徒兒,貧道這還沒輸呢。”
……
與此同時,落陽壁山崖腳下週遭圍觀的衆人,終於也是開始有人發現山巔之上的李慕生。
“那是八皇子殿下吧,他是何時到來的?我可是一直讓人守着盯住落陽壁四面,但根本沒有見到他啊。”
有帝都城中大家族的家主驚呼出聲,周圍不少達官貴人頓時紛紛附和。
李慕生無聲無息地憑空出現,屬實是讓一衆等待已久,想目睹李慕生這位名震天下八皇子一面的人全都落空。
而落陽壁從山巔至崖腳至少也有百餘丈之遙,他們想要近距離面見對方,顯然已是不可能做到。
在一衆沸騰、議論紛紛的人羣前方,獨孤家的一行人佔據爲數不多的最佳位置之一。
只是他們顯然與周圍之人有些格格不入,顯得十分安靜、皆是沉默不語。
此次,獨孤家的家主獨孤長空親至,與他同行的還有數位家中族老以及年輕一輩的不少人。
尤其是獨孤家一些年輕的劍道天才,聽聞了獨孤偃等人在霍家之事後,一個個皆是年少輕狂、心中憋着一口氣。
皆是想來此親眼看看,傳說中的那位八皇子到底是否真如傳言那般名副其實?憑什麼能讓整個獨孤家忍氣吞聲、夾着尾巴做人?
而此時,獨孤長空則是一臉凝重地望着山巔之上的那道年輕身影。
他距離落陽壁如此之近,竟然卻是跟所有人一樣,自始至終都未發現,對方是如何在如此短時間內到達山巔的?
“長空,我們的決定是明智的,此子當真不容小覷!”
一位坐在獨孤長空身邊的族老開口,眯眼眺望道:
“突然冒出來這樣一位流落民間的皇子,武道實力強大、行事肆無忌憚,不知道打亂了整個帝都多少人的佈局和謀劃。”
“這樣一個人,對於整個大黎來說,也不知是幸事,還是禍事?”
獨孤長空臉色陰沉地沒有說話,李慕生愈加強大,那麼他爲自己小兒子報仇的機會便愈加渺茫。
“不論怎麼說,他還是太年輕了,據說此次隱殺閣的殺聖會親自動手,我倒要看看,他能撐得住對方几輪襲殺?”
獨孤長空冷哼一聲,頓時便是一言不發。
獨孤家一羣年輕後輩中,一名白裙少女同樣和所有人一般,望着落陽壁的山巔。
她可是親眼見過李慕生的人,也曾親眼見過對方那恐怖的手段。
此時,她耳邊不時聽着周圍獨孤家年輕一輩嗤之以鼻的狂妄之言,她忽然只覺得他們是如此的無知。
……
圍堵得水泄不通的落陽壁周圍,隨着時間的流逝,幾乎滿山遍野都擠滿了人。
而在一衆普通的江湖人士之中,來自隱殺閣的幻鵠等人,皆是喬裝打扮混入人羣之中。
“好厲害的輕功,無形無影、無聲無息,似乎比閣中的隱殺之法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黑白羅剎之中打扮成普通劍客的一人驚呼出聲,而一旁以秘法拔高身形的鬼侏儒則是搖頭,道:
“我們都沒看見他是怎麼到來的,就你看見了?如果沒瞧見他使得是何種輕功,可不要在此亂說。”說着,他旋即一臉討好地看向旁邊一位帶着面罩的黑裙女子,道:
“憐星閣下目光如炬,想必應該是已經看穿那位八皇子的行跡,不知憐星閣下對此人有什麼看法?”
聞言,面罩下的黑裙女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我沒看到。”
此話一出,之前黑白羅剎中說話的那人朝鬼侏儒嗤笑一聲,不過,這時幻鵠卻是開口道:
“畢竟是能覆滅落神峰的人,有此手段並奇怪,我們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來見識殺聖和閣主出手。”
聞言,黑白羅剎中的另一人則是思忖片刻,看向幻鵠問道:
“此次對決之後,閣中繼任的新閣主是否也會確定下來?”
幻鵠目光望向落陽壁山巔,搖了搖頭,道:
“這得看那位八皇子的表現了,不過,縱使他沒有擋住這次的暗殺,隱殺閣新閣主之位,十有八九依然還是會落在他身上。”
聞言,周圍的鬼侏儒幾人皆是沉默不言,很明顯,他們也明白,像李慕生這樣的天縱武道之才,隱殺閣是絕對不會放過的,況且,對方還如此年輕,甚至未來武神可期!
“還有一件事,這幾日你們可有發現追魂殿有所異動?”
這時,幻鵠忽然神色一肅,向隱殺閣的幾位殺手問道。
追魂殿與隱殺閣作爲大黎境內互爲競爭對手的兩大殺手組織,今日這種情況,事關隱殺閣新任閣主的重要抉擇。
對於隱殺閣來說乃是數十年一遇的大事,那追魂殿估計很難無動於衷,況且,隱殺閣的新閣主,還很可能是李慕生這位大黎八皇子,追魂殿便更加不太可能坐得住。
“此事我們來之前已經探查過,那追魂殿似乎並沒有什麼動靜。”
鬼侏儒沉吟着回道,但隨即他又是搖了搖頭:
“不過也不好說,如果追魂殿打算出手,那也必然是派出殺聖層次的高手,我們探查不到情況也很正常。”
聞言,幻鵠微微皺眉,看了帶着面罩的憐星一眼,而對方也是搖搖頭,道:
“不該我們管的事,不用管。”
說着,她便是擡頭望向落陽壁的山巔,不再理會周圍幾人的說話。
……
李慕生無聲無息到達落陽壁山巔之後,山崖腳下週遭圍觀的衆人在十分驚訝的同時,便是開始幾乎一動不動地皆是望着山巔。
如今所有人已然不敢再有任何的分心,如果像之前那般錯過李慕生出場,再次錯過李慕生跟隱殺閣頂尖殺手的對決,那他們只怕拍斷大腿都後悔不已。
此時,李慕生已在山巔上的一塊山石坐下,偶爾目光四下掃視一眼,看看隱殺閣的殺手到了沒有。
而與此同時,早已恢復過來心神的大黑貓,則是愈加的肆無忌憚,神氣十足地邁開自己的四條貓腿,圍着落陽壁山巔的邊緣走來走去,讓自己的身影儘可能地被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羣看見。
此刻這麼好的機會,大黑貓自然是不可能會放過。
今日之後,它要讓天下人都知曉它的存在。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落陽壁下不少圍觀的王公大族,以及江湖人士或是觀看熱鬧的普通百姓,也皆是被大黑貓的身影吸引。
其一是因爲大黑貓的體型碩大,遠勝於一般的普通貓兒,確實是十分罕見。
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則是它此時跟李慕生待在一塊,而且還是和李慕生同時到達山巔。
顯而易見,衆人自是認爲這貓是李慕生的寵物,而且對李慕生必然極爲重要。
否則也不會連跟隱殺閣對決如此重要的場面,他都將其帶在身邊。
“八皇子殿下竟然養了一隻大黑貓,不行,我回去也得買上一隻。”
人羣之中有少年人目光火熱地開口。
李慕生這位大黎八皇子以一己之力帶領天錦衛覆滅落神峰,名震天下,帝都之中其實不少人都將其視作偶像。
此時見到李慕生養了這麼一隻貓,一時之間,很多人心中皆是起了跟風的心思。
甚至連一些帝都王公大族的年輕子弟,此刻也是心思異動。
連李慕生這樣的武道天縱之才都養大貓,說不定這其中就藏着其如此年輕便擁有如此武道修爲的某些隱秘。
縱使沒有什麼隱秘,能跟那位八皇子養一樣的黑貓,那也是一件很有格調的事情。
而與此同時,大黑貓倒是不知道下面這一羣人的想法,它只是感受到所有人向它望來的目光,便是高興不已、得意洋洋!
要不俗話說得是真好,選擇永遠大於努力!
如果不是它在升州州城的時候,毅然決然選擇抱大腿黏上李慕生,對這位大黎的八皇子不離不棄,連趕都趕不走,它如何會有萬衆矚目的今天?
如何能讓它的名聲傳遍江湖?
以後行走江湖之時,這天下江湖中無論大小勢力,只要見到它這隻大黑貓,說不得都必須給它三分薄面!
而這一切都是它選擇得來的成就,都是它應得的名聲!
念及此,大黑貓昂首挺胸,如同一位威嚴的將軍俯視下方人羣,綠油油的眼睛爆發出縷縷精芒。
“行了,別在那轉悠,轉得我頭暈。”
李慕生擺擺手,叫停圍着山崖邊緣一直打圈的大黑貓。
聞言,大黑貓當即便是意猶未盡地停下腳步,然後換上一臉討好的表情來到李慕生的身邊。
此時的大黑貓顯得極爲順從聽話,跟剛纔那副威風凜凜的模樣相比,簡直像是突然換了一隻貓。
而這時,李慕生則是搖搖頭,瞥了身前半空一眼,道:
“隱殺閣的殺手已經到了。”
他話音剛落,整個落陽壁上方的空中,原本平靜的空氣驟生波動,繼而山巔周圍方圓數丈瞬息黯淡下去。
與此同時,落陽壁下方圍觀的人山人海,原本還人聲鼎沸、議論紛紛的衆人皆是驀然一滯,所有的聲音皆在同一瞬間停止消失!